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早天气雾蒙蒙的，只下了点小雨，甚至他们去拍摄的时候雨已经停了。
于是陈糯没怎么在意，但还真是说什么来什么，由于山谷没怎么被开发，路上崎岖的石头上大都长满了苔藓，经过雨水浸湿变得很滑。
拍摄一处灌木丛的时候，支撑相机的三角架打滑，眼看就要倒，陈糯为了保护相机，不小心一脚崴进了旁边的大石头缝里，一瞬间差点站不起来。
“相机摔了就摔了。”何宕鸣见状赶紧丢下手头的工作扶他起来，关心道：“腿怎么样，不会骨折了吧。”
陈糯眼前一黑，感觉脑袋都在冒星星，虽然脚腕火辣辣的刺痛，几乎不能沾地，但还不至于骨折，只是崴的太厉害。
他晃晃头：“没事，有点崴了。”
“先送去医院，后面的拍摄我来吧。”何宕鸣把其他拍摄设备收起来，开车送他去医院。
好在景区不是很偏，开个车距离医院也就二十分钟。
等医生做完简单处理，开了点消肿化瘀的药膏之后，陈糯脚踝处已经肿起了一大片，行走起来一瘸一拐的有点困难。
这种情况继续进行户外工作也不现实，只好先回到酒店休息。
他对何宕鸣抱歉道：“不好意思，我太着急，没怎么注意地上。”
何宕鸣露出一个温和的笑，语气宽慰：“下次记得人身安全最重要，你在这里好好休息，下午我拍完成片拿回来给你看。”
陈糯无奈：“得多麻烦你了。”
-
下午他一个人待在酒店，行动受限，做什么都不方便，只能坐在沙发上抱着电脑。
过了大概一个多钟头，陈糯去了趟洗手间，上完厕所出来发现床头的手机在响，好不容易挪过去，铃声就自动断了。
接过手机看到刚刚那个电话是裴知榅的，他挪到沙发上正准备回拨过去，第二通来电就不间歇的打了过来。
陈糯接通，电话那头似乎是在外面，有些吵闹，与此同时，裴知榅磁性散漫的声音传过来，带有股独特的张扬气息。
“你住的哪个酒店？”
陈糯原本没在意，以为他是无聊了找自己打电话玩，直到报了酒店名字，才后知后觉察觉到不对劲，“你怎么问起这个了？”
“我现在在飞机上，一会就得关机了，等到了再跟你说。”裴知榅开口。
陈糯被这个消息平地炸了一下，脑子顿时宕机，似乎负荷过载，迟钝地问：“你要过来？”
“不行啊？反正我在这边也没有事做。”裴知榅漫不经心的哼哼，听起来心情还挺好。
他下意识站起来，右脚脚腕却传来钻心的疼，轻轻嘶了一声，然后跛着脚坐回去，暂时顾不上其他：“要我去接你吗。”
“不用，我叫了车。”
乘务员开始让旅客将手机关机放好，裴知榅赶在挂断前说了句：“你记得把你房间号发给我。”
“好......”
挂掉电话，陈糯看着手机发愣了好久，等到屏幕都熄灭了，他才动了动有些发酸的脖颈。
因为他是真没想到裴知榅会追到这边来，又不是说自己出差了十天半个月，满打满算才过去三天而已。
不过来就来吧，也不碍事，陈糯捏捏眉心，可能裴知榅在公司待着太拘束了，想出来撒撒欢。
裴知榅约摸要两个小时才能过来，陈糯没什么心思地做了一些宣图模板，看了看电脑右下角的时间，恰巧这时门铃响起。
他还以为裴知榅这么快到了，结果打开门看到来人是何宕鸣。
何宕鸣拿着电脑进来，工作效率很高，“我回来的路上把视频大概做了做，有些细节地方想和你讨论一下。”
“好的。”陈糯不禁往外面看了看，然后关上门。
商量了一下视频制作，在探讨最后结尾动画的时候，陈糯暂停视频，“这里我感觉太单调了，可以放点动植物卡通手绘上去。”
“这个不难，回头我加工一下。”何宕鸣点头，准备离开：“那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先回房间了。”
“行。”陈糯从沙发上起身，想要送何宕鸣到门口，这时门铃再次响起，同时伴随有人叩击房门的声音。
他估计这次是裴知榅了，刚往前走了一步就被拦住。
何宕鸣顾及陈糯脚上有伤，把他按住说道：“我去开门。”
他笑了笑：“谢谢。”
酒店的门一被打开，门外沾染了雨水潮气的裴知榅没多想就嘴快的开口抱怨：“这里的雨——”
话音未落，他看清面前的人是谁，脸色登时绿了绿。
何宕鸣也顿了一下，认出来这个男生是之前好几次出现过陈糯身边的人，两人似乎是住一起的。
下一秒，裴知榅的视线直直越过何宕鸣，往后寻找到陈糯，语气听不出什么意味：“你们住一间房？”
陈糯还没开口，何宕鸣就替他解释了，“不是，我来找陈糯谈工作。”
“对。”陈糯跟在后面走得费劲，接过裴知榅手里的小行李箱：“你进来吧。”
因为刚才有障碍物挡着，裴知榅这会儿才注意到他右脚脚踝处缠着的绷带，立马皱起了眉，把何宕鸣抛之脑后：“你脚怎么了？”
“不小心走路崴了一下。”
“那你就别乱动了。”裴知榅表情不太好，把行李箱推到角落，伸手扶住陈糯。
由于何宕鸣还在场，陈糯被搀着有点不自在，想推开裴知榅，却换来对方抓得更紧，还有一句不悦的：“你干嘛？”
何宕鸣见状识趣的拉上酒店的门：“你们慢慢聊，我回去了。”
门被关上之后，房间里并没有陷入安静，陈糯被扶到沙发上坐下，裴知榅低头看着他的右脚：“脚崴了也不跟我说，我看看。”
“上午刚去完医院，然后你就打电话了。”陈糯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又不是很严重，“这个绷带难绑，别拆了。”
“那你总得换药吧？别跟我说医生就给你缠了个绷带。”裴知榅说着，目光扫了扫周围，看到药袋子在床头柜上，拿了过来。
“我给你抹药。”
陈糯见他说的这么自然，并且已经开始拆药盒，缩了缩脚，极力拒绝：“我自己来就行。”
可能是个人接受度不太一样，这种对他来说已经是属于亲密行为的范畴了，尤其对方还是裴知榅，他会有种无所适从的怪异感。
裴知榅看他那么排斥，心下有些闷得慌，但还是依言把打开的红花油药瓶递给他，“那好吧。”
陈糯把绷带拆开，脚踝上的肿胀看起来已经比上午好了许多。
他拿着红花油犹豫一下，然后涂到肿起来的地方，这样就算完事。
涂完之后他抬起头，和盯着他的裴知榅大眼瞪小眼了几秒。
裴知榅把他涂药的动作尽收眼底，这会儿反问：“你是不是不会用红花油？”
陈糯摊开手，掌心是一片残留的褐色药液，他确实没用过红花油，也不太懂怎么用的，有点尴尬：“不是这样吗。”
“这得揉开了才管用。”裴知榅从他手中拿过药瓶，“都跟你说了我来。”
“行我知道了。”
陈糯想夺回药瓶，但三番两次的拒绝让裴知榅怎么都不愿意了，“你能跟何宕鸣一个房间谈工作，就不能让我给你抹药？”
嗯？
这两者有丝毫相关的联系吗。
陈糯被他奇怪的逻辑给闹的想气又气不起来，最终被逗笑了，没办法地妥协，说：“好好，都随你。”
“这还差不多。”裴知榅把他的脚抬起来放到自己腿上，看着已经肿成馒头的脚踝，嘴唇绷成了一条线：“有点疼，你忍着点啊。”
“没事。”
陈糯想着能有多疼，结果很快就皱了皱眉毛，脚踝传来**辣的痛，“要这么用劲吗。”
“这样才能有药效，我再轻点儿。”裴知榅垂眼，专注认真的给他揉药，掌心宽厚，带着灼热的暖意包裹住他整个脚腕。
外面淅淅沥沥下着小雨，和室内产生温差，导致窗户上面雾蒙蒙的看不清，而周围一片静谧，只有空调冷风呼呼的吹，让脚腕的温度触感愈发明显。
这种异样放松的感觉让陈糯心脏忽然一跳，他下意识想缩回脚，又被裴知榅按住：“还嫌不疼是不是。”
“没......”
很快，裴知榅揉开红花油，又给他上了医生开的药膏，最后缠好绷带，一系列动作一气呵成。
陈糯看他一副颇有经验的样子，没忍住笑了：“你是不是之前总跟人闹矛盾打架，才这么熟练的。”
裴知榅正在收拾换下来的绷带和药盒，闻言登时炸毛了：“你又取笑我！”
“哪有。”陈糯笑得转过了脸，眼睛的弧度弯成月牙，眉眼如星子般闪烁。
裴知榅看他这么开心，心情不自觉也跟着愉悦几分，撇嘴嘁了嘁。
半晌后准备丢垃圾，低头再次看到他的脚踝，兀自嘟囔道：“让你跟他一块出差，脚崴了吧。”
虽然没说名字，但陈糯知道他说的是谁，收了笑一脸惊异的看着他：“什么话，下次不许这样乱说了。”
裴知榅拖长尾音哦了一声。
“你呢，怎么突然过来了？”陈糯问起正事。
“我说了我闲的没事呗。”
“好吧。”他勉为其难的相信，看裴知榅没有丝毫想要离开的意思，于是余光扫了扫门口角落的行李箱，忽然迟疑：“你定酒店房间了吗。”
“订了，在你隔壁。”
陈糯松了松气，他还真怕对方愣头青，想直接住他的房间，“你先回你房间收拾一下吧，一路也挺累的，晚上的时候我带你出去吃饭，你想吃什么？”
裴知榅这次还算听话，老实的推箱子去了，“不用，点外卖或者直接在酒店吃就行。”
陈糯点头：“那你有事给我打电话或者直接来找我。”
反正就在隔壁很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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