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纸贴上瞬间燃为灰烬。
苍池只觉得浑身鬼力充沛，抬掌间黑色鬼气浓郁至极，几乎凝为实质，似乎与孟苍桐不相上下。
孟苍桐杀红了眼，双眸紧盯陈凌，眼中满是丑恶贪婪之意。
此符可大大提升鬼力，是个鬼都会起贪图之意，更何况是贪心不足的孟苍桐。
起先孟苍桐只以为陈凌是个不知死活胆大包天的臭小子，如今看来倒也尚有用处。
“小子，朕与你联手共治天下如何？”孟苍桐站立，风吹起他宽大的衣袍，衣袍随风肆意翻飞，鬼气在身后化作飞灰飘飞，天地混沌，电闪雷鸣。
“治什么样的天下？”陈凌讽刺问道:“满是鬼的天下？可笑，鬼道为天不容，你以为你自导自演出这一场闹剧就真能永远蒙蔽天道的眼了？孟苍桐，你且抬头，你看看，老天何曾离去！”
“不知好歹。”孟苍桐冷笑，道:“天若有眼，又怎会让朕这般千古明君于耳顺之年匆匆离世，倘若再给朕千年光阴，朕定荡平四海八荒，治天下为一国，救万民于水火！”
“你残暴不仁，杀人成性，又要以鬼道祸国殃民，”陈凌举头望天，“用你子孙性命和你大玄江山百年苟活于世。如此，怎称得明君。”
陈凌话毕，九天云霄惊雷乍起，蜿蜒着直劈孟苍桐所在之地，孟苍桐那乌黑眸瞳顿时猛缩，向后躲去。
孟苍桐惊疑不定之际，陈凌看见了他身后斗篷下挂着的姜汝。
孟苍桐向来多疑谨慎，姜汝即使被折磨得不成人样也不曾放了他，鬼契还在，他们二人依旧同生共死。
姜汝关乎他的性命，孟苍桐将姜汝放在哪里都会不安，唯有像个物件一样挂在身上方才心安。
陈凌微眯眼眸，又抛出一道惊雷符，眼神示意苍池去攻他后背，苍池微微颔首，示意明了。
孟苍桐终于嗅出空气中符纸燃烧的味道，躲闪间面目狰狞，冲向陈凌。
“臭小子！你竟敢耍朕！”孟苍桐躲第二道雷时扔了剑，此刻双手成爪，直直冲向陈凌，似是要生生掐断他的脖子。
忽而，他身子一僵，欲转身，却躲闪不及，后背挨了苍池一击。
苍池的子母鸳鸯钺上覆着鬼气，他用尽全力，可却只刮破了孟苍桐的宽大斗篷，孟苍桐始终用磅礴鬼力护着姜汝，这一击堪堪刮破姜汝背上皮肉，姜汝被拔了舌头，剜去双眸，又戳破耳膜，看不见，听不见，说不出，只嘶哑着尖叫了一声。
陈凌眼眸微沉，眉头拧紧，只见孟苍桐后背一片腐肉衔连着姜汝身前的皮肤，腐肉与鲜肉交融，似乎依然融为一体，时刻防护着。
苍池皱眉道:“好生恶心！”
孟苍桐见姜汝受伤，发了狂，化作腐龙形态，冲破殿堂残破屋顶，半副身躯腐肉落下，千米巨龙盘旋天际，腐肉随着肆意的雨水砸落在人间，屋内百姓浑身颤抖着拜问神佛庇佑。
陈凌迎着雨水，并没有因见了那巨大的龙而心惊胆战，唇角反而挂上微笑。
“他惊动了天道。”陈凌平静道。
苍池问道:“何以见得？”
陈凌望天，天际雷鸣依旧，乌云翻腾，却隐隐有云开见日出的征兆。
系统001忽然又进入世界，询问道:“请问宿主是否需要系统援助？”
“你们还能援助？”陈凌笑问。
“宿主在位面进行任务时有三次系统援助机会。”001言简意赅道。
“不用了。”陈凌双眸泛光，道:“他就要自食恶果了。”
“因为，乌云要散了。”陈凌道。
苍池抬眼，果然瞧见天光大现，乌云似乎是在某一瞬突然散去的，雷鸣电闪依旧，雨水甚至更为磅礴，腐龙长嘶，俯冲而下，却叫一道十人合抱粗的闪电正中背心，腐龙皮糙肉厚，这一击本不致命，可偏偏姜汝在他背后。
在这一击之下，姜汝即使有鬼气护着也浑身焦黑，几乎化作了焦炭。
孟苍桐大惊，赶忙化作人形，用所有鬼力惊慌失措地护住姜汝。
天际缥缈间有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落入凡间，只见一人，羽扇纶巾，脚踏云端，面容清秀，衣衫飘飖，轻声疑惑道:“怎么还有漏网之鱼？这年头的腐龙是真难彻底灭了啊。”
那似乎是天上神官，神官信手挥扇，神火卷袭孟苍桐，将他身上的姜汝彻底烧作灰烬。
孟苍桐心知命不久矣，鬼气散尽，苍池问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苍池大抵已经知晓是谁告诉了孟苍桐二人生前之事，却依旧想要问问。
孟苍桐笑了，笑着流了泪。
人生一场大梦，黄粱梦醒之际，心中却全然轻松了。
孟苍桐指了指陈凌，道:“他将这件事告诉了姜汝，姜汝为了激我鬼力，告诉了我。”
孟苍桐说罢，身上腐肉落入泥土，与泥土化为一体，白骨消散成尘土，随着雨水狂风散漫人间。
苍池静默了许久，转身时陈凌依旧在微笑，笑容如此刺眼。
“你要本王和他反目成仇，要他来试本王，要杀他……”苍池垂首摇头低笑，道:“到底还是中了你的离间计。”
陈凌揽过苍池，道:“我告诉过你，我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你从来没想过要救他。”苍池道。
陈凌说:“他为腐龙，且贪念过盛，永不知足，甚至妄图永生，已然疯魔，即使我们救了他，有朝一日，要么，他先被天道制裁，身死于我们之前；要么，我们挡了他的路，他赶尽杀绝。我没得选。”
“哈哈哈，”苍池大笑，笑时眼眶通红，眼中酝着血泪，“是，是，是。无论怎样，你都是对的。好了，而今你大获全胜，且去登上帝位，寻上千八百个美男子做后妃，将本王囚于地底，享受你的大好人生去吧！”
陈凌抿唇不语，就静静地看着苍池。
良久，陈凌开口问道:“你是在怨我算计了你，还是在怨我杀了他？”
苍池慵懒地倚靠在他身上，任他揽着，也不挣扎，讽刺道:“本王如今还有什么资格去怨，命都在你手上了，你要本王去死本王即刻便会灰飞烟灭，怨甚？本王岂敢去怨？”
苍池心如死灰的这一番话听得陈凌心中发闷，任务还没完成，他却不管不顾，咬破指尖召出鬼契，当着苍池的面在解契这两个古体字上按下血印。
苍池一怔，还肉丹功效早已褪去，解了鬼契他见不得阳光，陈凌用衣袍裹住了他，将他带到了殿内。
苍池嗤笑了一声，问道:“本王说过，一定会杀了你，你可还记得？”
陈凌看着他，目光依旧沉静，缓缓伸手，苍池如今的形态是实质的，故而他能抓得住苍池。
他握住了苍池的手，十指相扣，将苍池的手放到了自己的心脏上。
疯狂而又天真。
这世上从来没有任何养鬼师做出这般疯魔的事儿，鬼性为恶，天生嗜杀，因鬼契压制而对养鬼师恨之入骨。
大部分养鬼师都会用鬼契压着鬼一辈子，至死也不放过。
可陈凌，分明什么都有了，分明离皇位一步之遥，分明即刻就能脱离世界，却在这时犯下这般大错。
苍池没有理由不杀他，直到陈凌的吻落在唇角，苍池才无力地垂下了手，微微抬首，陈凌只是轻轻触碰了他几下，一触即分，却足以确定二人心意，陈凌笑问道:“鬼王大人，可还要杀草民？”
苍池一言不发，扣住陈凌后脑勺，深深吻了上去。
这是苍池第二次主动。
陈凌捧住他的脸，似是要将他捧在掌心，热烈回吻。
吻罢，苍池转身理了理衣衫，低声道：“蠢货。”
“是在骂我还是在骂你自己？”陈凌欠揍地问道。
苍池转身，剜了他一眼，甩袖离去，道：“你要算计，可以去算计别人，莫要算计到本王头上来！本王最烦被人利用。”
陈凌大步流星跟了上去，笑着答是，云开日出，彩虹遥遥挂在天际，天朗日清，惠风和畅，灿黄叶片轻轻落下，陈凌为苍池遮着光，走入满目疮痍的正殿，拿到了帝印，给了苍池。
苍池颠了颠那块沉甸甸的玉印，觉得毫无趣味，随意扔给了陈凌，道:“你去称帝吧，本王不稀罕。”
过了一会儿，苍池问道：“你……称帝之后会不会娶妃？”
陈凌道:“自然不会。”
苍池似乎有些失望，不满道：“那你这皇帝当得简直毫无意义！”
“你要我纳妃作甚？”陈凌问道。
“你纳了妃，本王再进了你身子替你与其共赴**，不是正好能替你绵延子嗣了吗？”苍池理所当然道。
陈凌看了他很久，向系统佘了颗还肉丹塞进了苍池嘴里，将苍池打横抱起，苍池懒懒地笑着，任他胡作非为，也不反抗，扯了扯陈凌面无表情的脸，只道：“瞧你，本王不过与你打趣而已，黑着张脸……”
陈凌无奈地笑了，说道:“别闹我了，大王，我心眼小，会当真的。”
“你要抱本王去哪儿？”苍池问道。
“卧房。”陈凌道。
苍池挥了挥手，殿门即刻紧关，苍池拍了拍陈凌，示意陈凌将自己放下，又拿来鎏金冠冕戴在了陈凌头上，坐在皇位上，眉眼凌厉，却勾魂摄魄，道:“就在这儿吧。”
养鬼篇快要完啦，哈哈哈，就是这么匆忙，没想到吧。（我也没想到。）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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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养鬼（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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