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去金华府上的这一路上安稳顺利。
两人被抬轿子的伙计们从小门抬入,等小姑娘们把他们叫下轿子时,入眼的是一院子的繁花盛开,花香馥郁,引得彩蝶纷纷在花丛间翩翩起舞。
花间生出一条小径来,殷忘和谢尧在小姑娘们的带领下沿着小径往前走,不一会儿便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大厅。
厅内早已聚集了不少莺莺燕燕,待他们进来,本是欢声笑语的厅内顿时鸦雀无声,纷纷看向他们。
纷纷打量着他们,好奇的,可怜的,欣喜的,唯独不带有恶意。
不一会儿,主位上一身着淡雅朴素,病容憔悴的女子就发了话:“你们是新来的吧?会些什么?”
这时殷忘身边的小姑娘连忙上前:“夫人,这是望娘子和瑶娘子,一人善弹琴,一人善舞剑,因南方而来,有些水土不服,嗓子不舒服,是以由奴婢来回话,希望夫人别介意。”
“不是什么大碍,等会儿记得去账房支些钱请郎中看看。”那妇人咳了几声,又说到:“既然善音律善舞,那就安排到莺歌园去。”
殷忘和谢尧马上向她道谢。
那妇人咳得愈发严重,众莺莺燕燕都担心不已地看向她。
“云夫人,你先去歇歇吧。”
“是呀,这儿有我们来安排就好了。”
“哎呀,云夫人,你就先去花园散散心,等会儿用过膳就小憩一会儿。”
“好好好,你们别说了,我去歇歇。”云夫人苍白的脸上抹开笑容,但却更显几分病气。
一个长相艳丽的女子扶着云夫人出去了,两人说说笑笑,两上挂着柔和的笑容。
待云夫人走了,殷忘和谢尧就站在那里不知所措了。
身边的女子继续打量着他们,好似在看什么稀奇物件一般。
没过多久,那个和云夫人一起走的艳丽女子又回来了,朝着殷忘和谢尧走去。
殷忘看着她面无表情地向他们走来,感觉她不好惹,不会是要来找茬的吧?
“跟着我来吧,我带你去莺歌园。”和殷忘乱想中的嚣张跋扈,傲气凌人的样子不一样,那女子语气温和,态度良好。
殷忘和谢尧对视一眼,便跟着那艳丽女子出了大厅。一路上,艳丽女子主动攀谈起来:“我叫玉娘,在这府里也有些时日了云夫人待人友善温和,你们只要不闹事,和众人也是能和平相处的。”
殷忘笑着,夹着嗓子回应:“多谢云娘的好意。”然后又好似好奇一般说道:“只不过,为什么云夫人身体如此之差?”
玉娘听见殷忘的声音那一刻有一点怀疑人生,人长得天仙下凡一样,怎么声音如此难听?
过后细细想来,心中已有决断。
等听到他问的问题后,玉娘脸色凝重,看起来十分不耐:“这种话少问,还好是遇上了我,不然别人可饶不了你。”
殷忘赶忙装作惊慌失措的样子道歉。
而谢尧时刻记得殷忘让他少说话多做事,连带着也在一边作揖道歉。
过了一会儿,玉娘冷冷嗤笑一声,艳丽的脸上怨恨初显便被掩盖,然后不紧不慢说道:“倒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听说云夫人打小身体不好,年年日日都是些苦丸子闭了眼了个个往里吞。”
她语气中“打小”和“苦”莫名有些咬牙切齿的味道。
“不过你们最好低调行事,不知为什么好些女子都离奇失踪,找也找不见,都说是和那个小厮私奔了,也不知是真是假。你们可别做这种傻事。”玉娘又低声好心提醒他们,然后又好似无意间般提起,“不过近来月婵阁里常传来唱戏声,阴森森的,可怕的紧。”
“多谢玉娘姐姐提醒,而且我们姐妹不傻,放着好日子不过,还能和小厮跑了不成?而且我们也不爱到处逛。”殷忘微微福了福身谢道。
“那最好不过了,哎,到了,这里就是莺歌园。”玉娘稍稍一倾身,花团锦簇便占满了他们的视野,该说不说,这园子是真好看,特别是接近北方的地方可以养出如此多的花,其中花费的精力和财力可见一斑。
玉娘带着她们进了园子,安排好了住处便要走了,背对着玉娘的两人并没有看见玉娘的眼中寒芒一点而过。
殷忘和谢尧刚把东西收拾好,就有个眉眼灵动的小姑娘跑了进来。
“你们就是新来的望娘子和瑶娘子吧,我叫翠儿,以后咱们就是好姐妹啦。”翠儿热情地拉着他们的手。
殷忘对她笑着,手下却是不动声色地脱开了她的手,而心里却在想着玉娘说的女子失踪一事。
殷忘想着夹嗓子说话难受,就拉着翠儿走到桌前,刚刚他就瞧好了这桌上有笔有墨。
谢尧懂了他的意思,连忙上前一步研墨,殷忘提笔写着字,翠儿顺着他们的意去看。
“你们嗓子不适,不好讲话?”翠儿轻声说着,灵动的双眼一下便沁满了心疼。
“没关系,我来讲,你们听着就好了!”不一会儿,翠儿就又活泼好动起来。
殷忘笑了笑,继续写着。
【翠儿,你知不知道好些女子私奔的事?我刚来就听闻了这事,有些疑惑的很】
“我也不大清楚呢,只是听见过几个姐姐说这事情蹊跷得很,明明前一天还嚷嚷着要回家的女子,第二天就和小厮私奔了。”翠儿有些为难,想了想又继续补充自己的所见所闻。
殷忘想了想,继续提笔写到:【难道不能是和小厮私奔回家吗?】
“不可能!那个姐姐是个猫儿奴,怎么可能回家不带她的猫儿?”翠儿情绪一下激动起来,“而且!那个姐姐的猫儿可好看可亲人了!”
殷忘&谢尧:嗯?有吗?
【那唱戏曲的声音呢?你听见过没?】
“这我倒是没听见过,不过听别人说玉娘讲过,还警告别人别去月婵阁,听说那儿惨死过一个爱唱戏的女人。”
听到这里,殷忘和谢尧也纷纷觉得这些事很是蹊跷了。
到了晚上,莺歌园里热闹起来,白日里殷忘所见到的众人聚在一起玩乐。
漆黑的夜晚亮起来盏盏灯火,音乐不绝如缕,众人纷纷拿出自己的绝活来,跳舞,唱歌,弹琴,书画。
然而,殷忘的心思却全然不在这热闹上,他一直在思索女子失踪的事情。
忽然,高亢嘹亮的嗓音一下响亮了起来,殷忘朝发声处看去,原来是一女子穿上了戏曲服正在吊嗓子。
接下来全场一下寂静无声,诡异的氛围弥漫开来。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颓垣。”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绮丽清美的嗓音在夜色凉凉的夜晚显得诡异阴森。
“啊!是月娘子回来了!鬼啊!”不知从哪里传来尖叫声,人群一下子慌乱起来。
殷忘和谢尧对视一眼,心中满是疑惑,想必这月娘子就是失踪的女子之一,可是不是失踪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而且怎么会有人说她是鬼?
殷忘赶紧挤到前面,想要看个究竟。只见那唱戏的女子妆容艳丽,眼神却空洞无神,动作僵硬地唱着戏。
殷忘还想着靠近,那女子却突然冲了出来,众人纷纷逃窜,不敢靠近她,殷忘和谢尧也只好按兵不动,而那女子不一会儿就不见了踪影。
待人群渐渐平静下来,殷忘和谢尧决定去探寻月娘子的踪迹。他们沿着月娘子消失的方向追去,月光洒在曲折的小径上,四周静谧得有些可怕。
很快,他们来到了一处废弃的旧楼前。楼里隐隐传出唱戏的声音,殷忘和谢尧对视一眼,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楼内灰尘弥漫,破败不堪,唱戏声越来越清晰。
在一楼的一间宽敞房里,他们终于又见到了月娘子。
月光隐隐从窗棂透进来,照在月娘子的脸上,浓重的油彩被晕了开了,她依旧眼神空洞,嘴里还不时吐出一句戏曲,这样子看着十分可怖。
殷忘刚想靠近,月娘子突然转身,直直地朝他们扑来。就在月娘子快要碰到他们时,一道黑影从一旁闪过,将月娘子制住。
黑影摘下面罩,竟是玉娘。
玉娘神色不明,看着他们也丝毫不惊讶,只是以冷冷地似鬼魅的腔调说:“跟我来。”
说完,便不管二人,直直地往房里去,殷忘想了想决定跟上去,他给谢尧使了个眼神。
殷忘:带东西了吗?
谢尧:带了。
二人这才跟进去,走了没几步,发现房间里头竟然还有个密道。
昏暗的密道一眼看不见头,他们毫不犹豫地踏了进去,二人手上都藏着一把短小但锋利无比的匕首,嘀嗒嘀嗒的水声不绝于耳,月娘子和玉娘的身影却迟迟不见。
终于,走了好一段路,尽头抹出一点光亮来,灰扑扑地抹开来了,周遭寂静得可怕。
靠的越近,光越亮,亮光刺得两人闭了下眼,等睁开双眼就看见玉娘把月娘子放在一张精美的床上,正用清水细细地给她擦脸。
脸上的油彩一一清洗感觉,玉娘又用干帕子给她擦净脸上的水痕。
在灯光之下,油彩之下显出来的脸,赫然是一张病气盈盈,苍白虚弱的脸。
竟然是云夫人!?
殷忘和谢尧对视一眼,既震惊又对现下的情况有些摸不着头脑。
“这……云夫人怎么了?……”谢尧这次没有夹嗓子说话,而是直接用他那明显不是男人的声音问着。
而玉娘看起来也没有一丝惊讶的意思。
果然,殷忘想着,她果然看出来了他们二人是男子。
“云夫人?呵,她明明是我的云娘。”玉娘扯了扯唇,森然一笑。
见他们两人疑云重重的样子,玉娘也不卖关子:“我们二人本是靠唱戏为生的戏子,虽然生活拮据,但好歹是自由自在的生活在一起,欢乐自在,而那个金华,为了一己私欲就把我们二人抓来,有把我的云娘蹉跎成这个样子。”玉娘的脸隐在床帘阴影里,声音冷的可怕。
“你们是来报复金华的,对不对?”玉娘身子向前靠,脸上的恨意狰狞可怖,“我可以帮你们找到证据,你们帮帮我们吧。”
说着,玉娘起身直直的跪了下来,闷闷的撞击声响起,谢尧连忙上前扶起她来。
“好好解释,我们是来收他的,有你帮我们,那更是如虎添翼。”谢尧眉头一皱,对玉娘说道,然后把她扶回床上。
玉娘却仿佛抽去了全身的力气一般,歪着身子靠着床,气息不稳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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