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对逄浪的打击无疑是巨大的,甚至比轮船失事那天还要黑暗。
也就是这一刻,他才发现死亡带给他的恐惧远远比不上欧冬漫不爱他这一事实。
为什么?
明明,他们一见钟情,天作之合,夫妻恩爱,琴瑟和鸣。
才六个多月啊,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回来,等待他的却是这样的结局,一切都太不真实了。
“欧冬漫,解释吧。”男人也有些累了,他不愿意相信妻子是这样的人,他需要知道原因,究竟是为什么,或者从她口中得知其实她是有难言之隐的,她根本没有背叛他。
也许,她是有苦衷的?
逄浪的目光亮了亮,但随即想到刚才她的笑容,又黯淡了下去,这是他亲眼所见,又怎么能自欺欺人呢。
呼吸都是苦涩的。
窗边有一盆小黄花,盛开的正好,即使是在万物凋零的冬天,也能逆根而上,汲光生辉,欧冬漫眼睫颤动,动作很轻地走到窗边,不去看同她争论的男人,眼里却有泪花闪烁:“恭喜你,还活着。”
逄浪不难听出她的生疏之意,额前青筋直跳,一个疾步冲走到她面前,“你知道我想听的不是这个?”他已经压着怒意了。
欧冬漫抓耳,事情到底为什么会发展成这样,她不想和他吵架,因为会让她头痛,至少在今天不要,所以她还是想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逄浪”,她抬头温情地注视着他,“你讲点道理,没有人会觉得你还活着,就连法律也宣判你的死亡,你既然不在了,那我就有嫁娶自由。”
她的声音很轻,却像带毒的刺一样,深深刺痛他的心。
“所以,六个月?”逄浪提高声量。
“不,老陈说你们三个月就相识了,其实是三个月!”
“三个月!”他强调。
想到这个,愤怒不禁更上一层楼。
三个月啊,他“死”了才三个月,她就和别的男人甜蜜了。
假设一下,如果是她突然出意外,他一定会伤心到丢了半条命,然后此生不再娶,带着对她的思念度过残生。
欧冬漫捏紧拳头,她往后退了两步,语气也逐渐开始强硬:“那你知不知道,突然得知你死讯的时候我又有多伤心?”
眼泪啪嗒流了下来,逄浪一下愣住,女人竟然开始质问他。
“我不是没想过为你殉情,那段时间我日夜都在流泪,没有人安慰我,你的那些亲人对我只有咄咄相逼,巴不得我立马滚出你们逄家,我差点就死掉了你知道吗?”
欧冬漫深吸一口气,怨念也连根拔起:“自从嫁给你,我一直不受待见,一直被他们瞧不起,甚至你,也我也只有表面的呵护,你爱我吗,你真的爱我吗?”
闻言,逄浪脸黑到了底,虽然他本来就被晒得很黑了,这个女人在说什么,他居然质疑他对她的爱,他不爱她他能光明正大地娶她吗?
难道她不知道,为了娶她,他几乎得罪了家族所有人?
她居然质疑他?
他就这么站着,脸上却火辣辣的,像是被她狠狠扇了一耳光。
欧冬漫要的就是这效果,她这些话自然是半真半假,像为他殉情是假的,对他的恨意是真的。
不过伤心也是有的,臭男人虽然可恶,但也没到十恶不赦的地步,她到底不是冷血动物,他死的那么惨,难免会动恻隐之心。
欧冬漫叹息,继续道:“在我最痛苦的时候,最孤立无援的时候,是凌捷拯救了我,是的,我喜欢上了他,但是这又怎么样。”
“其实,我们当初也就认识三天,就确认了男女关系,不是吗?”
骗你哒,其实拯救我的是冰冷的十个亿。
逄浪捂了下心脏,他在荒岛求生没死,漂洋过海没死,但现在快要被这个女人气死了。
这就是他选的老婆,他爱的女人。
反观欧冬漫,振振有词,脸上一点心虚都没有。
“这不是你三个月就变心的理由?”他牢牢抓住重点,但凡过了三年呢,三个月啊,三个月他们的感情就灰飞烟灭了,夫妻一起好歹也生活了三年。
他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的标准在一再降低。
欧冬漫有点渴了,她随手拿起桌上的一拼矿泉水,回头时像是想到了什么,又拿了一瓶,递给眼前的男人:“你渴吗?”
逄浪:“……”
“你看看你现在黑的,多喝点水啊。”
岂有此理,竟然敢嫌弃他丑,他这个样子,她不心疼、不关心他这些天受了多少苦,反而歧视他。
他不过就是流浪了一遭,不出三个月,立马就能变回去。
变回那个帅哥多金,英俊潇洒的贵公子,照样让无数人高不可攀。
逄浪接过水,冷笑:“还有什么好狡辩的,一起说。”
欧冬漫抽过两张纸,慢慢擦去脸上的泪痕,不缓不急道:“我只问你,你爱我吗?”
逄浪面无表情,冷声道:“我爱你,所以呢?”
欧冬漫唇角浮上笑意,她朝他眨眼,柔声道:“既然你爱我,肯定是希望我过得好,是吧?”
逄浪皱眉,不屑地嗯了一声。
“我就知道,你一定是希望我开心的,尤其是在你死后,我当时就想,我要是伤心、堕落,你肯定在天上急的团团转,灵魂都不能安息。”欧冬漫偏偏用那种可怜楚楚的眼神望着他,逄浪有气也发不出来。
“我心疼你啊,所以拼命让自己走出悲伤的情形,你那么爱我,就是为了你,我也得好好活着。所以你也不要生气啊,现在不是很好吗,你绝处逢生,而我也在好好生活。”
听着好像挺有道理的,但是都是歪理。
逄浪被气笑了:“那照你怎么说,我还得原谅你的背叛,感激那个小白脸了?”
“我告诉你,你休想!”
欧冬漫:“……”
“我就知道,我跟你这种人就是无话可说,你滚吧。”
好话不听,那她也没必要说了。
她也很累。
累了一天了,今天可是她的婚礼啊。
闹这么一出,真是对不起凌捷。
逄浪敏感地捕捉到她的心思吗,“你在想那个小白脸,是吗?”他猛地把水扔桌上,黑黑的脸被气的又有点绿了,“你是我的,这辈子都是我的,事已至此,我不会放过你们的。”他终于放出了狠话。
欧冬漫脸也沉了下来,“随便。”
“不过既然你想问的都问了,赶紧走吧。”她不耐烦赶客。
逄浪是真不知道自己的妻子还要说出什么惊世之言,明明她以前那么乖的。
他都要怀疑是不是被鬼上身了,除了脸哪里像一个人了。
他开始细细打量她,呵,他就知道那个贱男人能给她什么?
婚纱都这么朴素,不过这个头发是假发吧,大波浪,一言难尽,还是以前他给她打扮的顺眼,美丽。
“跟我回去,我慢慢跟你算账。”逄浪此刻已经冷静下来了,他这一死而复生,要做的事情有很多,不可能天天跟着欧冬漫瞎折腾,她得在家里,这样他才能放心。
欧冬漫无语:“你能别一直盯着我看吗?”
她皱眉继续道:“你知不知道你现在这个样子真的很吓人啊,看多了晚上都要做噩梦的。”
“你是从哪个丛林爬回来的吗,胡子也不知道修理一下,猴子长的都比你眉清目秀。”
逄浪感觉喉咙里涌上一股血腥味,他要吐血了。
他伸出一根手指,颤颤抖抖地指着她:“好啊,你死定了,欧冬漫,我告诉你,回去我再慢慢教训你,我们来日方长。”
欧冬漫淡淡地凝视着他,随后笑道:“不好意思,我们的夫妻关系已经从法律上解除了。”
逄浪皮笑肉不笑,回道:“不好意思,我的公民身份从法律恢复的那一刻起,我们的夫妻关系也自动恢复了。”
欧冬漫眨眨眼:“不好意思,我现在已经有新家庭了,我可以书面放弃,你强迫不了的。”
逄浪血压都被气上来了,凉声道:“你今天说什么都没用,你是我妻子,要么乖乖跟我回去,要么我绑你回去,你就是仗着我宠爱你,所以才这么有恃无恐,但是漫漫,你真的惹到我了,再不听话一点,我真的不知道我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逄浪本不想对她说这么重的话的,但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欧冬漫扭头看向窗外,外面不出意外的,他的人来了。
她在心里冷笑,这么多年了,他一点没变过。
不过从现在开始她不会再忍了,既然已经撕破脸皮,不妨彼此都坦荡一些。
她慢悠悠往沙发上一倚,双手朝他摊开:“你绑我啊。”
逄浪已经接受了妻子性情大变这一事实,他不像刚刚那般撕歇底里,反而眼里都是阴冷的谋算:“漫漫,我不会对你动手,但不代表,我不会对你那小男人动手,我给你一分钟考虑时间。”
欧冬漫嘴瘾过了,但闻言还是十分气愤,她伸手就拿了屁股下的玩偶,朝他砸过去:“逄浪,那太平洋怎么就没淹死你!”
见她吃瘪,逄浪这下觉得心情好点,也诅咒他也懒得计较了,“漫漫,你应该叫我老公。”他纠正道。
欧冬漫白眼都要飞到天上了,“死老头。”她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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