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别墅的宋谨戈轻轻吐出一口气,耳旁的心跳声仍然震耳欲聋。
要维持面上平静的同时再说服沈卿礼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万幸没有露出什么明显的异样。
他说谎了。
他拒绝沈卿礼和他一起去宴会并非单单因为沈卿礼的身体——他是故意不让沈卿礼去的。
宋家收养宋向葵的事被有心人恶意传播,原本他是打算等宋向葵适应之后再举办一场正式宴会介绍她,结果因为流言被迫提前公布消息。
圈子里的恶心事太多了,这些流言对他、对宋氏的影响都不算大,但宋谨戈担心影响到宋向葵。
整件事情的发酵必然有人在推波助澜,宋谨戈顺着这条线往下查的时候,居然查到了季晨的头上。
原本他不想理会季晨——不单单是因为所谓的剧情和主角光环,季氏已经是秋后蚂蚱,少了剧情中沈卿礼的鼎力相助,他们本身又没有壮士断腕的决心,被城南的投资拖死是早晚的事。
可现在,既然季晨有勇气做这件事,那想必也一定做好了付出代价的准备。宋谨戈不是个大度的人,也没有忍气吞声的习惯。
除此之外,他还查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比如城南的开发案被否决了,再比如季晨买通酒店人员,想在方家宴会上公开他和方曼香的关系,借此绑定季氏和方氏,再比如季晨曾劝说季父城南的投资大有前景...
这次宴会,他会让季晨为他的恶意付出代价。
今晚过后,季氏大概率会迎来他最终的结局。
甚至不需要他亲自出手,只需要把城南开发案被否决的消息爆出来,季氏公关现在费尽一切力气维系的平衡将不复存在——就像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何让季晨付出代价其实并没有占据他太多思绪,真正让他举棋不定的,是沈卿礼。
他不希望看到沈卿礼为季晨求情。
可假如,沈卿礼真的为季晨求情了呢?
宋谨戈有些无措,指尖反复地摩挲着指节,潜意识莫名排斥这种猜想,可他还是逼迫自己去设想这种可能。
如果沈卿礼真的开了这个口...
或许那真的就是他们体面别离的时候吧。
想到那个场景,宋谨戈有些笑不出来。
如果真到了那时候,或许就意味着,他所有关于剧情、木偶乃至系统的猜想统统都是错的。
沈卿礼自始至终都没有变过,他还是那个沈卿礼。他自己也没有变过。
这一切不过是他说服自己的拙劣借口,是他念念不忘又期待回响的愚蠢执念。
甚至于他所再次喜欢上的沈卿礼、他所给予自己的机会都是大梦一场,他再撞了一次南墙,可结局仍是头破血流。
如果沈卿礼真的后悔了、再度选择了季晨,留给他的痛将远比以往要剧烈,至少上一次他是清醒的沉醉。从前他清楚地知晓沈卿礼并不爱他,因而所有的付出本就没有奢望回报。可这一次他捧出的是炽热的真心,幻想的是拥有彼此的未来。
可如果沈卿礼再度让他失望,那大抵相当于在尚未结痂的伤口上再撞出一道血淋淋的伤痕,锐利的疼会让他坠入深渊,留下的疤痕余生或许都不会被治愈。
这种可能光是想象就让他心尖发颤。
宋谨戈从来都不是赌徒。他一点也不想赌,不想赌沈卿礼对季晨现在的情感,更不想赌所谓剧情的必然性。
可他还是没有犹豫。
季晨是横亘在沈卿礼和他之间不能提的禁忌,是埋在血肉中的陈旧伤口,如果不管它,伤口会留在身体里发脓腐烂。
他也会害怕,可正像他告诉沈卿礼的话,不要害怕,伤口要袒露才能结疤,伤疤脱落后才能愈合。
不要害怕,他是在对沈卿礼说,也是在对自己说。
他迈向方家的晚宴,赴一场未知的结局。
沈卿礼终会知道这件事。
就算沈卿礼不知道,他也会在这件事结束后坦诚地告诉他一切,告诉沈卿礼他在其中扮演的角色,然后把书写最后结局的笔递给沈卿礼。
让沈卿礼来决定,这一次,他们究竟是戏中人,还是执笔人。
———————
黑色路虎的后排,坐着打扮好的宋向葵和宋谨戈。
宋向葵很少这么打扮,或者说,她从未穿过这样的盛装,就连梦中绮丽的幻想都不及这件衣服的十分之一。
来到B市的一周,她见到了一个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没有稻田,没有群山,夜晚没有星星,清晨听不见鸟鸣。可却有丰盛的菜肴,川流不息的人海和车流,还有她从未体会过的“家”的感觉。
刚来时她谨小慎微,生怕行差踏错会被重新送回到那对夫妻身边,可跟宋奶奶相处的一周逐渐改变了她。
曾经缺失的爱在一点点补全她的灵魂。
她还是会为了话语中掺杂的乡音而苦恼,也会在和遇见新事物时不知所措,可曾经的自卑和惶恐渐渐褪去。她像是刚拥有水晶鞋的灰姑娘,一点一点打磨掉怯懦和羞耻。
“紧张吗?”
“还好。”宋向葵腼腆笑笑,她依然保有曾经的某些特质,敏感纤细,但并不柔弱,就算是灰姑娘,她也从未期望过王子。
她曾经对宋谨戈说过的梦想并没有随着生活环境的改变而动摇,相反,某种信念像历经濯洗的却愈加熠熠生辉的宝石,深深扎根在她的心底。
该注意的事宋奶奶已经讲过了,再多说也只会加大她的压力,宋谨戈最终只是从手旁递过去一瓶水。
“抿几口水。”宋谨戈其实不太会安慰人,但还是努力尝试,“紧张也没关系,我就在你旁边。”
宋向葵乖巧接过水,“嗯...谢谢哥。”
刚开始连麻烦他都不好意思的小姑娘,现在已经能够自然地喊出哥哥了。
宋向葵犹豫一下,还是没忍住开口,“如果我表现的很糟糕,会不会...”她不担心别人的目光,可唯独怕宋谨戈和宋奶奶失望。
宋向葵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宋谨戈打断,他的语气中带着斩钉截铁的肯定,“不会。”
想到现在圈里,宋谨戈还是叮嘱一句:“如果有人说一些不好的话,无论是当做没听见还是怼回去都可以。有人在给你撑腰就别让自己吃亏。”
宋向葵重重地点头,“嗯!”
1.担心我没有说清楚,大概解释一下,宋谨戈其实隐约猜到了沈卿礼和他都和从前不一样了,但只是猜想,所以现在就要验证了。如果是曾经的沈卿礼,肯定是不可能让宋谨戈把季晨他们家搞破产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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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中曲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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