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俞湛坐在一旁不忍去看,久久未言,他收起那副嬉笑胡闹的样子,虚空望着远方,用最轻描淡写的语气说着最恨的话:“我会让井舒聪付出应有的代价,他重名利,我偏偏要将他一步步拉下来,我要让他活得生不如死。”

他自嘲地笑笑,看向辛悦:“小悦姐,我吓到你了吧,不过我之前所说的话可句句属实。”

他之前有哪句话能当真?

林升打断:“行了,辛悦你今晚和林晴的约我已经协调好,我替你去,你早点下班休息吧,俞湛的事自有安排,若是聊成了,过几日还需要补拍,你随时在家等工作安排就可。”

辛悦应下。

林升和俞湛从她的车上下来后,林升将俞湛推到一旁的巷子里,之前俞湛主动找他自愿献宝接近井舒聪时,他便觉蹊跷,细查之后才知道俞湛从暗林黑市改了身份信息,俞湛主动招惹井舒聪,他知道时为时已晚,只能赶紧公关,无论如何得保下辛悦。

他揪着俞湛的衣领,卸下了在辛悦面前替他维持的体面:“俞湛,你适可而止,若被人查出来后果不堪设想,以后离辛悦远点,你和井舒聪的恩怨与她无关,你难不成要毁了她?”

俞湛推开他的手:“林升,你不也就是利用她挣钱而已,谁比谁高贵,你为了曝光不顾后患,若不是我横插一脚,剧本被爆出抄袭丑闻后,你想怎么掩盖下来呢?”

林升理了理自己轻皱衬衫,保持得体,俞湛却反唇讥笑:“你应该比谁都清楚如何从暗林黑市换个新身份吧,说到底你还是我的前辈呢!我们同样非法来自B5区,本应该互帮互助才对啊。”

林升额上的青筋暴起,直接给了俞湛一拳,他不允许有人提到他的过去,他拼尽一切从泥潭脱身,永远也不想回到过去:“等广告的事结束,我给你换个经纪人,你最好永远消失在我的面前。”

俞湛擦了擦唇角的血,望着林升远去的背影,低语道:“林升,你不去演戏才是可惜了。”

......

辛悦回家路上在脑海中理顺了事情来龙去脉,俞湛虽然举止乖张出格,但原是为了他的姐姐,倒也情有可原,井舒聪如此做法,得罪的人只多不少,他之前仗着自己的身份,欺负欺负B区的人以为无所谓,但他逃得了一时,却逃不过一世。

俞湛肯定还有后手会对付井舒聪,只是她很好奇林升会如此轻易帮他么?这不像林升的工作作风。

她推开家门,仿生人正在一旁清扫家具,门外轻柔的风带着辛悦身上霸道的香水味扑面而来,仿生人大步跨到她面前。

辛悦仰头看他,又怎么了?

她整日同俞湛拍戏,俞湛身上的味道已经不似初见时那般新鲜,久了也便习惯了。

仿生人很不喜欢这个味道,他从来没在辛悦衣物中闻过,但自那夜酒红色长裙之后,她身边总隐约萦绕着这股消散不去的气味,难以忍受,而且这不是女士香水味:“我帮你把衣服洗了吧。”

辛悦想起那夜她内衣的尴尬,站的离他远了几步:“倒也不必,你若有空就看看书、电视,清扫家里就行,衣服我以后自己洗。”

仿生人盯着她的衣服看了许久,然后头也未回地出了门。

辛悦无措地看着他的背影,想问出口的话又咽了回去,她没道理限制他的自由,反正还会回来,想去哪就去吧:“早点回来。”

仿生人回来时,辛悦正在翻看林晴之前拍的片子,听到大门打开的动静,接着仿生人敲响了她的房门,他手里拎着一个袋子:“你身上的味道我闻不惯,这是新衣服,你身上那件衣服换下来直接扔了吧。”

说完将袋子挂在辛悦手上,回了自己的房间。

他对不喜欢的气味这么敏感?

辛悦闻闻自己身上,确实带着若有似无的俞湛身上的香水味,她走去阳台,翻看了那件长裙后的水晶扣,恍然明白,这件长裙也是新的!

难怪最近原主账户里有几笔支出,但并非经由她手,原是他买的。

辛悦来此以后,原主身死,她与其非亲非故,甚至还借着她的名气挣钱,已经很知足和有愧,自然不想随意动用原主财产,便新立了账户,只用了她自己拍摄广告的钱。

原主的账户和仿生人共计,他可以随意支取,这是原主的信任,辛悦当然不会置喙。

她将新衣服放到衣柜里,接到了林升的通讯,林升告诉她,林晴在和投资方商议,并把井舒聪所做之事主动揭发,争取换下导演,但原剧本需要大修,因为她的好友在多年前已经出版了这个故事,虽然他们买下了拍摄权,但需要重新改拍并换导演,又是一笔不菲的开支,投资方仍在考虑。

不过目前网上的舆论对她们来说利好,俞湛一直兢兢业业,在圈内口碑还算不错,加上林升的宣传又跟的及时,井舒聪过往的丑事被一件件曝出,他蛰伏多时就是为了这一刻拉井舒聪下水,一个名气不足的新艺人被知名导演片场漫骂、甚至殴打,比广告好看多了。

这虽然只是小水花,但足够挫一挫井舒聪的锐气。

他们二人最后决定双管齐下:若井舒聪被换,林晴同时找新剧本重拍;若他没被换,无论他还用不用俞湛,都要在送审带子上做手脚了,但这不得已为之,林升并没有如实告诉辛悦。

一夜舆论之后,制作方终于扛不住压力换了井舒聪。

林晴团队重新选定了新的剧本,通知了所有工作人员,第二日依原计划拍摄。

辛悦一早收到了好消息,迈着轻快的步伐,嘴里哼着小曲儿,踮着脚地往外走,为了简单庆祝,林升早上请全剧组的人吃早饭。

辛悦看见桌上仿生人准备的早餐,取了半块三明治:“今早我不吃了,一会助理来送过几日拍摄的衣服,麻烦你帮我收一下,放在家里就好。”

“嗯。”仿生人淡淡应下,却在听到门响之后久久隔空望着。

他只是个“陪伴者”,在家呆着等她下班,聆听关怀、清扫整理是他唯一设定的程序。

但他无意窥见了她的世界,“陪伴”又不止仅限于眼前这一间屋子。

可视监控亮起,助理站在门外,手里拎着辛悦明后日要用的衣服。

仿生人眼底滑过一丝笑意,迎他进门,助理笑着同他打招呼:“公司让我给辛悦姐送衣服,放到沙发上就可以了吗?”

仿生人侧身让开,用手指着客厅,但目光却随着助理头上的蓝色光亮游移。

助理弯腰起身的瞬间,左侧皮肤上贴过一只手,几秒之后,他太阳穴处的蓝色亮光熄灭,被仿生人轻轻摆在沙发之上。

仿生人设定好他的休息程序:“睡一会吧。”接着顺手拎起一袋衣服,打了辆车向辛悦片场驶去。

投资方权衡利弊之后,最终换下井舒聪,他同林晴彻底闹掰,没人敢接这个烂摊子,除了林升和辛悦,更无人知晓俞湛之前的身份。

林晴成了代理导演,所有内容都需要重拍,于辛悦来说乐意之至,这则广告本就以感情线为主,林晴的作品只差一个爆红的机会,她有绝对的实力和对镜头的把控。

俞湛更是乐得其所,但这只是他报复井舒聪的第一步,可辛悦这几日总是刻意避开他,让他很恼,该死的林升为了离间他们,甚至当着辛悦的面暴露了他的过去。

但辛悦对并不相熟的普通人都那么仗义,又岂会在知道真相后低看他呢?

休息时,场景完成布控,操场上飘着细细春雨,但课间活动的学生并没有因这点小雨扫兴,反而更加起劲。

两个身穿蓝白校服的人并肩而行,手臂若有似无的贴近又拉远,学生时期懵懂稚嫩的感情如泥土中的嫩芽,在无声的滋润中悄然生长。

镜头推进,画面聚焦在两位主演的身上,一个细小的叶子落在辛悦头顶,蒙了一层薄薄的水雾。

俞湛侧目瞥到,抬起的手犹豫再三,轻轻拽了一下她的马尾辫,叶子顺势滑落,他做着鬼脸大步快跑几步。

辛悦羞恼地在后面追着打:“你幼不幼稚!”两人在操场上追逐半晌,预备铃声响起,在前的俞湛猛地停下脚步,辛悦差点刹车不及时,撞到他身上,被俞湛稳稳接住。

四目相接时,辛悦脸泛红晕地抽回自己的手,转身向教学楼方向跑远:“要上课了,快回去吧。”

初春的风吹走俞湛身上的热潮,他快步跟上:“你信不信我一定能追到你,”他顿了顿,“你去哪个学校我一定也能考上。”

“好,卡,这条不错,再来一次。”林晴上前给他们指导刚刚摔跤那一幕,“辛悦你不要怕,完全把自己交出去,你这太收着了,他这么一大小伙子肯定能接住你。”

林晴一推俞湛的肩:“你俩再试试,你得让辛悦放心。”

俞湛挺着胸膛,握紧拳头锤着自己:“小悦姐,我肯定能接住你。”

林晴退出取景场地,扫扫身上落的雨雾:“先不开机试一次。”

这一次没有了假摔的谨慎感,俞湛稳稳地接住辛悦,握紧她的双手,眼里闪着说不出的得意。

绵密的细小雨滴挂在辛悦稠密的睫毛上,像一颗颗碎钻,让他忍不住多看了几眼,紧握的手还舍不得松开。

“你什么人啊!不能进。”现场的工作人员大喊。

辛悦抬头去看,仿生人气势汹汹向她们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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