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异旅遭遇

日子流水般过去,叶扶摇一直滞留在国外跟进新项目。

有几批货的运输折损率居高不下,仓储条件也颇为苛刻,她不得不亲自盯紧每一个环节,这一跟就是好几个月。

回国前,她在当地商场闲逛,被几件设计精巧颜色鲜亮的小裙子吸引了目光。她想象了一下裙子穿在盼儿身上的样子,几乎没怎么犹豫,就下了单,回国后邮寄到学校。

几天后,她收到了高盼儿小心翼翼的消息:“姐姐,新衣服收到了,特别好看!真的特别好看!但是,以后不用给我买这么贵的衣服,我平时穿普通的就好了。我怕……有的亲戚们看见了,会嫉妒说闲话。”

叶扶摇握着手机,一时怔住。

她考虑了很多,却忘了最现实的人情世故。那孩子生活在一个需要处处谨慎平衡的环境里,一份过于突出的好,反而可能成为负担。

她迅速回复:“是我考虑不周,以后注意。保护好自己最重要。” 顿了顿,又问道,“是不是快放寒假了?”

“是呀,刚刚期末考完!” 盼儿的文字里透着轻快,“我觉得,第一名应该还是我。”

隔着屏幕,叶扶摇仿佛能看到女孩微扬的下巴和亮晶晶的眼睛。一个念头忽然闪过,她打字问:“假期一般怎么安排?”

“写作业,回家帮爸爸妈妈干活,带弟弟。” 回答得简单平常。

叶扶摇沉吟片刻,发出邀请:“你不是想考京市的大学吗?假期要不要提前来看看?就当……帮我个小忙。”

“我?帮忙?” 盼儿显然很意外。

“嗯,替我陪陪我的妈妈。我没时间,她一个人我不放心。她喜欢孩子,你性格又很开朗。” 叶扶摇找了个合情合理的借口。

“那我得和家人商量一下……” 盼儿的语气带着迟疑和隐约的兴奋。

“嗯。如果不放心,我这边可以提供身份证明之类的,也可以请王老师帮忙说明情况。” 叶扶摇补充道。这想法虽是临时起意,但她越想越觉得可行。这孩子是棵好苗子,但囿于环境,眼界终究受限。让她亲眼看看心之所向的学府,感受大城市的脉搏,或许她能更清楚自己想要什么。

傍晚时分,盼儿发来好消息:“妈妈同意了!她说让我谢谢姐姐!不过……我好像得先去办一下身份证。”

叶扶摇笑了:“好,等你证件办妥,我给你订往返机票。”

接着,她拨通了母亲的电话:“亲爱的叶佳丽女士,你不是一直念叨想去京市看看吗?机会来了。”

“你又不陪我去,我自己去有什么意思?” 母亲在电话那头嗔怪。

叶扶摇道:“给你找了个伴,就是我资助的那个小姑娘,带她见见世面,顺便陪陪你。”

“你啊,真是有钱烧的。” 叶母话虽如此,语气里却并无反对。

叶扶摇问:“那你去不去?”

叶母应得爽快:“去去去,当然去!”

叶扶摇提前打预防针:“到时候在人家小姑娘面前,可别乱说话。”

“我能乱说什么?” 叶母笑了,半开玩笑半认真地道,“你以后要是真不结婚,没准这就是我半个孙女呢。”

“人家只比我小十来岁,” 叶扶摇无奈,“况且我也没图什么回报。”

“还说没图?” 叶母一针见血,“我看你每次听说她考得好,比你自己当年拿了奖还高兴。”

半月后,在京市机场接到盼儿时,叶扶摇微微蹙眉。女孩身上的旧棉衣在南方或许够用,但在干冷的北方过于单薄。

“穿这么少可不行,” 她自然地接过盼儿不大的行李,“走,先带你去买几件厚衣服。”

“姐姐,又让你破费了……” 盼儿有些不好意思,小脸被寒风吹得红扑扑的。

叶佳丽在一旁玩笑道:“以后报效国家就行。”

叶扶摇连忙温和地纠正:“盼儿,你不需要有这么大的负担。我帮你只是希望你健康长大,能过得比原来好。在未来有能力的时候,在不伤害自己的前提下,记得做一个善良正直的人,这就足够了。”

站在一旁的叶佳丽闻言,眼神微微一动,轻声自语:“这话怎么听着这么耳熟……”

叶扶摇挽住母亲的手臂,声音低了些,带着感慨:“是您小时候教我的呀。妈,我这么想帮盼儿,很大一部分原因或许是因为,她和我一样,只有妈妈在身边尽心尽力。”

叶佳丽侧头看了看乖巧的盼儿,眼里流露出心疼:“她也有个不像样的爹?”

叶扶摇摇头,不欲多谈:“问那么多干嘛?您先带盼儿回酒店安顿,我去处理点工作,晚上一起吃饭。”

当晚的应酬无法推脱,叶扶摇空腹喝了几杯酒,又连日劳累,低血糖加上贫血,只觉得眼前阵阵发黑。

她强撑着在包里摸糖,还没摸到,便一阵天旋地转,直直栽倒下去,失去了意识。

再醒来时,入眼是急诊室苍白的天花板,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

见她醒来,守在床边的一位慈眉善目的老奶奶松了口气:“小姑娘醒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刚才可把我这老吓一跳。”

叶扶摇连忙撑起身道谢,并坚持支付了老人垫付的药费。她想额外包个红包表示感谢,老人却摆摆手,说什么也不肯收。

因为症状不算严重,休息片刻后,她觉得恢复了些力气,便办理了手续,准备离开医院。

医院内部通道复杂,她头还有些晕,不知不觉竟走错了方向,来到了后楼的住院部。

刚走到一楼大厅,叶扶摇察觉不对,正准备折返,一个令人生厌的身影毫无预兆地撞入视线。

她心头一凛,不想多看,立刻转身打算离开。

“张遥!” 那人却眼尖,几步冲上来,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

叶扶摇定睛一看,果然是张志辉。她也没想到,天底下会有这么巧的事。上次听说他的消息,还是母亲在医院偶遇,没想到这次轮到自己了。

从安市转院到京市,估计是病的不轻。

她用力甩开他的手,冷着脸继续往前走。

张志辉却不依不饶地跟上来,堵在她面前,试探叫道:“张遥?是张遥吧?”

叶扶摇停下脚步,脊背挺得笔直,声音冷淡:“先生,您认错人了。”

“认错?你是我张家的种,化成灰老子都认得!” 张志辉拔高了声音,引来旁人侧目。他浑浊的眼睛上下打量着叶扶摇,看到她身上质地考究的大衣和精致的拎包,贪婪之色几乎不加掩饰,“正好!你弟弟住院了,爸手头紧。今天要么把你弟弟的住院费交了,要么,别想轻易走!”

记忆里,童年画面瞬间涌出。脑海中充斥着冷漠与抱怨,叶扶摇心底一片冰凉,面上却只是礼貌地勾了勾嘴角,露礼貌的微笑。

她抬眼,目直视着眼前这个血脉相连却形同陌路的男人,一字一句地说:“化成灰都认得啊?等你化成灰的时候,我看看您还认不认得我。”

张志辉被她的话噎住,脸色涨红:“你......!”

叶扶摇不等他说完,继续道:“先生,您再这样纠缠,我要报警了。”

“张遥!你现在发迹了,连老子都敢不认......” 张志辉怒不可遏,抬手似乎想拉扯。

叶扶摇不再犹豫,后退半步,直接拿出手机,拨通了报警电话。

警察来前,有保安闻声感到,他们控制住张志辉,把他拖到传达室等待。

张志辉边走边骂,叶扶摇只是从包里取出口罩,在后头静静跟着,她一点都不慌,只是觉得耽误了吃饭时间。

派出所里,调解的气氛有些微妙。

张志辉蛮不讲理地嚷嚷:“她是我女儿!她管我,管她弟弟天经地义!警察同志,你们得管管!”

叶扶摇坐在对面,神色平静无波:“警察同志,这个人胡搅蛮缠,我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今天是意外晕倒才出现在医院,他这是缺钱随意讹诈碰瓷。”

张志辉道:“胡说八道!有没有关系把你妈叫来不就知道了。”

调解的民警看了看双方,试图打圆场:“叶女士,我看您如今……也算是事业有成,体体面面。如果都是亲人,何必闹到这一步?”

叶扶摇道:“同志,我真的和这位先生没有关系,您方才也查验过证件了,我用过的户口本从来就没有过父亲这页,我不认识他。如果硬要算有什么……父亲?” 她顿了顿,看向民警,“那么,这位先生这些年欠下的抚养费是是不是更应该先结算一下。”

民警道:“稍等叶女士,我们这边看一下。”

张志辉立刻抓住话头,冲着叶扶摇吼道:“你敢把姓都改了?老子不同意你凭什么改?”

叶扶摇没理他,转向民警:“您可以查一下,我与他从未有过联系,他与我母亲也从未有过合法婚姻关系,而且我也没有曾用名,这位先生一只叫我张遥,恐怕是认错人了。总不能因为我没有父亲,就随便乱认吧......”

说到这里,她心里反倒掠过一丝庆幸。还好当年张家重男轻女,说什么“不生儿子就不领证”,父母只是搭伙过日子,后来倒省了离婚更名这些麻烦。

她看向张志辉,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您为儿子看病急用钱我能理解,但我们确实没有没有血缘关系。再说……您这儿子快三十了吧,他也不是小孩子。若真是年幼无依,我看着可怜没准还能考虑帮助一下......”

张志辉被堵得说不出话,梗着脖子对民警喊:“同志,她不认识我怎么知道我儿子多大,你们警察局不是能做亲子鉴定吗?验!赶紧验!”

民警皱了皱眉:“张先生,我们派出所不是随便给人做亲子鉴定的机构,需要法定程序。您先冷静一下。” 民警看了看气质迥异面容也毫无相似之处的两人,心下已有判断,话语间更偏向叶扶摇。

待向户籍地查完身份信息,民警终于有了定论:“张先生,从我们这边查询到的信息来看,这位叶小姐和您并无关系,您不要再纠缠了,若是您有异议,可以走法律程序。”

叶扶摇站起身:“如果没其他事,我可以回去了吗?”

民警道:“当然可以。”

走出派出所,清冷的夜风迎面吹来。叶扶摇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

没走几步,忽然有喇叭滴了两声,表弟叶锦程已经开车等在那里,母亲和盼儿也从车里探出头,脸上写满了担忧。

“姐,没事吧?” 叶锦程迎上来。

叶扶摇摇摇头,拉开车门坐了进去,对盼儿露出一个安抚的微笑:“没事,一点小误会,都说了先去吃饭,怎么都在这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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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她奔向远山
连载中桃小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