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来了?”慕迢迢喃喃自语。
她给身旁守卫统领使了个眼神,统领立即会意,朝城门口奔去。
马车上的人自然是不肯善罢甘休,他堵在城门口,不肯挪动,堵得后面一众来客都怨声载道。
僵持之际,统领也沉了脸。他手一挥,“唰”地一声,身后一排守卫皆整齐地拔出佩剑,那瞬间,剑的锋芒比车顶上的红宝石还要耀眼。
车上原本嚣张的人,顿时哑然。
后面等着的世家来客,也被君山这冷硬作风给唬住。
看了这一出,慕怀昙不禁惊叹于慕迢迢的胆识,竟敢直接对这些世家亮出武器。
君山才经历了攻城风波,想必是人是鬼都想来试探君山的底线,想看看这是不是一个可以捏的软柿子。慕迢迢敢下这样的命令,想必就是为了告诉那些人,君山绝不是好惹的。
被拔剑相向后,闹事的那人很快消停下去。他乖乖随统领指引,往君山准备好的客舍而去。
车轮缓缓地慕怀昙身旁碾过,一名女童呆呆地看着马车,连手里的糖掉在地上也不知道。
“娘,快看!他长得好漂亮呀!”
女童扯住母亲衣角,手指着车窗后的人影,拼命拉母亲看。
慕怀昙也随之看过去——
“啪!”。
白玉做的车窗被重重摔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视线。那清脆响声听得慕怀昙都心疼,她真怕白玉被摔碎。
“那小子的脾气,是一日比一日大了。”慕迢迢的声音从一旁幽幽传来,“想必当初你被带走,对他的刺激不小。”
被这话一提醒,慕怀昙终于想起那个人是谁。
睢阳王姜启弦,以美貌闻名天下的外姓王爷。他的爱好也与那好容貌相得益彰,他用了几乎一半的祖业,来广罗宝石玉器。
乱世中,别的王爷都砸钱养兵,而他就整日沉溺那堆华而不实的东西上。在世人眼中,他简直蠢钝如猪。
这也是为什么冯越抢慕皎皎时,会那么地肆无忌惮。
见慕怀昙沉默许久,慕迢迢还以为她在想那些伤心事。
慕迢迢的语气里满是歉意:“我从未邀他过来,不知他是在哪里听到的消息。你若不想见他,我让守卫将他扔出城去便是。”
慕怀昙先是一愣,而后埋着头,低低地笑起来。连肩膀都在不住耸动。
察觉到慕迢迢无奈的眼神,慕怀昙道:“我竟不知二姐如今的行事风格,是如此的剽悍。”
“如今都敢用‘剽悍’来形容你姐姐了。”慕迢迢白了她一眼,“信不信我现在就将你提到姜启弦面前,让他满城追着你跑,看你愿不愿意丢这个人好了。”
慕怀昙顿时收敛笑意,她抱着慕迢迢手臂央求,“可再也不敢乱说话,我知道姜启弦一定干得出这事。但好姐姐,让他丢脸,别让我丢脸嘛。”
“就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你放心,姜启弦这没用的东西,他既然敢来君山,我便要他脱层皮回去。”
慕迢迢轻拍了下慕迢迢脑袋,“行了,你也快回去吧,仔细被冯越发现。”
慕迢迢也还有要事在身。慕家和直方书院的人都还没赶回来,如今文会宴的筹办工作皆压在她一人身上。这几日,慕迢迢是忙得连吃饭也顾不上。
慕怀昙点点头,起身告辞。
慕怀昙出城后,便加快脚步朝军营走去。她或许知道怎样劝动冯越,来参加文会宴了。
就是不知,她帮万风楼办成这事后,万风楼会如何会冯越下手呢?
当然,慕怀昙才不会将所有的希望全放在万风楼身上。她还有自己的计划。
劝动冯越参宴的过程很顺利,慕怀昙先是让魏云旁敲侧击地告诉冯越,姜启弦在君山的消息。
冯越立即坐不住,当即决定带着慕怀昙一起,去君山一逞他的“男人气概”。
慕怀昙从魏云帐中出来后,又绕到了黎珂那里。
她开门见山地问:“主上手臂上的伤,好得怎么样了?”
黎珂惊讶地盯着慕怀昙,不明白她为什么要突然拉住自己问这个问题。
但慕怀昙的问题,黎珂总会热情回答:“那是一点儿也没见好。我看了,主上身边的那群军医都是废物,用药都没用在点上。”
“偏偏主上又忌惮我这个新来的,不肯用我的药。不然啊......”黎珂脸上扬起骄傲神色,“我保管五日,药到伤除。”
慕怀昙笑了笑,她知道并不是那些军医太差,而是黎珂的医术太精湛。
“那如果有一天,主上突然想让你帮他治伤了,你能保证治好他吗?”慕怀昙仍是笑着,像是随口一问。
黎珂神情变了一瞬,细微到几乎看不出来。她自豪地拍着胸脯保证:“我必当尽心尽力,用尽生平一切所学。若这事办不好,我脑袋您尽管拿去......”
黎珂一连说了好几个“尽”字,要不是慕怀昙将她的嘴堵住,她还能接着造句。
“好,你的医术我当然放心。”
和黎珂唠完,慕怀昙也打算泡个热水澡放松放松。但她前脚刚进门,后脚茵陈就探头进来报:“小姐,有人说要找您。”
“谁呀?”慕怀昙诧异地问。
“诺——”茵陈面色不善地努努嘴,她很少露出这种“不合规矩”的神情。“还能是谁?我们尊贵的秦家三少爷呗。”
“哎?你这人说话怎么阴阳怪气?”秦安忍不住站起来,为自己打抱不平,“我好像没得罪过你吧。”
他脖子上还缠着纱布,想来是伤也没好。
慕怀昙拉开即将打起来的两个人,一人瞪了一眼,命他们各自坐好。私下里,他们俩打小就这样不对付,因为那时秦安还很讨厌慕皎皎。
“你来做什么?”慕怀昙问秦安。她刚坐下,茵陈便递来了茶。
但茵陈故意冷落秦安,权当他是空气。不过这回,秦安竟也没表达出不满。
他低着头,支吾许久,才从怀中掏出一个包裹来。“这是一些止血生肌的药,皎皎姐应当用得着。你手上的伤......我实在抱歉。”
这些药光看包装就知道是上品。慕怀昙也不推辞,让茵陈接了过来,还当着秦安的面,打开药瓶将药末撒在伤口上。
慕怀昙此举无疑给足了秦安面子,但秦安非但没有开心,反而更加愧疚。
见秦安许久不说话,慕怀昙拿起药瓶仔细瞧了瞧,主动问:“这药,是你父亲让你送来的?”
“你怎么知道?”秦安惊讶地抬起头。他来时,秦公衡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让慕怀昙知道此事。
慕怀昙敛眸不语。她曾仔细查过秦安,就连秦安是一怒之下出门,身上只带了一个包袱这件事她都知道。所以秦安自然弄不出这么多药瓶。
但令她疑惑的是,为什么秦公衡会知道那日救下秦安的人是她?难道她的行迹不小心暴露了?
慕怀昙令茵陈关紧了门,屋里顿时暗了下来,她扭头对秦安笑道:“说说吧,你父亲为何知道我受伤?是你告诉他的吗?”
没来由地,秦安心里总瘆得慌,他连连摆手,“这种事我怎么可能说!”
“哦?那他又是怎样查到的呢?”慕怀昙追问。
发觉被套了话,秦安忙捂住嘴,但已经晚了。接下来,在慕怀昙的一番刚柔并济下,秦安终于将实情吐出。
原来,是秦公衡找万风楼买了消息,万风楼号称“万事皆知”,暴露在这种组织面前,慕怀昙也不觉得奇怪。
但她还是不禁在心里暗骂:那群臭蟑螂!真是无处不在!
“对了!我来还有一件事。”秦安终于想起自己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他从袖子里掏出一封信,递给慕怀昙。“来参加文会宴的世家都收到了这种信,上面的内容看得人云里雾里。”
“有人要在文会宴上捣乱?”慕怀昙缓缓展开信件。
秦安压低了声音,神神秘秘道:“迢姐说,这个人恐怕就是万风楼。”
这封信的语气实在狂妄,抬头便写着:“致全天下一切愚者。”
“他说,现在有三件足以改变天下局势的大事正要发生,而我们一件也不知道。”
慕怀昙“啪”地合上信件,“但他一件也没有在信上说。简直神经。”
也许是风的原因,慕怀昙话音刚落,帐帘便莫名地飘了起来。帐篷帘子不是木门,这样的事情常有发生,茵陈很自然地走过去将帘子拉上。
慕怀昙呷了一口茶,心里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她抬头看向茵陈,发觉茵陈头顶多了样东西。
“信?”秦安瞪大眼睛,惊呼出声。
慕怀昙沉着脸,取下茵陈头顶的那封信。信上写着:“予取予求,可有福报?”
“去你的福报。”慕怀昙不禁轻声骂。
秦安也凑了过来,将剩下几行字念出:“崇安王之子将率三十万旧部,过君山,夺旧都。”
“崇安王......的儿子?”秦安已然陷入呆滞状态。
那可是崇安王,举世敬仰的仁义贤王。而他的旧部,更是出了名的骁勇善战,只不过崇安王死后,那些将士便被分散到各地。
若有人真能将那股绳拧起来,那不管他是不是崇安王亲子,他都能坐稳王座,毋庸置疑。
慕怀昙正在思考另一个问题,她问秦安:“第一封信,是被送到了所有世家手里?”
秦安点头。
“那这一封,也一定会被所有人看见。”慕怀昙顿觉头痛。那些贵族,一定又要开始作妖了......
慕怀昙更怕的是,冯越会狗急跳墙,直接杀入君山,抢先坐上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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