伤口排布在手臂上,乍一看像鱼骨般整齐又细密,看得褚子衿一阵阵心惊。
荀先却不以为然,放下袖子,语气还有几分骄傲:“怎么样,师尊,感动吗。”
褚子衿觉得无法理解。
就像小孩子吃不到糖会哭闹,荀先选择用自残的方式引起注意。
简直无理取闹。
褚子衿一手抓住荀先小臂,一手将怀里的乾坤袋拿出来,作势要给他上药。
“别动。”
荀先却不配合,故意挑衅似的,抬手抢过乾坤袋,快速往自己怀里一塞,挑眉道:“不要。”
“……别闹。”
“我不对自己狠点,师尊又怎么会愿意来看我?下次师尊再晾我到一边,想想我身上的伤,没准就心软了。”
褚子衿被他捉弄得又气又无奈。
荀先坐正身子,握住褚子衿的手将他也拉起来,两人面对面坐着。
褚子衿叹气:“下次……会来看你的。”
荀先眼睛亮了亮,把身子往前蹭了蹭,“这么说,师尊是想通了?愿意和我在一起了?”
褚子衿抬手将他推远,不自在道:“没有。先帮你改正,再谈其他。”
荀先却略过了这句话,笑容有些得意。
如果他身后有尾巴,这时候肯定摇到飞起。
“都听师尊的。”
那之后,荀先好像真的开窍了似的,痛改前非。
褚子衿让他往东,他绝不往西,乖乖地看褚子衿拿来的书,认真检讨自己罪行,最后还字斟句酌,写了一封忏悔录。
除了偶尔做一些无伤大雅的小玩闹,其余时候都表现良好。
慢慢的,褚子衿相信了他的说法,觉得他是真心想悔改,还很欣慰。
这日,褚子衿照常来到断罪台。
荀先见他来了,却不像往常一样凑上来迎接,而是撑着下巴,守着洞口方向,显得有些不高兴。
“怎么了?”
褚子衿时不时会感慨,年轻人的心思真难猜,他总是猜不到。
荀先声音闷闷的,透着几分委屈,他说:“师尊,这么长时间我都乖乖听话,你看在我态度端正的份上,把这铁链解开好吗。成天被困在这,我难受。”
他终日靠着洞顶漏下来的天光度日,太久没见太阳,皮肤泛着不自然的苍白。
褚子衿默而不语。
他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荀先近期表现太好,太乖,若是再拒绝,只怕会伤了他的心,没准他就此生了逆反心,反倒不划算。
褚子衿身为北极仙门长老,有着不通报掌门便能处理断罪台事项的权力。
如此,他试着替荀先解开寒铁锁的禁封,不过仅限他留在断罪台的这段时间。当他离开时,还是会重新锁住荀先脚踝和脖子。
每当这时,荀先就会用一种极其暧昧的眼神凝视褚子衿。
尤其是褚子衿替他将颈环扣上之时,他抬起下巴,居高临下地睨着师尊,眼里带着要将人拆吃入肚的欲|望。
褚子衿的手绕过他脖颈,他低头嗅了嗅他发旋。
“师尊总是这样,再诱惑我,我就要把持不住了。”
褚子衿读经论史典,读古籍秘法,唯独不通晓那方面的事。
不过他也能感觉到,荀先目光里的炙热。
然而一月过去了,荀先始终没做出什么出格之事。
不但如此,他再没提过逃跑之事,甚至当褚子衿主动问他时,还会紧张万分地解释,再三向褚子衿保证,自己绝无歪念头。
就像是收起了獠牙和利爪,甘心匍匐在驯兽人脚下,荀先给褚子衿的感觉就是,他要改邪归正,重新做人了。
一日如此,一月如此,一年也是如此。
褚子衿的疑心终于在时间的证明下一点点消散,他发自内心地替荀先感到高兴,在荀先被关的第二年除夕,半夜悄悄跑来陪他。
荀先自是十分开心。
褚子衿带来两个热饺子——程似罗他们做得,他想拿来给荀先也尝尝。
断罪台的石台早被改得看不出原貌,褚子衿今日拿本书,明日带株花,就连床铺和书案也塞进乾坤袋搬来了,临近冬日,他甚至还拿了许多厚衣服。
冬日里,空气透着湿气和冷意,宽敞的石台上摆着张桌子,铺着床被子。驱寒符浮在空中,静静燃着,将这方寸天地映得明亮,烘得暖和。
褚子衿卸去披风,同荀先隔着书案,面对而坐。
案上摆着枝腊梅,放了两本书,精致圆盘里躺了两颗浑圆白胖的饺子。
荀先望着这般温馨景色,脸上闪过丝落寞。
褚子衿问:“怎么了?”
荀先摇头:“没什么。想到去年,等了一晚上也没等到师尊。”
褚子衿拿筷子的手一顿,又放了下来。
他坐姿端正,语气诚恳:“去年多事之秋,实在抽不开身。”
“我没有怨师尊的意思。”
褚子衿默了片刻,突然问:“荀先,你生辰是什么时候?”
荀先面色微微一怔,垂下头,低声道:“我不知道。”
褚子衿早就猜到他少时坎坷,便也不再多问,而是对他说:“既是如此,往后每年除夕就是你生辰,我陪你一起过。”
荀先蓦地抬起头。
他看到褚子衿在笨拙地示好,明明不适应把话说得这样直白暧昧,却还小心翼翼地期待着自己反应。
他心中一涩。
如果……如果所有事都没有发生……
荀先心神震颤,他几次张口又闭上,欲言又止,最终轻轻点头,却没有看褚子衿的眼睛。
这世间哪有什么如果。
褚子衿以为是荀先羞赧,而他自己也有些尴尬,便指了指玉盘,转移话题道:“先吃吧。”
荀先夹起一颗饺子塞进嘴里。
一口下去,只觉得粘牙又甜腻。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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