温天霁躺在床上,听着门外侍女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终于松了一口气。
温满虽然离开了,但那些侍女必然会严格看守他,不让他离开房间半步。
“必须尽快见到柏清……”温天霁在心中暗暗下定决心。
他强撑着从床上坐起来,双脚刚落地,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
这具身体实在太虚弱了,连最简单的动作都让他感到吃力。但他咬紧牙关,扶着床柱慢慢站起来,一步一步地朝门口挪去。
刚走到门口,两名侍女就拦住了他:“少爷,您要去哪里?大少爷吩咐过,您不能离开房间。”
温天霁皱了皱眉,故作虚弱地靠在门框上,声音微弱:“我……我只是想去院子里透透气,房间里太闷了。”
侍女们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小心翼翼地说道:“少爷,您身体虚弱,还是回床上休息吧。若是让大少爷知道您出门,我们可担待不起。”
温天霁心中焦急,但面上依旧保持着虚弱的表情:“我只是在院子里走走,不会走远的。你们若是不放心,可以跟着我。”
侍女们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摇了摇头:“少爷,大少爷吩咐过,您不能离开房间半步。请您别为难我们。”
温天霁见软的不行,只好换了一种方式。他脸色一沉,语气凌厉:“怎么,连我的话都不听了?兄长来了,我就说你们对我欲行不轨!”
侍女们吓得连忙跪下:“少爷恕罪!小的不敢!”
温天霁放缓了语气:“我就在院子里走走,若是兄长问起来,就说是我执意要出去,与你们无关。”
侍女们面面相觑,最终还是不敢再阻拦,只好小心翼翼地跟在温天霁身后。
温天霁扶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朝偏院走去。
他的身体虚弱得几乎站不稳,每走一步都仿佛踩在棉花上,眼前一阵阵发黑。但他咬紧牙关,强撑着不让自己倒下。
偏院位于温府的西北角,平日里少有人去。
温天霁凭着原主的记忆,终于找到了柏清被关押的房间。
门口的侍卫见到温天霁,欲言又止,终是没有阻拦他。毕竟,温天霁是温家的二少爷,即便身体虚弱,也不是他们这些下人能轻易得罪的。
房间里昏暗潮湿,只有一扇小窗透进些许光亮。
温天霁推开门,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他的目光落在墙角,柏清被铁链锁在那里,琵琶骨被穿透,鲜血已经凝固在伤口周围,染红了他的白衣。
温天霁心中一紧,连忙上前查看柏清的伤势。
然而,他的身体实在太过虚弱,刚走到柏清身边,双腿便一阵发软,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向前倾倒,重重摔在柏清身上。
柏清闷哼一声,眉头紧皱,显然是被温天霁压到了伤口。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却依旧强忍着没有发出声音。
温天霁连忙撑起身子,脸上满是歉意:“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知道柏清是个睚眦必报的人。
小说里,柏清在成为龙王归来后,将他做成人彘,温满也被柏清千刀万剐。那些血腥的场景在温天霁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然而,眼前的柏清却与原著中截然不同。
他强忍着疼痛,声音沙哑却温和:“无碍,妻主不必道歉。”
温天霁愣住了。他仔细打量着柏清,试图从他脸上找到一丝怨恨或愤怒的痕迹,却只看到一片平静,甚至带着几分恭敬。
这不对劲。
小说中的柏清,即使被他鞭打羞辱,也从未低头。
书中是这样描述的:柏清虽然跪倒在地,但脊背挺得笔直,目光怨毒,任凭温天霁怎么鞭打他,他都一声不吭。那种隐忍的恨意,仿佛一把锋利的刀,随时准备反噬。
可眼前的柏清,却像一只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得让人心惊。
“柏清,你……”温天霁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
柏清抬起头,目光平静地看着他:“妻主大人,您身体虚弱,不该来这种地方。”
温天霁心中一颤,下意识问道:“你不恨我吗?”
柏清似乎有些困惑,微微皱眉:“妻主大人何出此言?柏清怎敢恨您?”
温天霁沉默了片刻,低声道:“我以前对你做了那么多过分的事,你难道一点都不怨我吗?”
柏清低下头,声音恭敬:“妻主大人教训柏清,是柏清的福分。柏清不敢有怨言。”
温天霁看着他那副逆来顺受的模样,心中五味杂陈。
小说里,但凡得罪过柏清的人,最终都没有好下场。可现在的柏清,却对他毕恭毕敬,甚至在他陷害柏清之后,依旧对他毫无怨言。
“柏清,你听我说,从前是我不对。”温天霁开始剖析自己,“你也知道,我冲击元婴失败,如今缠绵病榻,和废人无异。而你天资卓荦,我之前见了你,便心生嫉妒,所以对你差了些。”
说到这里,温天霁自己都开始唾弃自己,什么红眼病嘛。
“但是,在长达三年的相处中,”温天霁放缓语气,试图让自己显得更加真诚,“我已经被你的人格魅力所折服,深深地钦佩着你。所以,我以后非但不会再折磨你,还会加倍地对你好,以此弥补我之前犯下的错。”
柏清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妻主大人不必如此,柏清不值得您费心。”
柏清颤抖的时候,身上的锁链叮当作响。
温天霁原本对柏清没什么感情,但是看到柏清这凄惨的模样,顿时生出了心疼和怜悯。
温天霁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触碰柏清琵琶骨上的锁链。
半晌,他回过头,对侍卫道:“钥匙。”
侍卫面露难色,微微低垂着头,双手交叠于身前,语气带着几分无奈与恭敬:“二少爷,大少爷有令,这钥匙绝不能轻易交予他人,还望您体谅小人的难处,莫要让小人为难。”
温天霁听他这样说,便冷笑一声:“看来你是没有将我这个温家二少爷放在眼里了?你不是以为我相当于废人,就无法惩治你了?”
侍卫赶紧摇头:“不敢。”
温天霁瞥了他一眼,冷声道:“你若是不给我钥匙,我就说你对我不恭敬,见到我的时候,推了我一把,还骂我是废物。你说,兄长要是听到这些话,会如何待你?”
侍卫额头上渗出冷汗,踟蹰再三,终是将钥匙递了过去。
温天霁见侍卫终于屈服,紧绷的神经才稍稍放松了些。
他接过钥匙,用钥匙打开了那禁锢着柏清的锁链。
可虽打开了铁链上的锁,但那冰冷沉重的铁链仍无情地贯穿柏清的琵琶骨。
却见柏清陡然间眼神一凛,没有丝毫犹豫,一手稳稳地握住那沾满血迹的铁链,青筋因用力而暴起。
紧接着,他紧咬牙关,肌肉紧绷,竟是硬生生地将铁链从自己的琵琶骨中拽了出来。
“嘶 ——” 温天霁忍不住倒吸一口凉气,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揪住。
鲜血如泉涌般喷射而出,殷红的血迹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刺眼的弧线,溅落在温天霁金白交织的衣袍上,那鲜艳的红与华贵的衣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显得格外触目惊心。
温天霁被这突如其来的惨烈场景震撼,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颤声道:“还不快去请医修!愣着干什么?”
侍卫面露难色,微微低下头,语气无奈:“二公子,家主吩咐了,让柏清自生自灭,小的实在不敢违背家主的命令。”
温天霁知道,柏清有主角光环,无论如何都是死不掉的。
但若是对方因此成了废人,憎恨上他或者温满,日后龙王归来,就会将他做成人彘,将温满千刀万剐。
为了避免日后惨烈的结局,惟有不让让柏清成为废人这一条途径。
温天霁瞬间睁大美目,忍不住怒喝:“岂有此理!他是我的夫君,是温家的人,他死了,我岂不就成了鳏夫了?!你们是想要看我笑话,故意不肯叫医修过来吗?你们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二公子?”
侍卫连忙单膝跪地,头压得极低:“不敢!二公子息怒,小的绝无此意。只是家主的命令……”
温天霁猛地一脚踢在旁边的凳子上,凳子应声倒地,发出 “哐当” 一声巨响,在这寂静的房间里格外刺耳。
这一脚耗尽了他全部的气力,他扶着床柱,喘息了许久,才缓过来。
“我现在以温家二公子的身份命令你……立刻去请医修过来,要是敢耽误片刻,我定饶不了你……若兄长怪罪下来,一切后果由我承担……”
这段话本来充满了气势,但因为他说一句就喘三下,气势全消。
侍卫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不敢再违抗温天霁的命令,拱手道:“是,二公子!小的这就去!”说罢,他站起身来,转身飞奔而去。
温天霁这才急忙转身,看向已经虚弱得几乎昏迷过去的柏清。
他的嘴唇毫无血色,双眼紧闭,身体微微颤抖着。
温天霁连忙上前,用力地摇晃柏清,生怕柏清一个不小心睡着后就成了废人:“柏清,你撑住,医修马上就来了,你不会有事的。”
柏清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缓缓睁开双眼,看着温天霁,嘴角勉强扯出一丝微笑:“妻主大人…… 让您担心了……”
“别说话,保存体力。” 温天霁打断了他的话。
温天霁现在唯一在意的,就是柏清不能因此成为废人,进而怨恨上他。
柏清虚弱地摇了摇头,刚想说些什么,却猛地咳嗽起来,鲜血从他的嘴角溢出。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医修背着药箱匆匆赶了进来。
温天霁连忙站起身来,让开位置:“快救救他,求您了!”
医修点了点头,迅速蹲下身子,开始检查柏清的伤势。
他的眉头越皱越紧,脸色也越来越凝重:“二公子,他的伤势太重了,琵琶骨被贯穿,又强行拽出铁链,失血过多,若不是身体素质极好,恐怕早就撑不住了。我会尽力施救,但能不能救回来,还得看他的造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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