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横和他哥哥的房子又破又小,甚至没有什么木头和石材,都是泥土堆成的,昨夜下了雨,房子已经塌了一半,根本无法住人。
萧极让秋句帮着鱼横收拾了他的行李,也只有两件衣服和一张小小的兽皮。
萧极则与族长一起看着人把鱼竖抬到部落的火葬地,将鱼竖大火烧成灰。
如果不烧,他们怕有人会大着胆子把鱼竖的尸体偷回去吃了。
做完这一切,天空已经再次晴朗,方才的乌云雷鸣好似只是神者给子民们开的玩笑。
三人也结伴回到萧极家中。
萧极将蘑菇给了秋句:“你去处理吧,我去烧火。”
秋句道:“你拿两个肉干放水里煮吧,用肉干煮这个一定很好吃。”
萧极点头。
鱼横在一旁搅着手指头,有些尴尬,“我要做什么?”
萧极说:“你去帮他。”
鱼横看向秋句。
秋句招手让鱼横过来。
昨天下雨储存的水都放在大缸里,而且萧极给每一个大石缸都配上一个盖子,减少水分挥发。
秋句盛了一小盆水,教鱼横洗蘑菇,“你要注意哦,手上的劲一定要轻,不然会把蘑菇洗坏的。”
鱼横才看着自己哥哥吃这个吃死了,他抬头看着秋句,眼底有恐惧,也有无知和懵懂,“这个真的能吃吗?我会不会像哥哥一样被吃死?”
秋句看着这个孩子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伤心,也算是松了口气。
在这个部落,对人的死亡没有那么多的悲恸,或许是因为大家已经麻木了,也或许是因为生存占据了人们大部分的人生精力。
秋句眼神柔和下来,将树菇拿起来给小孩看,“我只认识这两种能吃的蘑菇,一种是这个树菇,另一种是这个平菇,其他的我也不认识,所以不能吃其他的。”
“而且这两蘑菇也要煮熟了吃,不然也可能会有问题的。”
“清洗只需要把泥土洗干净就好了,然后我们把它撕成小块。”
鱼横点头,吸了吸鼻子,小声说:“我有叫哥哥去问你的,可是哥哥不愿意去。”
秋句道:“这都是命。”
鱼横继续点头,不多时,他清洗的速度比秋句还利落。
倒是显得秋句格外笨拙。
自己比不上萧极就算了,萧极长得就像一个干活能手,可鱼横才7岁啊,他个子还格外小,根本不像是一个7岁的小孩。
但他干活可比秋句厉害多了。
最后,鱼横见秋句一边干活一边瞪着自己,根本不认真,还嫌弃秋句,“秋句哥哥,你不要洗了,我来吧,我很快就能洗完。”
秋句放下手中的蘑菇。
我倒是看你是不是真的不需要我帮忙也能弄好。
鱼横正的做得很不错,就连路过的萧极都满意点头,表达了自己的赞美。
秋句索性放手,“那就交给你了,我负责发现蘑菇,萧极负责煮蘑菇,你就负责洗吧。”
鱼横重重点头,对这个安排非常满意。
能够在这里发挥自己的作用,会让他更安心。
只要自己对祭司和秋句是有用的,他们就不会赶我离开吧。
他洗好了蘑菇,小小的人端着一大篮子蘑菇来到萧极身边。
萧极身前,灶火滚动,烧开了石锅里的热水,水里的肉干被萧极用骨刀切成小块,已经煮出油水和香味。
鱼横吸了吸鼻子,“好香啊。”
秋句也忍不住咽口水,“当然香了,这可是我指导萧极做的,这蘑菇肉烫,一定鲜得你们舌头都吃下去。”
他其实也只在书上看到过,自己也不知道是什么味道,更不知道鲜味是什么味道了。
不过这不妨碍他在这两人面前装腔作势,毕竟这些人比起他,可是什么都不知道呢。
香味传出小院,传到其他人家里。
这是久违的肉香,不少人受不了,跟着他们的步子,来到萧极家门外,透过不高的树枝栅栏往里一看,首先看到的是锅旁一大篮已经处理好的蘑菇。
来人立刻哗然,“那不是毒草吗?祭司都让我们丢了,他自己还要煮来吃?”
“祭司是不想活了吗!”
“可是,锅里的肉汤好香,他们为什么还有肉。”
鱼横也很疑惑,但是他看着栅栏外的人,特别是张猎户一家,就不再开口询问。
他可不想让张猎户一家知道这些东西是怎么来的。
张猎户的儿子却受不了了,他明明才是张猎户名正言顺的孩子,为什么那个杂种可以在祭司这里吃肉!
他缠着自己母亲说:“娘,他们有肉吃,他们怎么可能还有肉,是族长私给了祭司吧!”
萧极面色不变,不理会这些人的话。
秋句不喜欢,却也不知事情真相,不好随意反驳。其他地方的祭司是会有特殊待遇的。
鱼横就忍不住了。
他自小野着长大,虽然只有七岁,也知道要活下去,就要自己争取。
现在,收留他的祭司被自己讨厌的人骂,他可不会善罢甘休。
他立刻奶凶奶凶回嘴,“你们胡说,分肉的时候大家都在,族长根本就不可能私藏之后再给祭司!”
秋句一听,原来是这样,如果是当着所有人分的肉,那肯定没有隐情的。
那他也要吵!
他长得格外美貌,整个人也散发着不食人间烟火的气质,开口却又咄咄逼人,染上烟火气,“你们这样张嘴胡说,族长知道吗?族长和祭司是你们可以诬陷的人?你们就不怕天上的神者听到你们说他的祭司,生气惩罚你们!你们可真是太胆大了,居然不把神者放在眼里!”
这可是天大的罪过了!
张猎户的儿子被吓得腿软,他母亲也立刻道:“这可不敢胡说,我们没有说过那话!”
张猎户见自己的女人和儿子被一个外来人欺负,心中虽然忌惮秋句说的话,却也被怒气激得反驳了两句,“我可不会被你吓到,大家都知道,神者不喜欢祭司!”
这秋句可是很有话语权的。
他不是不喜欢萧极,他是自己身不由己。
而且他冷笑一声,“你们可真是脸大,你们以为神者可以欺负的人,你们也能欺负?神者欺负自己的祭司,那不是太正常不过了,你们算什么,想和神者平起平坐,欺负他的人?”
萧极神色终于有了变化。
背对着众人的他,抬头眼神复杂看向秋句。
阳光下的秋句仿佛白得反光,整个人都蒙上了一层柔光,看着更是清贵了许多。
秋句说了这话,再也没人敢开口。
是啊,他们一直以来都看不上萧极,可萧极怎么也是祭司,是唯一能够和神者对话的人。
神者可以欺负他,他们怎么敢和神者一样相提并论欺负萧极。
部落子民们对萧极和神者的感情十分复杂。
他们即愤怒讨厌这两人,却也不敢撼动他们的位置。
萧极就在突然安静下来的环境中,将蘑菇倒进肉汤里。
大家立刻又沸腾起来,“他们真的要煮毒草,他们不怕死吗?”
“可是,这毒草肉汤闻起来也太香了吧。”
人群开始骚动。
食物,对部落的子民来说太重要了。
他们能够为了食物放弃自己的所有。
终于,有一个老婆婆忍不住了。
她就住在萧极家附近,蹒跚着步伐,拉着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回家把她和孙女捡回来的蘑菇装好,再次回到萧极家门口,对众人道:“大家让一让。”
她和小女孩走到萧极门口,看了看谪仙一般的秋句,不敢和秋句说话,只开口问萧极,“祭司大人,能劳烦秋句大人给我们看看,我家捡的这个毒草能不能吃。”
萧极看着秋句扬了扬下巴。
秋句睁大眼:你敢指使神!
萧极:“怎么了?不想去?”
那声音低沉带着压迫性,秋句一软,“那就去呗,没什么不想去的。”
他本来就是神,要为土地上的子民负责嘛。
他走到老婆婆身前,看着她身边那个瘦的皮包骨的小女孩,再一次动了恻隐之心,细心帮她们分别框子里的蘑菇。
除了他自己摘的两种,他还看到三种自己认识,但今天没见到的蘑菇,他把这些挑出来,指着剩下的说:“这些不能吃,我挑出来的,你们拿回家煮水吃吧,放一点粗盐,味道就很不错了。”
老太太立刻道谢。
其他人也开始动起来。
纷纷给秋句卖好脸,或者求萧极。
可是有些人的蘑菇已经彻底扔了,再回去找,竟然一颗也没有了!
这里面就有张猎户。
当天晚上,整个部落都飘荡着蘑菇的鲜香,那些没得吃的人,悔得肠子都青了!
然而这些人却将这一切归咎到萧极身上。
张猎户的媳妇说:“如果不是萧极说不能吃,要丢了,我们怎么可能丢?他怎么是这么恶毒的人,明明自己就准备吃这些毒草,还让我们丢了!”
族长家的周乌也对自己父亲说:“爹,萧极哥哥以前都不是这样的,肯定是那个外来人指使的,你如果不把那个人赶走,以后萧极哥哥再也不会想着我们部落了!”
族长眼神深沉,还在想另一个问题,这么多人吃了那些毒草,明天部落里又会死几个人呢?
那个外来人,究竟是给部落带来生机的,还是来残害他们部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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