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落下，他们的注意力顿时被吸引了去。与客栈其他人不同的是，别人都是完整的人皮，只有师兄半张在地，半张烧焦。可以说得上是这背后的人不仅残害无辜性命，还不愿让死者安宁。这样的人罪该万死，就算是以死谢罪也是死不足惜！
沈商礼虽心痛，可她却不再流泪，人都已经死了，若是一直哭有用的话，哪怕是哭几十年她也愿意。师兄的尸体早已看不出人形，唯一能做的便是好好埋葬起来，揪出背后之人来替师兄报仇。
忽然，楚南甄似是想到什么，转头对无相道:“之前在雾林的时候，你不是说可以看到死者是怎么死的么，不妨看看地上的这些。”
说不准能从中看到杀害师兄，导致中城变成这样的幕后真凶。坐着缓了缓，身体也渐渐有了些力气，只是喉咙还是火辣辣的疼。
听到有这能力，在场人的目光齐刷刷的朝无相看去。无相嘴角抽了抽，突然指了指执师翊高声“哎呀！”，然后走过来一把捧起他的脸，左右观察道:“师翊儿你好啦？你好了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刚才那么担心你。”
“？”
执师翊皱眉，猛得拍开脸上的手，脸上的表情好似在说“谁要你担心我”。楚南甄听到这句话，转头就看了过来，果真好了不少，脸上有了些许血色，不似方才那般。心里默默松了口气，但宗门还是要去的，是病就得治，耽搁不得，要是像自己一样落下病根子可就不好了。
侧过头对上楚南甄视线的那一刻，眉间顿时舒展开来，轻瞥一眼无相，淡淡道:“回归正题。”
“小楚，头晕，可否让我跟你坐在一起。”他轻扶额头，一脸委屈地说道。
“？”
无相心道，变脸比翻书还快……
“可以。”说着就要站起身来搬椅子过去，要是待会晕了自己还能扶一扶，不至于摔躺在地上。
“不必。”执师翊突然出声打断，这俩字说得铿锵有力，丝毫不像是头晕的感觉。还不等他问，身旁就多了张突出的椅子，执师翊微抬起头淡笑道:“坐吧。”
“……”
于是，他又默默坐了回去。
“无公子，你既有这能力，可否帮一帮我们？”沈商礼的话里带着一丝“恳求”。毕竟现在除了人皮以外什么线索都没有，要是想找出凶手也是大海捞针。
“凶手是个男子，听他的声音约莫是中年的人。”楚南甄提醒道。虽然知道没什么用，但总归也是一条小小的线索。
“你们以为用这种仙术很容易吗？！”无相抱臂，撇撇嘴道:“要看人死前的景象，就得通过死者身体来看，当然只剩人皮也不是不可以看。重要的是看这东西得付出代价，可不是白看的，更何况这地上这么多皮，难不成还要让老子一个个的看？到时候人没看几个，老子的眼先瞎了。”
修行这种仙术要付出代价是正常的，相当于一物换一物。
“什么代价？”
楚南甄跟沈商礼异口同声道。
“不论任何代价，只要能查出凶手，即使折寿也没关系。”沈商礼道。等她抓到凶手，便一剑提了那人的头，拿去见师兄。
“？”
听到她的话，无相不禁错愕的瞪大双眼，没好气道:“老子的命不值得活着是吗？还折寿，不折你的不心疼是吧！”
“额……”沈商礼尴尬的挠了挠头，她以为是这仙术是她付出代价，而不是无相，现在看来，弄反了。
叹了口气，指了指自己的左眼道:“消耗的是眼，那必然是得补眼啊。”
此法极其消耗修为，必须要用本源支撑才行，要用眼去看，那本源必然是“眼”。
回想起以前在雾林的时候，总有些人不信邪，带着自己邪恶肮脏的心进来，那时有季初山在，她总是会将人心看穿，所以也吃了不少眼球，可以算得上是丰衣足食根本不缺，哪儿像现在啊，自季初山和雾林不在之后，便没再吃到过了。
主要还是自己吃得太少，看不透别人的心，不知善恶。咂吧咂吧嘴，有些怀念当时。
好说好说！
不就是眼么，千山宗有的是。
沈商礼道:“千山宗养了不少牛羊之类的，无公子想吃多少便吃多少。”
“？”
无相一脸震惊的扭头看她，似是在说“你看我像是吃这些东西的人？”
一直不怎么说话的执师翊突然开口，提醒她道:“他是猫妖，不吃这些。”
这么一说，沈商礼才想起来无相是只猫妖。无相微仰起头补充道:“是灵力高深的猫妖，说话谨慎些！”
“既如此，方才是我冒昧了。千山宗有补少池塘，里面养了不少的鱼儿，还是那句话，无公子想吃多少便吃多少。”猫吃鱼，这下应该可以了吧。
“……”人心中的成见是一座大山。叹了口气，无奈的揉了揉眉心，道:“既用我眼，当补人眼。别把老子当成普普通通的猫妖，老子既修此术，自是与他们不同的。”
吃人眼，这跟邪术有何区别……
沈商礼有些震惊，却又很快恢复如常，半晌才一脸认真地开口道:“我愿用我的双眼去换真相。”
此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不有惊讶之色。作为千山宗下一任掌门，怎能失去这双眼，到时还不知会被何人刻意针对、故意陷害，要是再联合宗门里其余人，这掌门的位置她恐怕是坐不安稳。掌门之位一直是被人虎视眈眈盯着的位子，强者上位，弱者即使再不愿也得憋着，更何况天下第一修仙宗门的掌门位，指定会有不少人盯着。
无相也不是那种不通情达理之人，况且他一直秉承着一种原则，那便是“不食好人眼”，沈商礼怎么看都比自己善良，要是真吃了，怕是到时候心里难受的紧，说不准还是心里一辈子过不去的坎。将在场的人看了一圈，最后目光落在林风也身上，林风也被他盯得毛骨悚然，心里有种不详的预感。
果不其然，无相抬了抬下巴，道:“就吃你吧，反正你也不是好人。”
“？”林风也顿时不乐意了，站起身来怒喝道:“凭什么，我怎么就不像好人了？！我还觉得你不像什么好人呢，你怎么不吃你自己的？”
本身就是从这儿路过而已，顺手救了楚南甄两人，没找他们报恩就不错了，现如今竟污蔑自己不是好人！要真不是好人，早就让他两人死在大坑里了。
“切。从你刚进门时我便觉得你眼熟得很，感觉在哪里见过，一想起来是雾林那次，我清楚的记得你跟师翊儿他们一起来的，从你踏入雾林季初山就把你看透了，杀人未遂，这也算好人？你这个邪恶的恶蛋竟还撒谎，当吃！”
当时也是事出有因才想着杀人，都是为了赚些快钱，而且现在自己已经改邪归正了，还提这些做什么。更何况是他们想要真相，自己又不想要，这算盘倒是打得响。
还有——
“你喊谁邪恶的恶蛋呢！你个丑得要死的脏猫！”林风也站起身掐腰吼道，气势一点儿也不输他。
“？？？”
“我脏？”
无相觉得又气又好笑，别过头“哼”一声，接着回过头来吼道:“你个邪恶的恶蛋，长得像土拨鼠一样你好意思说老子？！老子再怎么样也比你好看千倍万倍！”
两人同时撸了撸袖子，对对方不满的怒意明晃晃的写在了脸上，眼看就要打起来的架势。楚南甄烦得揉了揉眉心，要是再继续吵下去，脑子都快被他们吵炸了，叹了口气打断两人道:“够了！”
无相恶狠狠的瞥林风也一眼，转过头冷哼一声，回归正题道:“老子可像有些人那样斤斤计较，可以先帮你们，但我有个条件。”
执师翊道:“说。”
“雾林没了我也无处可去，所以以后我是与你们一起同行的，要是碰上那些罪该万死的人，就将他们的眼球扣出来喂给我，就当补这次用的了。”
执师翊想都没想就应了声“好”。坐在一边儿的楚南甄戳了戳他的胳膊，凑过去低声道:“那些罪该万死的人都被官府抓去了，哪儿还能轮得到我们碰上，这不纯纯的是给他画饼？”
然而，执师翊却说:“官府总会有疏漏的，他们管得了百姓，却管不住修仙者，若是罪人是仙者，说不准还能让我们碰上。世间万物千万，总会遇到些脏东西，他既要吃脏东西，那让他吃便是，吃不死就好。”
“有理。”
走到师兄人皮那儿半蹲而下，手轻抚过人皮，一道幻境便出现在众人眼前。幻境中，猩红的烈火灼烧着每一处地方，滔天大火怎么也止不住，惨叫声不断，一双白皙的手上沾了不少鲜血，甚至有灼烧过后烧焦的痕迹。
之后，幻境消散，这一段让他们看得有些不明所以，甚至有些搞不懂。大火烧了整座城，百姓死了，然后呢？凶手在哪儿，他们压根没再幻境中看到过。
气氛一瞬间凝固，良久，执师翊才不急不慢地吐出三字，“国宫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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