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害怕

打完饭,往回走的路上宋谨戈还在想着季氏这件事。

倒不是想如何落井下石,而是在想着要不要告诉沈卿礼这件事。

虽然他清楚沈卿礼不会插手季氏,可心底还是忍不住惴惴,他担心那不可言说的剧情力量会让一切重回“原点”,更担心沈卿礼变回原本那个“沈卿礼”。

“白团子?”他忍不住又在脑海里呼喊了一遍系统,可还是不出所料地没有得到回应。

自从刚刚起他就在脑海里呼喊系统了,可所有呼声都像是坠入深海,不得回音。

宋谨戈心里难以自抑地升起几分不安来,可在想到沈卿礼时,这种不安又倏地消散。

就仿佛有个声音告诉他,会好的,一切都在变好。

最终,他的脚步停顿一瞬便恢复正常。

宋谨戈没有再去想系统和剧情,也不再考虑季氏和季晨。

人生很长,却也很短。就算下一刻他拥有的一切都会消失,他也要尽力去享受这一刻的陪伴和爱意。

沿路的风景远比终点有意义,这是他在十八岁时就明白的道理。

——————

宋谨戈推门进来的时候,就看到沈卿礼在望着电脑屏幕发呆。

他甚至都没有听到开门的声音。

直到宋谨戈走进,他才恍然梦醒般抬首。

“阿瑾?这么快就回来了?”

他一边说,一边想有些慌乱地合了电脑,却被宋谨戈的神情止住动作。

宋谨戈眉眼含笑,“嗯,回来了,这是阿姨刚做出来的奶卷,喝完粥可以吃点。”

宋谨戈像是没看到他的慌乱般,无比自然地把打好的饭盒放在沈卿礼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拉来一把椅子在沈卿礼面前坐下。

“电脑给我,我帮你放在旁边,吃完饭再看。”

沈卿礼僵硬一瞬,却还是把电脑递给了宋谨戈。

宋谨戈在接到电脑后,丝毫没有往屏幕上看去的动作,真就是如他所言,只是简单地把电脑放在了床头的桌子上。

“噢...”沈卿礼低低应一声,却在触及到宋谨戈视线时慌乱偏转。

“怎么了?”

沈卿礼没回。

宋谨戈又问一遍,末了挑眉望向沈卿礼,带着疑惑轻哼一声:“嗯?”

沈卿礼深呼几口,像是为自己打气似的,才终于把嘴边的话问出来。

他的神情还掺着几分小心翼翼:“阿瑾,能问问...宋向葵是谁吗?”

电脑里助理刚刚整理好的相关传闻,在说起这件事时助理的言语间都带着几分谨慎,生怕触了这位的霉头。

宋家多了一位小小姐这件事在b市闹得还挺大。

宋谨戈从最开始就没有想遮掩的意思,从收养她开始宋谨戈就已经把她当成了家人。宋奶奶也配合,从宋向葵还没回来就帮着造势,宋向葵回来这几天已经领着她见过了几个老朋友,摆明了十成十地看重,只等着一个公开露面的机会。

圈里人对这位宋家小小姐的身份猜测不断,偏偏这段时间两位当事人都没有在公开场合露面,加之有心人推波助澜,各种风言风语便愈加甚嚣尘上。

有人言之凿凿地说宋向葵是宋谨戈的私生女,只是为了掩人耳目才认作妹妹,宋向葵的妈妈甚至已经在宋奶奶那里过了明路,只等着上位的机会;甚至有人说沈卿礼早就跟宋谨戈离婚了,只是没有公开。

各种消息不一而足。

听到沈卿礼的问题,宋谨戈一愣,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忘记告诉沈卿礼李向葵的事情了。

之前是觉得没有必要,毕竟他已经决定跟沈卿礼离婚了,后来李向葵提前回了B市,他和沈卿礼还留在囷县,便是真的把这件事忘了。

宋谨戈苦笑,“怎么了?又有什么传闻?”

他对此已经隐约有了几分猜想,想拿过电脑看看,果然,只匆匆瞥了几眼,就看到几个离谱到不可理喻的猜想。

如果放在之前,依照着沈卿礼的性子,估计早就闹起来了,现在居然还能犹豫这么久才问出口。

只有他眼尾的殷红和眼底的惶然无言地诉说着他内心的不平静。

这件事确实是他的疏忽,本应该早就告诉沈卿礼了,宋谨戈心中升起几分愧疚,谁料到刚准备出口的解释却被沈卿礼骤然打断。

“没...没事,我就是随口问问,你不用说了,阿瑾。”

沈卿礼挤出个笑容,伸手阖了电脑,随后避开宋谨戈的视线,逃避似的扭过头看向饭。

宋谨戈被沈卿礼的拒绝气笑了,“真不想听?”

沈卿礼没说话,沉默地打开饭盒盖子。

宋谨戈怒极反笑,轻笑一声,“行。”

宋谨戈甚至想把这人按在床上打一顿,宁可相信这种猜测也不愿听他的解释。可在看到他脖颈间隐约露出的绷带痕迹,却又一点恼怒也生不出来了。

这一顿饭沈卿礼吃得食不知味。

刚刚的甜蜜好似瞬间便被苦涩淹没,就连饭也染上了苦味,直苦到他的心口。他必须得用劲全力才能压下心底的委屈,和眼眶泛出的湿意。

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他不是哑巴,却也说不出任何话。

他其实是想问的,可还是胆怯了。他害怕从宋谨戈嘴里听到那个不想听的答案,更害怕自己的提问会推开这来之不易的幸福。

他甚至已经想好了,就算宋向葵是宋谨戈的孩子,只要宋谨戈不点破,那他也不多问。只要宋谨戈不跟他离婚,他也可以当做不知道。像掩耳盗铃的窃贼,固执地守着来之不易的珍宝。

被偏爱者有恃无恐,可失了这偏爱,他再没有有恃无恐的勇气了。

......

一直到这顿饭吃完,宋谨戈都没有再等待沈卿礼的提问。

晚饭结束后,沈卿礼居然神色自然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仿佛他刚刚的纠结都是宋谨戈的幻想。

宋谨戈没料到沈卿礼居然真的不问了,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真不想知道?”

沈卿礼沉默。

他在逃避。这一次,宋谨戈清晰地意识到了这一点。

“那我还偏要说了。”

宋谨戈逼近沈卿礼,像玩世不恭的少爷般轻笑着勾起他的下巴,逼迫他直视自己的眼睛。

许是宋谨戈的眼神太过认真,太过纯粹,也太过深邃,像是有着某种吸引人的魔力般,竟让沈卿礼一时间忘记了挣扎。

“听好了,那些流言都是无稽之谈。”

“还是说,你宁可相信那些流言,也不愿相信我的话?”

“不是!我信你的!”

沈卿礼着急起来,一下子忘记了刚刚忐忑,他有些笨拙地解释着,“没有不信你,只要是你说的我都信。”

“那为什么不让我说?”

“因为...”他嘴唇翕动,吐出的解释却支离破碎。

宋谨戈却没有放过他。

他的手用力了几分,眼睛也凑近了几分,像是要直直望进沈卿礼心底似的。

“你在害怕什么,沈卿礼?”

“还是说,你要一直害怕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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