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杜蔺穿着宽松的Snoopy睡衣 ,顶着两个神似熊猫的黑眼圈站在某人面前。
崔秋秋习惯性的搂住了她的肩膀,两人的身高差不是很大,基本上持平。
杜蔺恶狠狠地看着她,如果不是这个傻子半夜用石子砸她家窗户,她这会儿已经睡得流口水了好不好。
崔秋秋自动无视了她愤怒的表情,她打了手势示意杜蔺安静。
“你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她压低了嗓音,悄咪咪说。
杜蔺这会儿正在气头上,自然没有心情去关心她说的话,只瞪着眼冲她摇头。
崔秋秋自觉无趣,也没有再隐瞒什么,她更是演都不演了,扯着杜蔺的衣袖就把她带到了一个垃圾桶旁边。
正是夏夜,垃圾桶里的食物已经开始腐烂发出了恶臭,杜蔺下意识往后踱了几步,不过凑近一听好像确实听到了什么声音,那种细细的喵喵声。
“猫咪?”杜蔺皱着的眉头慢慢舒展,看着垃圾桶里不小的动静,心头慢慢发软。
“对啊,我吃夜宵回来的时候发现的,得亏我耳朵比较好。”崔秋秋顿了顿,继续道。
“不过也不知道是谁这么恶俗,小猫被垃圾袋压在了最底下 我弄了好久也没出来,所以这不就叫你来了。”她一摊手就顺势坐在了路旁。
杜蔺好脾气地拍了拍崔秋秋的肩膀。
“贵咪,你知道路边的小猫终极密码是什么吗。”杜蔺问。
崔秋秋一脸莫名其妙,呆呆的看着她,等着下文。
“手慢无。”杜蔺戏谑地说,边说手指还敲打着她的脑袋
…………
两人费了很大的劲才取出小奶猫。
小奶猫的眼睛圆滚滚的,肚子也圆滚滚的,脾气更是圆滚滚的,她老老实实的待在杜蔺不大的手心里,没有要扭动的意思,只是用自己的眼睛悄悄盯着面前放大的脸。
“好可爱。”崔秋秋小心翼翼的用自己的手指摸了摸小奶猫的肚皮,“像鸡翅包饭。”
“还没起名,叫什么好”杜蔺问。
“咪咪。”
“不要,太俗了。”
“鸡翅包饭。”
“不要,不好听。”
“喵喵。“
“不要,俗。”
崔秋秋没好气地对杜蔺说,“那你说叫什么。”
“鸡翅吧。”杜蔺也没有管对面的人愿不愿意,惬意地摸了把鸡翅的肚皮,“以后我就是你妈妈了。”她又挠了挠鸡翅,鸡翅配合地喵了两句,听起来还真的很像妈妈的奶娃版。
“那我呢”崔秋秋这会儿不乐意了,“我发现的,我才是妈妈。”
“我先抱的,懂不懂什么是雏鸟情结,我是一号妈妈,你是二号妈妈。”杜蔺的声音在崔秋秋的耳朵里听起来贱兮兮的,鸡翅感觉到柔软的抚摸餍足地眯着眼睛,静静享受。
崔秋秋忽然有一种自己被人耍了的感觉,难怪这家伙第一个冲上去抱。
“那怎么安置她?先说好,我妈对猫毛过敏,我养不了。”崔秋秋语气肯定,话里话外都是让杜蔺这个一号妈妈养的意思了。
杜蔺蹲着身子想了想,她确实也不能放下鸡翅不管了,可她又担心杜允一个火气殃及池鱼,万一把鸡翅摔死了这么办。
“他们不会同意的,找个地方藏起来好了。”杜蔺低着头,闷声道。
崔秋秋毕竟和她从小是一块长大的,对她的家庭环境了如指掌,即使不说“他们”是谁,也能感觉到杜蔺话里话外的意思,崔秋秋没有戳破,点点头。
附近都是居民楼,没能找到什么可以藏的地方,一方面是怕走丢,另一方面也是害怕家禽来会伤害鸡翅。
她们只能退而求其次,找到学校附近的一个巷子里的一个窝窝里,将鸡翅安置好后又撤了一个那种家用蛇皮袋,细细地给猫窝盖上。
杜蔺这会儿正有点迷糊,匆匆告别后就回家补觉了。
……
“又下雨了”,梅雨季。
杜蔺站在人来人往的十字入口,没有打伞,自顾自痴痴地凝望着雨季那个朦胧的背影。
雨脚敲打着窗柩,如碎碎的珍珠落入玉盘,剪断离人愁绪。
是她。
透明的雨丝斜斜地交织成一道雨帘,仿佛一副充满诗情画意的江南水画,这种调调让她莫名有一种奇怪的共振感。
雨声如同春蚕咀嚼桑叶般嘈切不断,很轻易地,杜蔺想起了朱胜国的《屋瓦听雨》。
那个窈窕的女子仿佛融进了这万千诗意。琥珀色的眸子忽闪忽闪,与那眼中化不开的愁绪,一同融入了蒙蒙烟雨。
她身着碧绿色的旗袍,半开叉,如同春日里萌发的新芽,又如同初绽的柳丝,温婉贤淑,摇曳生姿,步步生莲。
在这江南烟雨中织就了一幅胜过千言万语的图画,自己也化作了慢慢撑伞走在石桥上的窈窕女子,背后是万千水墨江山,眼前是只此一人的遇见,再续未了情。
柳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优柔抬眸,眉间化愁,眼波流转。
忽的,一滴雨滴簌簌稷下,在杜蔺的脚边绽下一朵春花秋月何时了,却这牵挂。
一时四目相对。
目光相对时,世界只剩下心跳的旋律。
在这宁静的一刻,她们的视线交汇,心灵相通。彼此的眼中只有对方,仿佛整个世界都定格在这一刻,纵使相逢应不识,也可淡然笑之。
女人颔首,微微一笑,温婉如烟。仿佛化作了一缕春风直钻进人的心口,好叫人享受一番镜花水月,映着簌簌撒下的梨花。
“你啊”。柳叶蹙起一双秀,静静停下脚步,透过帘帘雨丝,与她对话。
杜蔺觉得自己整颗心都沉沦了,一滩春水,足矣。
尘世中的烟火气息在迷蒙的雨雾中穿梭,她仿佛跌落了葡萄伊甸园,永不荒芜。
她们谁都没有开口,但都懂对方的意思。
水绿天蓝蓝,白鹭一行路辗转。
我抵达了你的彼岸。
若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然后转身离开。
…………
“干嘛呢。”崔秋秋急忙忙撑了把伞跑向她,只见这人呆呆地站在路口,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她一心想着下雨去看鸡翅有没有失踪,扯着杜蔺的衣袖就狂奔。
巷子里很吵,袅袅炊烟升起,满是农家火灶的柴香味儿,不过多半是幸福的足迹。
孩子趴在窗口看着雨滴细细密密向下斜斜攀爬,就像是大自然旺盛的血液在世间流动,大人们匆匆炒完菜,擦拭双手将孩子抱下,一边让孩子小心着凉,饭香在邻里邻外来回传递,最后无孔不入地浸润着每个人跳动的炽热的心脏。
小猫的喵喵声又短促又尖细,就像无意识地呐喊,在这绵绵细雨中显得有些可怜。
鸡翅还缩在原地,靠在猫窝的小角落,身体蜷缩着来取暖,袋子所能遮盖的地方以外都已经被雨水打湿,短短的毛黏在一起,看起来就像一只柔软且不具任何攻击力的小刺猬 ,如果忽略它颤抖的身子之外。
两人特意提前在晚饭买了点牛奶,勉强用塑料碗装着。
鸡翅还是有点怕人的,试探性的伸出爪子挠了挠边缘,又凑近嗅了嗅,察觉没什么危险才敢虚虚地舔一口,而后小心地舔舐,牛奶粘在了它下巴上,颇为有趣。
但是让人没想到的是,鸡翅舔了两下就不舔了,它懒洋洋的重新趴回角落。
杜蔺看着鸡翅满足的样子,也没有多想,只觉得可能鸡翅还小,已经喝饱了,鸡翅的牙齿都没长齐,想来也只能喝牛奶。
月色如深蓝色的琥珀,浓稠的墨水被打翻,渲染了整片天空。
两人吃过晚饭,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月光泼洒在少女身上,拉起两道长长的影子。
杜蔺一步一步踩着影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听着崔秋秋的抱怨,习惯性扮演听众。
两家离得很近,甚至可以说是邻居,从小学开始,你扯我辫子我拉你衣角,再后来,肩并肩步入初高中,属于是当之无愧的青梅。
“我和你说,就隔壁班那个……”崔秋秋习惯侃侃而谈,不经意瞥见身边人的漫不经心。
杜蔺的步子慢而长,低着头,不过心思就不知道跑哪去了,鸦羽轻轻颤抖,光打下来的暗影如同一群振翅的蝴蝶。
她瞬间哑了声。
杜蔺抬眸,一时相顾无言。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崔秋秋停下脚步,认真看向她。
这话问出来是无可置疑的陈述,杜蔺自觉没办法说出口,然话到嘴边又被生生咽了下去。
她的心里正在经历一场漫长的拉锯战,瞬间哑然。
几番纠结,杜蔺的双手微微颤抖,眼神变得近乎缥缈,声音带着丝丝微乎其微的虚妄。
“如果,我是说如果。”杜蔺长舒一口气,认真说。
“如果一个人,她刚认识你就亲了呢你一口,但是事后又没有作任何态度,你会怎么样?”
杜蔺如获大赦地快速说完,又垂眸咽了咽口水,不敢与她对视。
谁知崔秋秋听完如同炸毛般跳了起来,她抬手激动地抱住了杜蔺。
杜蔺尴尬地扣了扣手指。
“你什么时候被人亲啦?我怎么不知道。”崔缓缓秋秋倏地如同一个媒婆般上下打量着杜蔺,手指油腻地来回抚摸自己并不存在的胡子,故作矜持。“从实招来,男的女的?多大了?家里几口人?做什么工作的?叫什么?”她期待地盯着杜蔺,眼神中透露出资本家闪烁的光芒。
杜蔺被她盯得直发毛,讷讷地打开搂着自己的手,转向一旁,不想直面她。
“没有。”半晌,杜蔺开口。
她的答复模棱两可,杜蔺自己也不知道这意味什么,毕竟除了女人亲过她之外,她确实什么都不知道,可不是没有吗。
想到这,杜蔺觉得有些难堪,她什么也没有告诉过自己。
在她眼里,我到底是谁。
“你就告诉我,你会怎么办。”杜蔺又问。
崔秋秋思考半晌。
“当然是推测一下ta的用意啊,如果是渣男或者渣女那不就亏大了,或者是想表达一下……对你的喜爱呢。”她细细推测,觉得自己一定是当代福尔摩斯。
杜蔺不予置评。
确实只是,躲雨,然后……亲了一下的关系。
也许那只是一个姐姐对妹妹的喜欢,没有任何特殊的含义,犯不着在这里反复思考,就是姐妹而已,姐妹。
只是姐妹……而已吗?
明明真相大白了,杜蔺却感觉一股前所未有的酸涩涌上心头,这种感觉就像吃了一颗干涩的青柠一般,酸得她说不出一句话。
她想要更多。
雨点踩在四月天的尾巴上,淅淅沥沥。
第一章和第二章都是大改了,不管了不要在意这个雨啊,设定就是夏天,只是我想搞得文艺一点[狗头][亲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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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对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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