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浅语知道：神婆杨大娘的一系列反应印证了陈捕头的经验，但这还不足以证明杨大娘就是凶手。杨大娘和村民以及在场其他人都可以找到至少十个理由来辩驳。
果然，陆老大刚说完，杨大娘便张口辩驳道：“我只是担心家里新收的谷子还在谷场，之后想到乡里乡亲都是好人，不会有问题，恰好就赶上圆圆说话的点了……”
宁浅语不急，依旧胸有成竹地问道：“杨大娘是十里八村有名的神婆吧？”
说到自己的职业，杨大娘的紧张稍减，似很有自信般说道：“那是因为我看得准。”
宁浅语笑道：“那你看得准自己的结果吗？”
杨大娘心头跳了一下，刚想说话，宁浅语便又打断她，像是没有问过刚才那个问题一样说道：“杨大娘，你对宁家怀恨在心，日前乔装打扮，在回春堂买了砒shuang，趁着宁家办酒答谢邻里帮忙收谷子的时间，将毒下在宁家三兄弟的酒里，由此毒死了他们。”
“你无凭无据……”
“凭据一会儿就到了。不要着急。”
“宁姑娘，这次是如何看出来的？”宋县令是真的好奇。
宁浅语叹了口气，说道：“画。”一个人在画画的时候总会有神情变化，有肢体语言等各方面的表现。心理专家除了通过画去了解一个人，还会通过这些细微之处推测一个人的心理的。
“画？”宋县令走下案桌，拿了杨大娘那幅画瞧了瞧，说道：“宁姑娘，这画有什么玄机？”停顿了一下，宋县令压低了声音说道，“宁姑娘，光说你会通过画读心不能服众啊。”
宁浅语略微拧了一下眉。不是她藏私不肯说原理，而是由画推断一个人的心理需要大量的基础知识作为后盾，且这种推断需要作画者本人验证，看画的人才能确认作画者的心理。宁浅语莫名穿越到这本书中，已是迫不得已铁口直断，违背了一些基本原则。她实在不想继续错下去。
心中长叹了一声，宁浅语淡淡说道：“宋县令觉得杨大娘这幅画画的是什么，或者说，你认为这画像什么？”
宋县令的国字脸表情十分丰富，一会儿像是苦思，一会儿像是恍然大悟。他端详了好一阵才说道：“墨迹和背景颜色互换一下就是夜空了吧。”
宁浅语道：“是啊，宋县令心怀万民，看到的自然是犹如星辰般数不清的万民。”
“什么意思？”
宁浅语道：“杨大娘心系自己的罪，看到的自然就是毁灭证据的地方。”
“乱石坡？”宋县令似有领悟般地问道。
宁浅语点了点头。
宋县令的国字脸一怔，立刻令陈捕头率人去乱石坡找证据。
杨大娘怔怔地说：“你，你随口胡诌……不过是将我说过的话串联在一起，诬陷我。”
方才宁姑娘的确围绕这画问了杨大娘许多问题，若是将杨大娘的回答串联在一起，再结合杨大娘的犯罪事实，那么就可以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杨大娘犯罪后，于当晚将证物丢弃或者毁灭在三家村外的乱石坡……
可是，这些都是基于杨大娘有罪的推论。还有，宁姑娘是如何推断犯案过程的？
宋县令百思不得其解，古卿的近卫却已在短短的时间内从杨大娘家中搜出一件袍子，并带了回来。
当杨大娘看到那件袍子的时候，脸色顿时灰了一半。
回春堂的掌柜认得那件袍子，笃定地说近卫带回的袍子就是当日买药的妇人穿的。
宁浅语为了服众，特意让几个身形相似的人裹上那件袍子，让掌柜的去认。
掌柜的眼力极好，竟然能从身形相似的人中一眼认出杨大娘来。
对此，宁浅语以外地觉得神奇。
掌柜的却笑着说：“做生意的总会比别人的眼睛要好使一点儿。”
杨大娘的罪似乎就此有了定论——至少，她曾经买过砒s的事实已经得到证实。
宁浅语又一次居高临下地问道：“杨大娘，你犯的罪，若是由我说出来，你的刑罚会更重，甚至连累家人。而你自己坦白，还能留个全尸。”
杨大娘咬着牙吼道：“你一定是记恨我看出你是借尸还魂的女鬼的事情，故意设计陷害我。”
宁浅语又叹了口气，说道：“你竟然说出你的杀人动机了。”
人们都在静静地看着宁浅语和杨大娘，就连宁家妇人都止了哭，认真地看宁浅语问案。
一个人在紧张的情况下说出的话，看似是口误或者慌不择言，其实也是有深层次的心理动机的。
“原来你是因为担心你陷害我是女鬼的事情败露，所以冲宁家下手的。”宁浅语悲悯地叹道，“人原来可以自私到这种程度。”
“你诬陷我。”
宁浅语目光坚定地看着杨大娘，说道：“我有没有诬陷你，县令大人和陈捕头一会儿就能找出证据证明。现在，我却有点别的事想问你。”一个个被看成乱石的墨迹，却也是独立存在的。若往坏处想，一个墨迹便代表了一件亏心事。
“你诬陷我……”杨大娘好似一台机器，只会重复同样的话。
宁浅语不理她，径自走到公堂大门，对着村民问道：“王大妈，你今天来了吗？”
王大妈就是第一个指责宁浅语被妖猫附身的村民。此时此刻的她从人群中走出来，一脸迷茫地看着宁浅语。
“你家原本有个儿子对吧？”宁浅语问。她在圆圆的记忆中似乎看到过一个和她一般胖的小孩子。
那孩子七八岁的时候就得病死了。死前，王大妈就是请了神婆来医的。
王大妈一听到儿子的事情，眼睛立马红了。
“听说你儿子小小年纪因为一个风寒便没了。”
“我儿命苦啊……”王大妈碎碎地说了很多。
宁浅语耐心地听她说完，才悲悯地说道：“若你好好请郎中，而不是请杨大娘给你儿子治病，你儿子现在应该成家立业了。”
“你，圆圆，你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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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第031章 人性底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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