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陆定白想要加入讨伐大队,军营门口的将士很是震惊。在确认他只是个普通的凡人后,更加震惊了。
世人皆知,大魔头卫星澈癫狂残忍、嗜血成性、杀人如麻,一人可敌一个宗门。他们这些凡人虽然不用冲锋在最前线,但真打起来,一定是神仙打架下遭殃的炮灰。
因为急需人,他们没有仔细检查陆定白的身份,确定他不是魔后,直接给了他一套甲胄,算他加入了。
半个月后,天气晴朗。青山宗山脚下,大军与修真者乌泱泱齐聚一堂,声势浩大。
最前面的是修真界各门派掌门、长老级别的人物。陆定白跟随军队站在最后,抬起头只能勉强看到最前面慷慨陈词的灵修们。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远处连绵起伏的青山。
中间最高的山峰上,伫立着一座气势宏伟的建筑,是青山宗的中心。但吸引他注意的,是主建筑右边的一座高塔。
那是一座很高的塔,直入云霄,看不到塔顶。
陆定白望着远处的塔出神时,艳阳高照的天空突然出现一团黑云,沉沉压来。
前方的灵修全都凝重地望着黑云,亮出了武器。
等那片黑云飘近了,陆定白才发觉那不是云,而是遮天蔽日的魔物。
从天而降的魔物给予了讨伐队迎头一击。凡人将士们虽然不如灵修能打,但胜在人数多,三五个人对付一头魔物还是绰绰有余。
灵修、凡人、魔物,三方陷入混战。
陆定白没有灵力,没有受过专业训练,只是凭借本能挥剑。神奇的是,尽管他是第一次使剑,用起来却格外顺手。好像他天生就会使剑。
抽出刺入魔物脑袋的剑。黑色的魔血喷涌而出,溅落到残缺的尸体上,混入地上的红血中,将眼前的天地映染得黑暗又猩红。
鼻端充斥着令人不适的血腥和恶臭,陆定白低头看了看自己沾染鲜血的手,有些晃神。
“剩下的人跟我走!”前头的人呼唤大家上山,“我们一举冲上去!”
陆定白收回了神思。现在不是想其他事的时候,保命要紧,以及他必须见到卫星澈。
山下既然有魔物袭击,上山的路想必也不顺畅。果然,山头之下早早有人等候讨伐者们的到来。
这些人都是卫星澈麾下的修士,灵修魔修都有。
杀上来的人中,有人认出了敌方阵营的几位灵修。
“你不是青山宗的弟子吗?”
“你不是**门弟子吗?”
“背叛师门!背叛灵修之道!天理不容!”
“叛徒!该杀!”
陆定白无意与他们打架争吵,他想尽可能躲远点,对面杀疯了的修士却不放过他,速度之快,陆定白根本躲避不及。
然而,当那灵修看到他的模样后,竟然停下了动作,显得很惊讶。
“……是你?!”
未等陆定白反应过来,那人后背受到一击。他丝毫不顾疼痛,飞身穿过人群,急急忙忙朝山上飞去。
那人走后,更多的魔物涌现出来。陆定白躲到一边的想法落了空,被迫卷入混战中。
在山下对抗魔物的时候,他就受了伤。体力渐渐不支,身上又落了不少伤口。
好不容易摆脱修士,魔物尖利的爪子袭来,在他脸颊上划出了一道血口。
魔物张着黑漆漆的大口,眼看要将他吞入腹中,一道白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它背后劈来。
顷刻间,张牙舞爪的魔物被劈成了两半。
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周围一下子变得很安静,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似乎连空气都凝滞了。
魔物身体上下分离,轰然倒地。
耀眼的阳光迎面射来,刺得陆定白眯起眼。
视线中,一个人逆光飞奔而来。
他穿过修士和魔物,越过地上的尸体,瞬息间来到了陆定白面前。
面前投下一片阴影,陆定白看清了男子的样貌。
他很年轻,但头发却是白色的,在脑后束成高马尾。他的皮肤苍白,眼眸黝黑深邃,眉眼间似乎有一股阳光也化不开的阴霾。
“阿白……”
男子声线颤抖,目不转睛地盯着陆定白,似乎在竭力克制情绪,眼中涌动着复杂的情绪,汇聚成暗流。
当目光落到陆定白脸上的伤口,种种情绪化为一抹疼惜,他抬手覆在那道鲜红的伤口上。
伤口处有一股暖流渗入,抚平了疼痛。
周围的人逐渐围拢过来,男子眼尾余光扫过,神色一沉,杀意显露。
他朝身后一挥手,地上沙土飞扬,瞬间迷了人眼,离最近的人皆被震飞了出去。
而后,男子搂住陆定白的腰将他带入怀里,在众人追上来前离开了这里。
风声在耳边呼啸而过,一阵悬空感后,陆定白双脚触到了地面。
尽管是第一次飞,他感觉良好,落地后和没事人一样。
他环顾四周。周围环境变了,不再是山林,抬头便能看见青山宗的高大牌匾。
他被突然出现的男人带到了青山宗。
对面的视线强烈到不容忽视。
陆定白:“你是谁?”
话虽这么问,但他心里隐隐猜到了此人的身份。
相貌出众,能以一敌众,又能在青山宗来去自如,十有**是这个世界的男主,卫星澈。
而男子在听到陆定白的话后,身形一僵,宛如遭受雷击怔愣了几秒,不敢置信地喃喃:“你不认识我了?”
他猛地抓住陆定白的衣角,手指紧紧攥着,好像生怕陆定白转身离开,又问了一遍:
“阿白,你不认识我了?”
面对咄咄逼人的男子,陆定白后退了一步,但他退一步,男子便强势地进一步,直到两人之间只剩一个拳头的距离。
陆定白听到眼前人急促的呼吸,看到男子微微发红的眼中透出他的身影。
【陆定白!能听到吗?陆定白!】
脑海中响起一道突兀的声音。
【我是齐顿!听到请回答!听到请回答!】
脑海中的声音急促,听起来有紧急的事情。
虽然陆定白很想找齐顿算账,但显然这个时机并不合适。
他道:【说。】
齐顿:【对不起!】
【……】
齐顿清了清嗓子:【说回正题。卫星澈——就是你面前这个男的——把你认成了他的白月光。你和他的白月光不仅长得像名字也一样,所以你不要奇怪他为什么认识你,他是认错人了!】
他语速飞快,喘了一口气,又道:
【这就是我们找你帮忙的原因。因为只有你能接近卫星澈,假装他的白月光接近他,然后趁机完成任务!】
陆定白木然:【我不知道他的白月光什么样,也不会演戏。】
【你只要按照平常的状态来就行,卫星澈现在黑化了性格偏执,他认定了你是白月光就不会变的!】
齐顿信誓旦旦地保证。
陆定白不解:【为什么选择我?这与我有什么关系?】
齐顿沉默了片刻:【系统有没有告诉你,卫星澈黑化的直接原因是白月光的死?】
陆定白没有回答,他继续说:
【我们要消除的就是他对白月光的记忆。一开始我们打算自己上阵,但根本没办法接近卫星澈,最后失败了。你和卫星澈的白月光长得像,是最适合的人选。】
齐顿解释了一通,陆定白算是明白了。虽然他不愿意给某个人当替身,但只有完成任务才能回去。
他抬起眸,看向面前的男子。
“卫星澈。”
没有感情的声音,像在念一个普通陌生的名字。
卫星澈愣了一下,脸上的痛苦与疯狂悉数退散。
他情不自禁地抱住陆定白。
“阿白,你认出我了!但你怎么不叫我阿澈了,以前你都叫我阿澈……”
他的声音又变得委屈起来。
卫星澈身上的火热隔着布料强势地侵入每一寸肌肤,将陆定白包裹进他的温度中,也将陆定白一向维持得很好的冷漠灼烧出了裂缝。
陆定白沉默片刻,僵硬道:“……阿澈。”
这一声落下,卫星澈笑了,嘴边浮现出明媚的笑弧,头上每一根白发丝似乎都发着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如同在黑暗中蒙尘多年的匣子终于洗尽污垢、得见日光,打开的那一瞬间,所有阴霾都不复存在。
“阿白!”卫星澈拉起陆定白,“我带你回青月居!”
“卫……阿澈。”陆定白叫住他,他觉得有必要说清楚,“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
噙在嘴边的笑意一顿,卫星澈转头回望陆定白,一双黑眸令人捉摸不透。
“没关系,至少你还记得我。”
他握紧了陆定白的手,眸光闪动。
“……只要你在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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