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泊了27年的他,第一次过这样热烈的、充满着朋友关爱的生日。
尽管是以谢以南的名义。
这一切,简直像做梦一样。
他知足地笑了笑,好半天才说出进门后的第一句话。
“你唱歌真的很难听。”他看着好友,说得那叫一个真心实意。
顾嘉实:“……”
他摸摸头,大大方方地供大家取笑,“没办法,我五音不全,天生的!”
说完又作势搂紧南维的脖子,又是嘲笑又是威胁:“你别以为你好到哪儿去,等老子过生日了,你看我不录个十七八遍的,看看谁唱得更难听!”
周围店员哄堂大笑,气氛欢乐得不行。
礼炮结束后,店员们迅速将蛋糕收了起来,饭还没吃呢!
服务生有条不紊地上菜,彩条落了满地,他们也没有立刻扫去这欢庆。
为了给朋友过生日,顾嘉实提前订满了餐厅的席位,以免其他食客被他们打扰,就餐的位置也是在靠店里面、比较清静的座位,以免被偶然路过的同事领导们看见,又牵扯出一段说不清的八卦。
从一开始撑伞挡住彩条、一边唱歌一边给他清理衣服上的亮片,这个看起来大大咧咧还有点风湿病的橘子头好朋友表现出了与他外表截然不同的细心和体贴。
当然,主办方本人也觉得自己这场办得太漂亮,屁颠屁颠就来邀功了。
“怎么样,这个生日会我办得还不错吧?”他挑眉,得意道,“也就我不上班有时间,不然老张他们都一块儿来了!”
从进门开始,这就像一场盛大的派对,爆裂又热情,南维到现在还有点晕乎乎的,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挑关心的问:“对了,你怎么辞职了?”
“没啥原因啊。我想辞职就辞职,躺累了就去上班呗。”顾嘉实摊开手,无所谓道,“主要我爸这两天脾气特别坏,反正公司没了我也倒不了,我就跑了。”
原来是家族企业。
南维点点头。
“你呢?”顾嘉实也有样学样地关心他,“这段时间都没听你说那个经理了,他还逮着你欺负吗?要不要我帮你教训他?”
他愣了愣。
原来谢以南被职场霸凌,好朋友们都知道。难怪虽然不常常聊天,但总有几个联系人跑过来嘘寒问暖说些有的没的,想必也是在担心他吧。
店员送上一道汤品,趁着这个档口,他想了想,才说道:“其实我后来想了想,为个破工作生这么多气实在不值得,反正现在就这样上班呗,全把他们当空气,等啥时候裁员了,我第一个跑路。”
顾嘉实听到这一番话,很是欣慰。
“对嘛。”他鼓鼓掌,语气很夸张,“你就把那群傻逼当个屁,正常人会主动去闻屁吗?躲还来不及呢。他们不正常,才要天天去拍马屁,欠闻!!”
南维笑了笑,附和他:“你说得对。”
顾嘉实也没一直揪着这个话题说,两人一边聊一边吃,都是顾嘉实说得多,南维只顾着动筷子,也免得露馅。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能感受到对方好像有话想说,只是顾及着他没有开口。
等菜吃了大半,顾嘉实忽然道:“其实吧。”
南维预感到了什么,放下筷子。
“你说。”他点头。
顾嘉实一边扒拉碗里的菜,余光偷看他的神色,憋了老半天,才终于说道。
“之前你那个状态我们真挺担心的,老张这个神经病,有一次说什么梦见你跳楼了,也没留什么遗书,反正把我们吓得不行,要不是不好请假,早飞来了。”
顾嘉实和老张都是谢以南大学时候的朋友,只是认识渠道有区别,老张和其他人是他的室友,现在大多在外地工作;而顾嘉实当时是报社团的时候和谢以南认识的,见证了他爱情起起伏伏的全过程。
要说他俩分开朋友们最担心谁,那毫无疑问、必然是谢以南。
“我们就想着法的给你发消息,老张他们忙啊,上班看不了手机,就我比较清闲,正好你快过生日了,组织就派我过来看看,免得老张一天到晚的瞎想。”
顾嘉实看了眼他的神情,赶忙打住,换了新话题笨拙地安慰。
“现在看到你的状态,我心里面就安稳了。”他鼓励道,“你自己能宽心是最好的,毕竟我们不能时时刻刻在你身边。但无论发生什么事,他们我不敢打包票,反正我随叫随到,知道吗?”
“……我知道。”南维的目光柔和又认真,“前段时间我就是心情不太好,没别的,让你们担心了。”
“嗐,这有啥?你只要好好的,那比什么都强。”顾嘉实挥挥手,“你那个工作啊,要实在待不下去就赶紧走人,那钱都是小事,为了他们不值当,晓得不?”
“嗯,我知道。”
有他这句话,顾嘉实心里这下是真的踏实了,适时店员将蛋糕重新送了上来,点蜡烛,又唱了一回生日快乐歌。
他切下水果最多、最好吃的那块放到南维面前,认真祝福:
“咱们小南实打实的24岁生日,哥给你挑的最好吃的一块,必须吃完啊,长命百岁!!”
“谢谢嘉实。”
南维接过,虽然已经半饱了,但还是大吃了一口,赞叹:“好甜!好吃。”
“那可不!我盯着他们用最新鲜的,每个都试吃了边角料,不甜的都不要。”
顾嘉实看着他吃得开心,自己也开心,话到嘴边,又忍不住说:“之前你为了那个姓程的,和你爸妈闹翻了,要不然……今天这个蛋糕,就是他们给你切最好吃那块了。”
南维顿了顿,擦了擦嘴巴,平静道:“我明白。”
他今天说的最多的,就是这两句。都是成年人了,心里都有数,顾嘉实也就不再说什么。
准备结账时,南维叫住店员,又问顾嘉实:“蛋糕都没怎么动,太浪费了,我想打包带走,可以吗?”
“行啊。”顾嘉实当然不介意,“你爱吃就带回去吃,改名我再做一个送你。”
“那个就当是我的离职蛋糕吧。”南维微微一笑,“提醒你一句,估计不远了,你可得提前准备着。”
这点小事,顾嘉实自然答应。
南维下午还要工作,眼看午休快过了,两人就在来时碰面的喷泉处分手。
顾嘉实手上转着车钥匙、刚想往外走,想着想着又不太放心,回头看了一眼。
他那好朋友,正拎着方方正正的蛋糕盒子,健步向写字楼走去。
阳光那么晒,他的身姿却依旧挺拔,形单影只。那么孤单,好像随时都会离开,从此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
那一刻,他心里忽然生出一股强烈的恐惧,下意识地喊了一声。
“小南!!!”
他音量很大,声音被热潮下的余风吹散开,南维转过身,似乎是理解他在担心什么,没有朝他招手告别,而是比了个话筒,笑眯眯地在耳边摇了摇。
回去后常打电话联系啊。
这次我会早点接的。
顾嘉实心里的那点恐慌便随风散去了,咧开嘴也朝他挥了挥手。
南维目送着他远去,走进写字楼。
·
“沈总,有什么问题吗?”
钢筋铸就的写字楼四层,带队讲解的前端负责人连着后面一群职工,忐忑不安地望向玻璃窗边那抹高大的身影。
室内开着空调,但时间久了空气不流通,员工时常会把窗户打开,透透气。
刚才那一声喊他们都听到了,毕竟附近写字楼林立,大厦之间空间被切割得很小,声音很容易就传得广。
沈总站在窗边,身后站了一片人,谁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停下,都跟着往窗外看。
负责人刚才还在懊恼,好不容易争取来的午间两个小时,讲解得这么连贯,气氛这么好,不知道被哪个神经病给打断了。
这可是过一秒少一秒的。
说来也奇怪,刚才沈总听到那一声叫喊时,表情出现了少见的波动。好像刚才那一声呼喊,叫住的是什么对他很重要的人。
但他明明看过,楼底下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陌生的橙发青年在挥手告别。
下一刻,沈停明转过身,神色已经恢复如常。
“抱歉,打断了你们刚才的总结。”
他声音柔和,犹如冷热交替间这股温良的余风,不疾不徐,“请继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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