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扶清雪将灵力运行最后一周天,缓缓睁眼。
晨光熹微,风中有些冷冽的气息。
她站起身来,看着庭院中落了一地的白梅花瓣,提剑挑起一朵,放在掌心打量。
玉瓣朱蕊,苦香幽幽。
扶清雪收起剑,感受了一下自己的修为,已至金丹大圆满,隐隐有突破的迹象,她浅笑一下,问道系统:“昨夜发生了什么?花怎么都落了?”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忽然像有一阵波动一样,花就掉下来了。】系统无奈道。
“波动?”扶清雪了然,应是师兄师姐修行时的灵力震荡吧。
【小扶,宿主,接下来在定洲一定处处小心啊。】
“我明白,会小心的。”
扶清雪刚想推门出去,腰间的玉筒忽然闪了几下。
“小师妹,皇帝要见我们,你稍微收拾一下哦。我和你师姐在门口等你。”
人皇要见他们?
扶清雪当即整理了着装,匆匆往外赶去。
路上正好遇到了面无表情的公仪谨,身后还跟着小步跑着的苏蘅。
苏蘅侧目看了她一眼,立刻软着声音道:“师叔......等等我呀。”
公仪谨冷着脸回头,却意外看到了扶清雪,换上了一派温和的神情,走近问道:“擒蛟螭费力,夫人昨天休息的好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见她发间挂着一片花瓣,抬手替她摘下。
扶清雪懒得躲避,却步履不停,点头道:“挺好。”
挺好。
公仪谨重复了一下这两个字,勾唇一笑,将掌中的花瓣放在鼻下轻嗅,只闻得微苦的冷香。
夫人真是惜字如金。
胸中忽然觉得有些闷,一股无名的恼怒袭来,他甩了下袖子,大步上前,指尖用力捻碎那朵花瓣,与扶清雪并肩去寻离笙和杜璎,飘起的衣摆交缠在一起,难舍难分。
离笙正在和萧奉岐交谈着,因着公仪谨撒手不管后,被迫锻炼了几天交往能力,他现在已经比最初从容多了。
杜璎抱着剑,目光紧随后方的苏蘅,不满地问向公仪谨:“我们去面见人皇,大师兄也舍不得把这女弟子放下吗?”
公仪谨皱起眉头,这说得什么话,听起来如此古怪。
他怎么可能舍不得苏蘅?但碍于身份,又不好明说,只能含糊道:“不能放她一个人。”
“你——”杜璎就要上前,把扶清雪悄悄拉住。
“师姐,别管他啦。”
“你不在意吗?”
扶清雪摇摇头:“我不在意。”
比起当初得知阿谨要单独带苏蘅外出历练的难以相信,现在她看到二人走在一起,已经平静多了。
她已经积攒了太多失望,公仪谨每每都搪塞她,称以后会解释,然后便继续和苏蘅形影不离。
她该如何相信自己的道侣,还是初心未改呢?
公仪谨当初的誓言太过真诚,使她忘记了,人本就是喜新厌旧的存在,更何况当下仙府王都的关系已经牢不可破,即使他们分开,只要和平收场维持脸面,关系不会受影响。
况且......听着苏蘅娇娇柔柔地说话,他们之间是那样亲密。
她不愿再想下去,转而问离笙:“师兄,何时出发?”
离笙勾勾手:“走吧,现在就行。”
一行人坐上皇室派来的华丽车架,浩浩荡荡地进入了人皇暂作休憩的行宫。
扶清雪撩起车帘,街上已经有不少百姓得知了魔物被除的消息,恢复了往日的生意和劳作,热闹繁华。
车队缓缓驶入行宫,萧奉岐带着他们步入这座清雅低调的宫苑。
“这是陛下建国之前居住的地方,对此有着深厚的感情,每隔几年都要来住一住。”萧奉岐指着一草一木向他们介绍。
行宫处处是翠竹玉树,溪水泠泠,殿宇也不似皇城里那般奢靡,颇有几分世外桃源之感。
离笙道:“陛下顾念旧情,是社稷之福。”
杜璎听了悄悄扯了下扶清雪的袖子:“师兄这些场面话越说越顺溜了。”
扶清雪想到初见萧奉岐时,离笙那别扭又尴尬的模样,忍俊不禁。
转眼间便来到了皇帝面见他们的宫殿,萧奉岐率先上前参见,几人也随之行礼,却被皇帝叫住。
“几位仙长都是此次魔患的功臣,朕岂能受诸君的礼,快快请坐。”
扶清雪抬眼看去,只见贺兰无咎身量高大,眼尾皱纹也难以掩盖年轻时的风流英俊,发丝间掺了几缕银白,彰显着他对这个国度的付出。
离笙拱手道:“陛下谬赞,这是我们分内之事。”
“朕听闻,那是一只蛟螭,”贺兰无咎似是心有余悸,“它应该不会再逃出来了吧?”
“陛下放心,已经被收服,绝不会让它再为祸一方了。”
“那就好,那就好。”
一旁的侍从朝殿外拍了拍手,珍馐佳肴被呈上了各自的桌案。
“朕还备了珍宝若干,知晓各位仙长已远离凡尘,用不着这些俗物,便尽数换成了灵石,还望诸君收下,不要推让。”贺兰无咎眼神示意一旁的萧奉岐,他立刻上前,拿出几枚乾坤戒,一一送给众人。
扶清雪接过后,轻轻探进去一缕灵力,发现其中确实装满了灵石,一个异样的思绪瞬间滑过脑海,她感到有不对劲的地方,却未曾抓住。
她低下头,佯装喝茶,举起瓷杯挡在唇边,悄声问系统:“这个灵石可有不妥?”
系统道:【灵石没有......】
灵石是正常的。
那为何自己会觉得异样?
她环视四周,众人皆在安安静静用膳,公仪谨冷着脸,指节轻轻叩击着桌沿。
萧奉岐端坐在对面,很是严肃恭敬。
座首的人皇偶尔与侍从交谈几句,宽厚温和。
直至宴席结束,也没有任何事发生。
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扶清雪跟着杜璎往贺兰无咎为他们准备的宫苑走去,人皇为了表达对仙门的感激和景仰,特意请他们下榻留宿,声称准备得极为周到,离笙也只能无奈应下。
她看着杜璎,见她神色如常,心中更是烦闷。
自己的感觉是否有误?
还有,系统让自己小心的事,又是什么呢?
“怎么了?是不是累了?”杜璎看出她神色不对,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这种场合,马上回去好好歇歇。”
师姐关切的模样略微安抚了她内心的紧张,她笑了笑:“到底是在不熟悉的地方,总是想提防着。”
杜璎了然:“没关系,这里都是凡人,左右也伤不着咱们,别多想了,记得好好休息。”
二人分开后,扶清雪回了屋,她的院子与公仪谨相邻,屋内陈设精致典雅,她却无心细看。
刚刚宴席上,自己的异样之感究竟从何而来,她随手斟了一盏茶,回想着那些人的一举一动。
入行宫之时,他们师兄妹几人跟在萧奉岐身后,四周景物雅致秀美,并没有魔息。
面见贺兰无咎时,他的一言一行也极为正常,甚至对待他们极为亲和客气,符合人皇面对修者的态度。
他赠与的灵石也没有不妥之处,灵气充沛,色泽圆润。
扶清雪拿出那枚乾坤戒仔细查看,不知是哪种宝石制成,上面刻着浅浅的纹路,和普通乾坤戒没什么区别,只是更为华贵一些,但作为天子赏赐,也属正常。
实在是,想不出。
她靠在窗边,闭上眼小憩,微风吹起鬓边的几根碎发,带来一丝痒意,她伸手关上了窗。
一声低语出现在身后。
“夫人。”
扶清雪骤然清醒,回头看向来者。
公仪谨一身玄衣,站在阴影里,深邃的眼眸闪过几缕暗红。
“你怎么来了?”扶清雪不愿和他多言。
“夫人。”公仪谨缓缓上前,捏住她的下颌,“说。”
“说什么?”扶清雪挣扎无果后,只能耐着性子应付他。
“说你休息得不好,说你身子不舒服,需要夫君来......疼一疼。”男人低头,在她耳畔细语。
“你发什么疯!公仪谨!”扶清雪唤来无忧剑,正要拔出时被公仪谨死死压住。
“说。”
“你是真的疯了,公仪谨。”扶清雪手中的剑被抽走,逼得她只能扬手对着公仪谨脸颊扇去。
“啪”的一声,公仪谨被打得微微歪过头,却不见恼意,他抓着扶清雪双手,继续哄她:“我今天有很长时间,我一定要听你说。”
“你想听,你去找苏蘅说啊!你为什么要来逼迫我?”
苏蘅,又是苏蘅。
公仪谨实在烦透了这两个字,猛地垂头吻住怀中女子的朱唇,掐着她的腰肢将她抱到桌上。
“再叫我听见这两个字......夫君便要生气了。”
扶清雪被禁锢,难以动弹,眼眶微微泛红,轻微的喘息从唇间溢出。
相处百年,她实在太眷恋、太依赖公仪谨的气息,以至于这种时候,她还能......意动。
她不禁憎恨起自己,憎恨起公仪谨。
樱唇湿软温甜,公仪谨餍足地叹了口气,贴着她的额间。
“夫人,说啊。”
扶清雪一言不发,强行压下身体的悸动,不敢让公仪谨瞧出分毫。
“公仪谨......”
“嗯。”
她想说,我们解除婚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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