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悄悄翻了出去。
“当心点,别叫竹子戳了眼睛。”
离大营太近,轻易点灯容易叫瞭望的人发现徒生麻烦。
磕磕绊绊到了林子深处,王翠点着了手上火把。
“翠儿,拿稳了掉地上麻烦喽。”
好在过程顺利。
野鸡晚上会找窝,躲在树丛中,扒了几个就找到了。
沈知秋一薅,薅了两只。见着窝里有蛋,宋砚礼见着沈知秋不动弹了,心下疑惑上前几步打算瞧瞧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
“蛋,你拿走啊。”
拾了点柴火找了处空地,叶惊云给鸡放了血,用火烧了烧拔了毛。
拎着又到河边开膛取了内脏,清洗干净。
叶惊云把鸡递给王茹,叫人拎着,自己洗了洗手。
叶惊云闻了闻自己身上,皱了皱鼻子,身上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王翠折了笋拾了菌子,提前到了营中等着。
因为在北,晚上比上白天冷了许多,将士们晚上会点篝火取暖,待暖了身子才进帐入睡。
怎么做就不是叶惊云的事了只管交给沈知秋,小睡了一觉,醒来正发懵的时候,肉煮熟了,无奈被叫醒。
王翠抬头看了眼天,估摸着快要宵禁了,营中只允许巡逻的人晃荡在军营中,其余人不许走动。王翠提醒了一句,几人速度也快了起来。
吃的差不多时,来了位“不速之客”。
“几位吃的很好啊?”瞥眼一看南岐就站在那,不知盯了多久。
“南将军!”几人站起身,被发现了总再不能装作无辜。
南岐笑笑。
“吃这么多,晚上不消化,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
“给你们消消食!围着大营绕三圈!”
“啊?!”
南岐眼一瞥:“怎么?不够?那再加一圈。”
几人年纪都算不上大,除了叶惊云和宋砚礼其余几人多少有点暴躁。
一路上边跑边骂,从上到下,路上见棵歪脖子树都要骂上一句,生的的真碍眼。
骂了半天愣是没人敢说南岐一句不好。
宋砚礼,叶惊云,王翠三人跑在前面。
王茹和沈知秋落在后面。
“你俩……还成不?”
王翠喘的厉害,边上两人也不多好。
“不成。”几人默契的停了下来。
“还有几圈?”
“估摸着还有半圈。”
“还有点,走走就到了。”
叶惊云缓了口气摆摆手:“歇歇,等着他们两个。”
莫约一刻钟沈知秋同王茹才慢慢跑来。
“你俩,真是。”
等跑到起点位置,几人累的一个指头抬不起来。
也不打什么招呼,做什么告别都各自回了营帐。
帐篷中没有烛火,叶惊云估摸着几人大概已经歇下了。蹑手蹑脚掀开帐帘,脱了衣裳小心躺进床铺。刚摆了个舒服姿势,准备闭眼休息。
就听见林西乐压着声音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像是怕人不理,林西乐从被子里伸出手,推了推边上卧着的叶惊云。
“犯了规矩,被罚了……”
林西乐听着叶惊云的回答笑了两声。
“做坏事还能被将军抓到,没谁了。”说完这句也不管边上叶惊云什么反应,翻过身裹着被子不再说话。
次日清晨,叶惊云裹好了衣裳,拎着佩剑出了大帐。
临近营帐,才被孙副将告知,南岐去山上了。
叶惊云爬到山顶,找了半天没见到人影。叉腰喘气时,一柄剑朝人袭来。
叶惊云下意识抬剑抵挡,剑鞘却被剑劈成两半,破败的落到地上。
叶惊云看清了来人是南岐,便也不在留余力,与之打斗起来。
剑不断从眼前划过,两人招招式式下的都是死手。若边上有人观摩,怕是会替人捏几把汗。
最终的结局,以叶惊云剑被削为三截而终。
“你哪找的剑?脆成这样。”
南岐踢了踢掉落在地的剑。
“嗯……出征前,街市的工匠打的。”
“怪不得。”
南岐收了剑,往边上走了几步,冲叶惊云招手。
“你看山下有什么?”
叶惊云抬眸望去,只见青山隐云中,不见半丝景。
叶惊云动动嘴,只吐出:“浓墨入云间,飘然似上仙。”
南岐白了叶惊云一眼。
“到这儿,别扭捏着几个字了,听不懂。”
“我要你见远处土地。”
从山向下看,土地向北延伸。原是茂密草原,越往北越少。
到最后云天接壤处,唯见虚虚黄线一道。
自那之后,便是北漠。
冀州外壤以祁山为界,而后便都是大仴。
北漠向西百里就是雍州,雍州后面便是云三州。
“西峡道,在雍州与冀州之南,如此便只能祈祷任家那两个孩子能挡住。”
大仴知冀州有重兵在后做防,是飞也难以通过祁山直入腹地。
便只敢从雍州过来。
“沈清寒去了雍州,这么做就是为了防大仴啊……”
叶惊云适时发问:“为何来了如此之久,都未有主动出兵?”
南岐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不是没这么想过,是大仴防备很严,我们派出去十几位探子,活着回来一个。还是说,找不到背后军师。”
“先前打过吗?”叶惊云问了声。
“上次开战是先帝那时,原本我军作战的军师,现下几乎都不在了,安在的只剩下一个陆攸。”
“人如今在军中吗?”
“在,在火房做火头军。”
叶惊云有些惊讶,本以军师得是身着鹤氅手拿羽扇。
“他就那点子爱好,我也想不通火房有什么好钻的。”
“您换个想法,您想不通,敌军探子也想不到军师在火房吧?”
说到探子南岐脸色沉了几分。
“他们派出的探子太多了,只是短短几天就揪出来七个。”
“这只是冀州军队,别的地方,恐怕是更多。”
这确是当下比较焦灼的问题。
“最可气的是,据他们审问的说。军中有个害虫,打一开始就埋在这儿,内奸。”
叶惊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没有答南岐的话。卧坐在地上,揪着边上长的狗尾巴草,手上编弄着。
南岐一低头就看见这一幕,气的踹了人一脚。
“你这丫头,刚刚有没有听我说了什么?”
叶惊云疼的“哎呦”一声,转而抬头看南岐。
“听着了,军中有内奸。”
“只是将军,我有一不解。”
南岐蹲下身,与叶惊云平视。
“怎么讲?”
“你说军中探子不断,那些探子又统一说军中有细作。”
“只是原本南家军与长公主的玄绫军合并,军中按道理说都是熟悉的人。又有谁能够出卖自己的主子?”
南岐并不赞成叶惊云的说法,金银细软,权相为聘。或是不得已的原因,使不坚者动摇本心。
不是谁都大公无私,一心为公。总有人会存着私心,在暗处疯长。
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1」
“我常以为,本心难撼动。”
叶惊云叹惋着,不甚了了。
“你才多大年纪?能经过多少事?不过以己为尊。”
南岐这话没有多少批评,只是淡淡的说。
也许多年前,南岐也如叶惊云这般模样。
叶惊云轻笑两声,不再说话,只向着远方看。
看青山夹白浪,黄沙裹绿茵。
“我真想杀了与我争名者,杀尽虚伪的人。”叶惊云喃喃出声。
单这么一句话听的南岐直皱眉。
“你这狗脾气,和沈清寒一模一样。”
南岐知道沈清寒那时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从沈公子滑落为奴隶。他当然恨。
但南岐不理解叶惊云哪里来的脾气。
叶惊云将握紧拳头,指甲深入掌心。鲜血从手上渗出,混着杂草的汁液在手上形成妖魅的画,直到疼痛将叶惊云理智拉回现实。
她才恢复原本的温顺。
宋听澜没叶惊云自己想象的那么爱自己,上一世的死也没有叶惊云猜测的那般简单。
这里的天太黑了,黑的人摸不着路。可是天本来就是亮的,该睁眼的人是我自己。
独藏林间,自诩天上谪仙。
从没有谋略过,怎么配称为谋士。
只是靠着比他人多几世因果,好高骛远。
到头来一枕黄粱半浮生。
像是忽然醒悟,叶惊云走到一旁,弯腰捡起地上断剑。
转身,正视南岐。
“将军,给我一柄锋利的剑吧——”
……
南岐放声大笑:“看来我错了,你不是沈清寒。”
沈清寒是蛰伏地下的蝉,上枝头后求个居高声远。
叶惊云与之相反,蛰伏她不会。
这样的人要摔一次头破血流,就是吃了亏她依旧不改。
驴脾气,倔。
“趁手的兵器,自己练才好。”
“叶惊云,随我迎战吧……”
1:出自《鱼我所欲也》孟子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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