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里派了好几荏的御医,但六皇子病因是从马上摔下伤了腿,骨头的事情,没有两三个月的休养那是不可能好的,况且六皇子的伤口没处理好,时不时还有发热。
最后陛下只好批准了六皇子告病。
然而事情还没完,六皇子告病以后,张大人也告病了。
张大人告病自然是若兰的主张。自从若兰拿出牛痘跟晒盐法以后,张大人对若兰的意见就非常重视。若兰找到张大人,希望张大人不要出席祭祖,但原因若兰却说不出来。
她只说觉得心惊肉跳,总觉得有很不好的事情发生,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祭祖这件事情了。
张大人身为三品大员,虽然不用跟着去皇陵祭奠,但之前的安排跟护送是少不了的。总不可能真的只有宗室子弟上路。凡是有相关职务的大臣都会在皇陵外头陪祭,该跪就跪,该拜就拜。
不过张大人本身并没有负责祭礼事宜,纯粹就是因为官职够高所以必须在场,因此他如果像要告病倒也不难。
六皇子看在眼里,更觉得此次祭典必有问题。而注意着清平县主的皇帝也开始有了警觉。最后思索一番,决定把禅位大典跟祭典放在一块儿,并且他本来是打算这次祭典不要出面的,但既然清平县主确定这次祭典要出事,那他就还非得去不可了。
因为皇帝改变主意要去,私底下所有的安排通通都要重来。皇帝只是想要知道有谁在弄什么鬼,并没有想要找死,因此在饮食跟安全上的审查严密了好几个等级。属于皇帝的禁卫接手了许多事宜。
于是在祭祖当日,原本说了不会参加的陛下竟然在祭祖过后出现在现场,并且直接举办了禅位大典。
所有宗室众臣都在场,地点皇陵,礼仪齐备,好像也没有更适合的地方了。于是就在所有人都措手不及之下,去的时候是皇帝,回来的时候已经成了太上皇。
并且太上皇并没有跟着新帝回宫,反而是直接转道去了避暑行宫,然后口谕所有后宫妃嫔三个月内通通搬到行宫去。
太子……不,陛下就这样受宠若惊、莫名其妙的完成了皇权交接的平稳过度。
在家里养伤的六皇子听了以后犹如晴天霹雳,事情太突然,本来没有出现的陛下不但出现了,还直接禅位了。重点是陛下的保密工作执行得太好,让所有别有用心的人通通觉得自己被捅了一刀。
六皇子看苏兰的眼神都要带刀子了:难道苏兰跟若兰两人所知道的秘密就是这个?
苏大人只是惊讶一下:原来是这种级别的大事阿,那要是出错可真是要倒大霉了!
真正崩溃的人是苏兰,在她的记忆当中,最后的赢家明明就是六皇子,禅位这种事情从来没有过,为什么太子会成功登基?
不过事情还是有转机的,太子是死在领祭后几天,哪怕事情有一点不同,但想必新帝很快就要驾崩了吧?
苏窈自然也有点奇怪,毕竟这跟她从梦中所知的不太一样。不过这样更好,张家跟六皇子早就暗中勾连,不管是苏兰还是若兰,苏窈都没有好印象。
新帝上任,给所有的兄弟都赐了封号。本来皇子品级就是郡王,现在都有了正式的封号,六皇子从此成为了安郡王。
新上任的安郡王面上老实,对新帝感恩戴德,其实嫉妒的黑水已经将他淹得气都喘不过来。他特意让人偷偷监视着苏兰,然后知道了苏兰对这个结果也是满脸不可置信。
不可置信?所以这件事情跟苏兰所知的不一样吗?
哪里不一样?
安郡王阴暗的思索:苏家是自己告病的,苏大人也的确重病。苏兰曾经要求苏大人出席,所以跟苏家大概无关?
张大人是因为清平县主而告病的,自己是因为苏兰的态度而告病的……太多人告病,引起了父皇不满?或者让父皇多想了什么?
总之应该是怪苏兰跟清平县主这两个蠢女人。
但不管怎样怪罪,事情已成定局。并且在新帝安安稳稳的过了半年多以后,苏兰不得不承认自己所知的未来改变了。自己永远也不可能成为贵妃。
相反地,向子奇因为本来就跟太子殿下有交情,所以日子更加如鱼得水了。
为什么所有的好事都是苏窈的?苏兰不甘心的想着。
就在苏兰各种无奈惶然的时候,张子君跟清平县主献上了羊毛织品的制作方法。包含漂洗羊毛、织布,打毛线等等各种花样。羊毛织品的意义并不在于人民多了一种保暖方式,重要性在于跟北方游牧民族开启互市。
只要游牧民族有了跟中原交换资源的方法,那战争自然就会慢慢消弥。不只羊毛,还有矿产、良马、皮毛等等。
只要中原愿意给出足够的粮食跟游牧民族交易,那刀兵自然会减少很多。
这是一个利国利民的方子,本来清平县主应该透过景姑姑传递给陛下的,但因为陛下禅位的关系,还有许多东西并没有交代给太子,而清平县主就是利用了这个时间差。
毕竟既然要献上羊毛织品的制作方式,那总得要有几个样本。这些样本光靠清平县主一人当然弄不来,因此张子君就有了功劳。
新帝上任得到如此国策自然是开心的,开心之下当场赏了张子君一个商和男爵。当然再后来被太上皇告知这些方子本来就有景姑姑会送进宫以后,陛下又因为对张子君打这种时间差的不满,削掉了他所有实职。
不过这对张子君来说已经够了,毕竟男爵是可以传家的,哪怕现在他被陛下冷待,他的孩子一出生就会是权贵。
张子君得了个男爵,安郡王自然知道了。他有点生气苏兰竟然没有带给他任何好处,于是对苏兰更加冷落。
苏兰也想要做点什么求得恩宠,毕竟她到现在还没有一子半女。问题是她上辈子本来就不是张家的重要人物,能知道的消息也很边角。
最后她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了一个制作酒精的法子。毕竟这法子实在简单,只需要蒸馏就行,与此发散出来的,还有含量七成五的酒精可以消毒器具,煮开晾凉的水可以清洁伤口,以及香水的制造。
安郡王得到了这个方子以后,的确对苏兰好了不少。然后清平县主又通过景姑姑送上了玻璃的制造方法。
就这样这两个女子在互相较劲之下,竟然一个接一个的送上珍贵无比的方子。陛下当然也知道了安郡王家的侧妃跟清平县主一样可疑。不过这两个女的似乎有怨,只要操作得当,两个女子自然会跟比赛似的一个一个的吐出来。
苏兰给方子是为了安郡王的宠爱,于是陛下便把安郡王提为安亲王,并且特准他的次子可以多袭一个郡王爵。
安亲王妃生下了一子二女,看样子是不会再生了。所以苏兰一直期待自己可以生一个儿子,也因为这样,她为了把安亲王留在自己屋内,总是努力的回想上辈子的各种事宜。只是她上辈子活得不长,现在拿出的东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现在只期待自己可以有个儿子,这样哪怕她没有方子可以提供,至少也不会失宠。可惜安亲王从纳她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打算要让她生孩子。
毕竟她实在太可疑了。
比起江郎才尽的苏兰,清平县主这边显然更有挖掘的价值。毕竟她懂一些基本原理,那怕太高大上的东西说不出来,但穷尽自己的所学,多少也能弄出一些。
因此陛下对她的奖赏从赏金赏银到“御赐一生一世一双人”。
张子君被成为了皇帝赏赐清平县主的手段,清平县主要的既然是爱情,那在她还有利用价值的时候,张家就必须给她完美的爱情。
张大人早就接受了这个现实,毕竟一开始在清平县主拿出牛痘方子的时候,张大人就已经看出了清平县主可以为张家带来什么。张夫人一开始非常不能接受,但在景姑姑找张夫人谈了一次天以后,张夫人也只好接受了。
至于张子君,他后来也晓得了陛下的意思。在他有一次看上一个丫头想要收房的时候,清平县主屋内的管事姑姑出现在他面前,友善并尊敬的跟他说明了清平县主喜爱的是洁身自好的男人。陛下希望清平县主心情愉快,拿出更多的方子以便利国利民。
如果张家让清平县主感觉不高兴,那么陛下不介意让清平县主改嫁。
张子君……他还能怎样?
以前的张子君愿意为了清平县主对抗全世界,但自从被景姑姑盯着以后,面对清平县主他的热情就这样一日一日的削减了下去。他无法忘记景姑姑语带威胁的要他管好自己,那种恐惧跟压力让他面对清平县主的时候,感觉不到丝毫喜悦。偏偏他还不能让清平县主发现。
后来皇帝陛下钦赐“一生一世一双人”牌匾,说是嘉奖商和男爵跟清平县主夫妻情深,可堪表率,其实又何尝不是对整个张家的警告?
那个牌匾就像是一个巴掌一样打在他的脸上,偏偏还是御赐的,不但不能扔掉,还要时时保养,并且挂在最显眼的地方。
整个京城都在称颂他跟清平县主之前的感情,但只有张子君自己知道,如果自己不表现出深情,那被皇帝指明了不准有其他女人的自己就会变成全京城的笑话。
他一边觉得这样也很好,一边又忍不住怨恨。
男人爱不爱自己,枕边人总是有感觉的。清平县主一开始不知道,慢慢的也知觉过来了。但碍于皇帝的意思,清平县主也不可能在这种时候打自己的脸。
反正全张家没有人敢对她不好,生了两个孩子以后,她就跟张子君分房了,理由是要更专心在研究方子上。
苏兰此生都没有孩子,早早就没有什么方子可以提供的她,很快就凋零在安亲王的后院。反而是安亲王另纳的一个侧妃得了宠爱,她的孩子继承了安亲王名下的另一个郡王爵。
苏兰此生汲汲营营,通通都是为别人做了嫁衣。名声稀烂的她,甚至不能指望娘家可以给她一星半点支持。现在的她甚至会回避苏窈,因为她不想看见苏窈眼中厌恶跟蔑视的神情,那会让她觉得自己就像个阴沟里的老鼠那样噁心。
而清平县主的家庭看上去美满无比,但其中冷暖唯人自知。
她的两个孩子被拘着跟她少有亲近,一来是因为张家担心她礼仪不全教坏了孩子,二来是因为她自己一开始也没那耐性。久而久之,孩子跟她也亲近不起来。
苏窈到后面对苏兰的怨恨慢慢就没了,毕竟她自己过得很好,天大的怨恨,总会因为时间慢慢抹平,况且苏兰自从当了侧妃以后就彻底消失在京城交际圈,人都看不着了,自然也就慢慢被人淡忘。
她全身心的过好自己的日子,向子奇跟她一直都很恩爱,两人也的确志同道合。虽然向子奇一辈子都没有做官,但却不乏自在。苏窈总觉得,这样就很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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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廿二、重生女的嫡姐(十二)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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