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利剑

几人悄悄翻了出去。

“当心点,别叫竹子戳了眼睛。”

离大营太近,轻易点灯容易叫瞭望的人发现徒生麻烦。

磕磕绊绊到了林子深处,王翠点着了手上火把。

“翠儿,拿稳了掉地上麻烦喽。”

好在过程顺利。

野鸡晚上会找窝,躲在树丛中,扒了几个就找到了。

沈知秋一薅,薅了两只。见着窝里有蛋,宋砚礼见着沈知秋不动弹了,心下疑惑上前几步打算瞧瞧怎么一回事。

“怎么了?”

“蛋,你拿走啊。”

拾了点柴火找了处空地,叶惊云给鸡放了血,用火烧了烧拔了毛。

拎着又到河边开膛取了内脏,清洗干净。

叶惊云把鸡递给王茹,叫人拎着,自己洗了洗手。

叶惊云闻了闻自己身上,皱了皱鼻子,身上一股难闻的血腥味。

王翠折了笋拾了菌子,提前到了营中等着。

因为在北,晚上比上白天冷了许多,将士们晚上会点篝火取暖,待暖了身子才进帐入睡。

怎么做就不是叶惊云的事了只管交给沈知秋,小睡了一觉,醒来正发懵的时候,肉煮熟了,无奈被叫醒。

王翠抬头看了眼天,估摸着快要宵禁了,营中只允许巡逻的人晃荡在军营中,其余人不许走动。王翠提醒了一句,几人速度也快了起来。

吃的差不多时,来了位“不速之客”。

“几位吃的很好啊?”瞥眼一看南岐就站在那,不知盯了多久。

“南将军!”几人站起身,被发现了总再不能装作无辜。

南岐笑笑。

“吃这么多,晚上不消化,我也不是什么不近人情的人。”

“给你们消消食!围着大营绕三圈!”

“啊?!”

南岐眼一瞥:“怎么?不够?那再加一圈。”

几人年纪都算不上大,除了叶惊云和宋砚礼其余几人多少有点暴躁。

一路上边跑边骂,从上到下,路上见棵歪脖子树都要骂上一句,生的的真碍眼。

骂了半天愣是没人敢说南岐一句不好。

宋砚礼,叶惊云,王翠三人跑在前面。

王茹和沈知秋落在后面。

“你俩……还成不?”

王翠喘的厉害,边上两人也不多好。

“不成。”几人默契的停了下来。

“还有几圈?”

“估摸着还有半圈。”

“还有点,走走就到了。”

叶惊云缓了口气摆摆手:“歇歇,等着他们两个。”

莫约一刻钟沈知秋同王茹才慢慢跑来。

“你俩,真是。”

等跑到起点位置,几人累的一个指头抬不起来。

也不打什么招呼,做什么告别都各自回了营帐。

帐篷中没有烛火,叶惊云估摸着几人大概已经歇下了。蹑手蹑脚掀开帐帘,脱了衣裳小心躺进床铺。刚摆了个舒服姿势,准备闭眼休息。

就听见林西乐压着声音问:“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像是怕人不理,林西乐从被子里伸出手,推了推边上卧着的叶惊云。

“犯了规矩,被罚了……”

林西乐听着叶惊云的回答笑了两声。

“做坏事还能被将军抓到,没谁了。”说完这句也不管边上叶惊云什么反应,翻过身裹着被子不再说话。

次日清晨,叶惊云裹好了衣裳,拎着佩剑出了大帐。

临近营帐,才被孙副将告知,南岐去山上了。

叶惊云爬到山顶,找了半天没见到人影。叉腰喘气时,一柄剑朝人袭来。

叶惊云下意识抬剑抵挡,剑鞘却被剑劈成两半,破败的落到地上。

叶惊云看清了来人是南岐,便也不在留余力,与之打斗起来。

剑不断从眼前划过,两人招招式式下的都是死手。若边上有人观摩,怕是会替人捏几把汗。

最终的结局,以叶惊云剑被削为三截而终。

“你哪找的剑?脆成这样。”

南岐踢了踢掉落在地的剑。

“嗯……出征前,街市的工匠打的。”

“怪不得。”

南岐收了剑,往边上走了几步,冲叶惊云招手。

“你看山下有什么?”

叶惊云抬眸望去,只见青山隐云中,不见半丝景。

叶惊云动动嘴,只吐出:“浓墨入云间,飘然似上仙。”

南岐白了叶惊云一眼。

“到这儿,别扭捏着几个字了,听不懂。”

“我要你见远处土地。”

从山向下看,土地向北延伸。原是茂密草原,越往北越少。

到最后云天接壤处,唯见虚虚黄线一道。

自那之后,便是北漠。

冀州外壤以祁山为界,而后便都是大仴。

北漠向西百里就是雍州,雍州后面便是云三州。

“西峡道,在雍州与冀州之南,如此便只能祈祷任家那两个孩子能挡住。”

大仴知冀州有重兵在后做防,是飞也难以通过祁山直入腹地。

便只敢从雍州过来。

“沈清寒去了雍州,这么做就是为了防大仴啊……”

叶惊云适时发问:“为何来了如此之久,都未有主动出兵?”

南岐叹了口气,无奈摇了摇头。

“不是没这么想过,是大仴防备很严,我们派出去十几位探子,活着回来一个。还是说,找不到背后军师。”

“先前打过吗?”叶惊云问了声。

“上次开战是先帝那时,原本我军作战的军师,现下几乎都不在了,安在的只剩下一个陆攸。”

“人如今在军中吗?”

“在,在火房做火头军。”

叶惊云有些惊讶,本以军师得是身着鹤氅手拿羽扇。

“他就那点子爱好,我也想不通火房有什么好钻的。”

“您换个想法,您想不通,敌军探子也想不到军师在火房吧?”

说到探子南岐脸色沉了几分。

“他们派出的探子太多了,只是短短几天就揪出来七个。”

“这只是冀州军队,别的地方,恐怕是更多。”

这确是当下比较焦灼的问题。

“最可气的是,据他们审问的说。军中有个害虫,打一开始就埋在这儿,内奸。”

叶惊云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时间没有答南岐的话。卧坐在地上,揪着边上长的狗尾巴草,手上编弄着。

南岐一低头就看见这一幕,气的踹了人一脚。

“你这丫头,刚刚有没有听我说了什么?”

叶惊云疼的“哎呦”一声,转而抬头看南岐。

“听着了,军中有内奸。”

“只是将军,我有一不解。”

南岐蹲下身,与叶惊云平视。

“怎么讲?”

“你说军中探子不断,那些探子又统一说军中有细作。”

“只是原本南家军与长公主的玄绫军合并,军中按道理说都是熟悉的人。又有谁能够出卖自己的主子?”

南岐并不赞成叶惊云的说法,金银细软,权相为聘。或是不得已的原因,使不坚者动摇本心。

不是谁都大公无私,一心为公。总有人会存着私心,在暗处疯长。

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宫室之美为之。乡为身死而不受,今为妻妾之奉为之。「1」

“我常以为,本心难撼动。”

叶惊云叹惋着,不甚了了。

“你才多大年纪?能经过多少事?不过以己为尊。”

南岐这话没有多少批评,只是淡淡的说。

也许多年前,南岐也如叶惊云这般模样。

叶惊云轻笑两声,不再说话,只向着远方看。

看青山夹白浪,黄沙裹绿茵。

“我真想杀了与我争名者,杀尽虚伪的人。”叶惊云喃喃出声。

单这么一句话听的南岐直皱眉。

“你这狗脾气,和沈清寒一模一样。”

南岐知道沈清寒那时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一切,从沈公子滑落为奴隶。他当然恨。

但南岐不理解叶惊云哪里来的脾气。

叶惊云将握紧拳头,指甲深入掌心。鲜血从手上渗出,混着杂草的汁液在手上形成妖魅的画,直到疼痛将叶惊云理智拉回现实。

她才恢复原本的温顺。

宋听澜没叶惊云自己想象的那么爱自己,上一世的死也没有叶惊云猜测的那般简单。

这里的天太黑了,黑的人摸不着路。可是天本来就是亮的,该睁眼的人是我自己。

独藏林间,自诩天上谪仙。

从没有谋略过,怎么配称为谋士。

只是靠着比他人多几世因果,好高骛远。

到头来一枕黄粱半浮生。

像是忽然醒悟,叶惊云走到一旁,弯腰捡起地上断剑。

转身,正视南岐。

“将军,给我一柄锋利的剑吧——”

……

南岐放声大笑:“看来我错了,你不是沈清寒。”

沈清寒是蛰伏地下的蝉,上枝头后求个居高声远。

叶惊云与之相反,蛰伏她不会。

这样的人要摔一次头破血流,就是吃了亏她依旧不改。

驴脾气,倔。

“趁手的兵器,自己练才好。”

“叶惊云,随我迎战吧……”

1:出自《鱼我所欲也》孟子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利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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