遍布蛛丝与灰尘的公寓大厅里，突兀的出现了一群人，他们拿着手机照亮，方能在这片黑暗的空间里看见彼此惊恐的脸。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
“我不是应该在家里吗？”
“喂！你们都是谁啊？为什么要绑架我们！”
听到新玩家们一成不变的质问，老玩家卫妆不耐烦的“啧”了一声。
她栗色的长卷发编成单侧马尾，留在肩前，穿着打扮都像是温婉的都市丽人，可她偏偏浑身冰冷，散发出生人勿近的气息，冷漠的带着些许杀气。
另一个老玩家单雄英则是平和的多，他解释道：“大家不要慌，你们都是主神选来的新人玩家，只要完成系统颁布的任务，就能继续活下去。”
“如果我们完不成呢？”
新人颤颤巍巍的问道。
“那当然，就只能去死了，或者永远留在这里。”
单雄英平淡的回复道，丝毫不管新人有多害怕。
未曾被照亮的黑暗处突然传来了沉重的脚步声，所有人心里一紧，背靠背警戒周围，手电筒照向那个黑暗的角落。
一个穿着巨大皮质防护服的人形身影出现在众人的视野里，她的头部带着夸张的防毒面具，黑色的管道连通身体各处，就像是古老电影里才会出现的防毒装备。
洛希头往后一扬，脱掉了厚重的喘不过气的面罩，漆黑色的发丝凌乱的落在肩膀位置。
与笨重的外观截然相反，洛希的身体纤长却又不失力量，最重要的是那一张脸，哪怕是在如此暗沉的光线下，依然能直观感受到，她美得很有攻击性，皮肤白到透明，不带一丝气血，嘴唇却异常红润，整个人艳丽中透着邪气，就好似是传说中吸食人精血的艳鬼。
艳鬼一张口，就瞬间冲淡了这股非人的气息，变得异常接地气。
“哇塞，我好久没看见这么多人了！你们好啊！”
洛希热情的走过去，想要握手，却发现众人都避她如蛇蝎，齐刷刷的后退一步。
“你到底是人是鬼？”
“你也是玩家？”
单雄英相对镇定，很快就发现了洛希的身份，她就是最后一个玩家。
洛希神情无辜，双手一拍，再无奈的摊开，“我也不知道啊，一睁眼就在这里了，你们知道这是哪里吗？”
“你怎么穿得这么奇怪？”
“我......正在潜水，这套是定制的，怎么样？帅吧？”某种意义上，洛希并没有撒谎，她确实在“潜水”，只不过是在血雾海里一边潜水一边防毒一边杀怪而已......
洛希大大方方的转了一圈，展示这套笨重的有些奇怪的“潜水服”。
这里很黑暗，没人注意到防护服被红到发黑的液体洇透了，如果不是洛希在控制，恐怕会一步一个血脚印，至于气味，这栋废弃公寓充满了腐臭味和垃圾散发出的酸臭，早已让所有人都味觉失常。
洛希脱掉不方便的衣服，露出正常的人类的手脚，摸上去是有温度的。
众人这才松了一口气。
就在这时，大厅里传出一道冷漠的机械音，将任务清晰的传达到众人面前。
“玩家已到齐，现在公布副本任务。
副本名称：死亡公寓。
副本任务一：扮演恐怖探险主播，完成公司下达的指标。
副本任务二：存活12小时。”
系统消失后，所有人的手机响起消息提醒。
洛希拿出手机，点进去看，发现是一个工作群，显示共有九个人，八个是玩家，剩下的一个恐怕就是他们说的NPC。
群主李哥发布了一条消息。
“请各位主播打开手机直播软件，直播在废弃公寓里的所有画面。今天是你们的试用期，希望你们都好好整活，吸引观众，只有粉丝量达到一万以上，打赏超过一万的人，才能通过指标，成功入职。”
看到一万这个字眼，洛希挑眉，她所在的末日全人类有没有一万人都难说。
看来，这是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大家先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叫单雄英，是通关过三次副本的老玩家，如果你们愿意听我的，我可以带着你们，一起合作共赢。”
单雄英一开口，就收获了新人们的投靠目光。
“卫妆，老玩家。”
卫妆全身上下都冷冰冰的，难以接近。
“简小白，我是新人，是刚毕业的大学生。”
简小白摸摸脑袋，笑得很天然，好似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叫李倩倩，我还能回去吗？我害怕。”这是一个看起来很懦弱的女人，也是新玩家。
“我叫于途，不是新玩家，不过我只通关过一次，没有什么经验。”
剩下的两个人，一个中年妇女说叫她红姐就好，另一个通体纹身，盘旋的霸气黑龙与二次元卡通猫并存，让人印象深刻，洛希决定单方面称他为纹身哥，他们都是新玩家。
最后，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到洛希身上，无比灼热，仿佛在说，该你了。
所有人的手电筒都打向洛希，万众瞩目之下，洛希把遮挡视线的头发往后一撸，露出极致明媚张扬的脸庞，她笑得很肆意，“你们好哦，我叫洛希，洛水的洛，希望的希，很高兴见到你们！不出意外，我也是个新玩家！”
洛希是发自内心的这么觉得的，天知道她有多久没有见到活着的人了。
世界濒临毁灭之际，所有还活着的执行官都被派到污染核附近，洛希也不例外，她守着血雾海整整大半年，眼里只有无尽的血色和战斗。
不出意外，她会死在精神力耗尽的那一刻，用最后一丝力气自爆，将她的价值挤压到连灰烬都不剩。
但显然，现在出意外了。
“新玩家的数量有点多啊，看来这个副本难度不高，我们一起行动，更加安全。”单雄英说道。
现在说自己是老玩家的人只有单雄英，卫妆，于途三人。
“我拒绝，不管你们怎么想，怎么做，不要牵扯到我。”卫妆冷冷地撂下这句话后，就转身离去。
在她的身形完全隐入黑暗的最后一刻，她回头警告道：“团结在这里，只会让你们死得更快。”
“真帅气啊！”洛希吹口哨打趣道，简直就是女人中的女人，独狼中的独狼，帅呆了。
“不管她了，现在我们都打开手机直播，探索公寓。”
单雄英被当场打脸，面色有点难看，却还是勉强举起一抹和善的笑，所幸除了卫妆以外的所有人，都在拥护他，对他唯首是瞻。
每个玩家都配备了一部手机，配置相同，里面只有几个软件，用于联系和直播，一看就是网红公司统一下发的。
洛希点开直播软件，屏幕突兀的跳出一只逼真的眼球，遍布紫红的血丝，眨眼时会流下血泪，仿佛要穿透屏幕，顺着手掌蔓延到身上，其他新玩家被吓了一跳，差点扔了手机。
眼球的瞳孔收缩了一下，明明只是一个残损的器官，却无端能看出几分恶意，以及明目张胆的血腥。
等到眼球消失不见后，屏幕上只剩下洛希饶有兴致的脸庞，右上角显示现在的直播间人数为零。
不止是洛希，所有人的直播间人数，都是零。
单雄英试探着对手机打招呼，介绍自己，然而无论他们如何热情，久久不变的数字就像是定海神针一样，没有动过。
这下，所有人都知道问题的严重性了。
从零到一万的距离，本身就遥不可及的让玩家感到绝望，如果观众都如此难请，简直就是不给玩家活路！
李倩倩本就胆小，此时更是快被吓哭了，她颤颤巍巍的问道：“单大哥，我们该怎么办啊？”
单雄英丝毫不慌，拿出了老玩家应有的素质，“按照群主李哥发的消息来看，只有整活才能吸引观众，我们来废弃公寓探险，定位应该是恐怖直播类博主，所以说我们要去主动找鬼，只有这样，才会有观众来看直播。”
“一定要是恐怖直播吗？搞笑的行不行？”
简小白满眼愚蠢的清澈，开始对着镜头表演，“观众朋友们好啊！我来给大家讲一个冷笑话，你们知道椅子的英语怎么说吗？”他等了一会儿，又自顾自的说道：“不是a chair哦，是abandon，额板凳哈哈哈哈哈哈，是不是很好笑啊！”
他这下把所有人都整无语了，害怕的氛围瞬间烟消云散。
洛希若有所思的捏住下巴，点点头，“原来椅子的英语就是额板凳啊，还挺简单易懂的，看来英语也没有那么难。”
你原来是认真的嘛！
众人对这两人投去难以置信的目光。
一个傻逼，一个文盲，优秀的匹配机制竟然让这对卧龙凤雏进同一个副本了，系统就没有考虑过其他人的感受吗？
右上角夺目的零深深刺痛了简小白的眼睛，他沉默片刻，终于被迫接受现实。
“好吧，看来他们不喜欢搞笑博主，我们去找鬼吧。”
单雄英领头，其余人紧紧跟在他的身后，没有人愿意垫底，洛希没有什么害怕的情绪，因此走在所有人的身后，她双手交叉放在脑后，看着不像是在探险，更像是在自家的后花园闲逛。
一般来讲，这么悠闲只有两种说法，要么是强大到无惧一切，要么是神经大条到脑子缺根筋。
在众人看来，文盲的洛希无疑是第二种。
这栋公寓废弃的时间显然已经很久了，厚厚的灰尘堆叠在家具上，但奇怪的是，单雄英推开门，却没有引起多大的动静，空气和尘埃仍旧屹然不动。
门把手上很干净，地上的脚印杂乱无章，甚至有高跟鞋的痕迹，而他们所有人，没有人穿高跟鞋。
洛希把这一切收入眼底，看来，他们并不是唯一来这里探险直播的人。
所以，之前的人或者玩家呢？
洛希看着一些零散的，已经凝固到分不清是污垢还是血迹的痕迹，暗自沉思，如果他们都死了的话，为什么看不到尸体呢？
“快看，那里有东西！”
李倩倩对着餐桌激动的叫道，明明这个房间一点也不空旷，可是李倩倩的回音宛如按下重播键一样，不断回响，越来越空灵，越来越让人毛骨悚然，最后已经分不清是不是李倩倩的声音了，只有模糊的女声轻轻的拂过耳边，好似冷空气吹了人一口。
李倩倩立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点气音，只能用手用力的指着桌面。
单雄英走过去，发现桌子上赫然摊着一张白色的纸，一根白蜡烛，一根灌满了红墨水的笔。
“这些东西摆在这里，是要让我们玩笔仙啊。”
所有人的面色瞬间沉下来，只有洛希一脸不知所云，她所在的末日，根本就没有笔仙这种消磨时间，寻找刺激的游戏，因为，多的是更加刺激的存在。
众所周知，请笔仙容易，送笔仙难。
而他们现在要主动招鬼，主动找死。
因为那个夺目刺眼的零依旧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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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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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死亡公寓，直播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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