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一时语塞，他完全预测不到面前的自己会说出这种话，只要是绕着中也转的事，他都猜不透同位体的想法，毕竟人无法想象没有接触过的事物，比如说爱情。
自从遇见这两个人后，他更加厌恶这个世界，如果可以，他觉得在这里喝下毒药死了也不错。
现在也是，完全不想和对方聊天，他速战速决，问：“一个月喝一次酒，是和织田作和安吾一起喝的吧？”
“是啊。”太宰晃了晃杯子，“我刚刚遇见安吾了，他像是犯了什么错一样，对我客客气气的，虽然知道不是同一个世界，但真让人伤心呢。”
太宰治撇下嘴，“那个世界的织田作在做什么？”
“写小说。”
太宰治微睁双眸。
“但是写得很慢。”太宰又补上一句，放轻了语气，“他以前在森先生那边工作，我们的工作难免会接触生死，把孩子送到孤儿院也是家常便饭。后面他应该是心软吧，前前后后领I养了五个孩子，有一次工作立了大功但差点命悬一线，之后就拿着补助金辞职写小说，结果两三年才出一本书。”
“这是什么……”太宰治不禁笑出了声，他阖上眼叹道：“写得也太慢了。”
“是啊，不过很有他的风格。”
太宰看着前方，昏暗的灯光下，琳琅满目的酒让他想起和他们一起喝酒聊天的时候，他以前经常想他们会分道扬镳，但那些都是基于他死亡的前提下。后面和中也在一起后，他开始奢望三人老了之后还能一起喝酒。
“织田作他……”
太宰治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他听出那道声音很平静，可也只有他明白，这份平静的背后是无可奈何，以及对活着的疲倦。
“他的死无法挽救。”
一句话足以说明当时发生了什么事，太宰微微侧目，对方只是低着头盯着那一动未动的威士忌。
“所以你去了侦探社。”太宰叹道：“哪边都一样啊……”
“所以他让我选择救人的一方。”太宰治接上这句话，他抬起酒杯，露出一个标准的笑容。
太宰和他轻轻碰了杯，他把牛奶一饮而尽，“还是哪边都一样啊。”
一样的痛苦，一样的迷茫，一样地活着。
太宰治只喝了一口威士忌，浓烈的酒味侵入舌尖让他有几分活着的实感，他有些累又有些心烦意乱，是得知另一个自己过得那般幸福感到妒忌吗？怎么可能呢，即便是过得“幸福”，身旁的人也在为活着挣扎。
只不过那另一个自己拥有“友谊”和“爱”，这些成了勒在悬崖上的绳子，让他勉勉强强地活下去罢了。
一时间不知道哪边更痛苦呢。
一样啊，不论是哪个世界的自己，都一直在挣扎。
真可悲。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太宰一眼看穿对方的心思，他现在和身旁的太宰治身同感受，甚至理解对方的一系列举动，他说：“人就是可悲的生物，肮脏腐朽的灵魂也罢，还是那耀眼鲜活的灵魂也好，都在努力活着，太宰，此刻想要放弃一切的你也是如此。”
“这是什么？心灵鸡汤？”看着自己的脸说出这样的话，太宰治有些反胃。
“那你就喝下这个鸡汤吧。”太宰冷笑一声，他果然讨厌另一个自己。
太宰治站起身。
“关于中原的事……”
太宰治停下脚步。
太宰问：“你为什么不坦诚一点？”
太宰治还以为对方要说什么重要情报，他语气带着几分鄙夷，“恋爱会让人变傻，我可不想变成像你们一样的傻子。”
“确实呢，恋爱会让人变傻。”太宰弯起嘴角，鸢色的眼中带着意味深长的笑意。
太宰治面色发青，他往后退了一大步，没想到自己陷入恋爱的模样是这般恶心，他无法适应。
“开玩笑的。”太宰朝他招招手，看见这样的太宰治他有些怀念，“我知道……你在找让他活下去的办法。”
太宰治迫切地想离开，这就是为什么他讨厌另一个自己，他讨厌掩埋起来的心思被人挖出。
“太宰，对于这个世界你比我更加了解，如非特别理由你是不会主动跟在中原身边的。”太宰注视对方，“你为什么不把你的猜测告诉他？这样能够事半功倍。”
“你真是什么都不懂呢，生活在和平世界的话就不要妄加揣测，这个世界没你想得那么简单。”太宰治嘲讽道：“你就和你那位中也继续过家家吧。”
“你在害怕。”
太宰治微蹙眉头，对面的人温和地注视他，他恶心得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却又从那句话中感受到一丝诡异的怀念。
“这是织田作对我说过的话。”太宰见对方冷静下来，继续说：“那时候我讨厌中也，讨厌他总是冲在前面，每次都带着一身伤回来，若无其事和那群伙伴笑呵呵地开玩笑，结果我和织田作抱怨时，他说我在害怕。”
“我在害怕？”
太宰身子后仰，不可置信道：“我在害怕什么？”
“是我弄错了吗？”织田作疑惑地眨眨眼，“你不是担心中原的安危，害怕他出事吗？”
“什么？”太宰双眸微颤，他看向另一边的坂口安吾，“安吾！织田作是不是生病了？他已经在胡言乱语了！”
“不……”坂口安吾撇开视线，“最近你确实经常谈论起中原。”
“哈啊？那是因为中也的问题吧！”
“你啊，担心他会自愿选择死亡。”
太宰站起身，说到“选择”时他语气加重，他走向另一个自己，走向曾经的自己。
“他无法控制异能，是因为异能在不断变强。”太宰说：“而你知道原因，你不愿意告诉他，是清楚他知道一切后会选择牺牲自己。”
太宰治面色微动，他的目光透着几分冷意，另一个自己披着灰色风衣，梳在一侧的头发让那双眼多了几分神采，对方毫不介意地沐浴在温暖的灯光下，看起来刺眼又令人作呕。
果然还是讨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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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谈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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