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手传来的疼痛让巨大的章鱼心生恐惧，它快速地向海底逃去，它要快点回到海里，回到它的家去，在那里，没有剑，没有修士，没有可怕的疼痛。
“小八，你还是这么胆小呢。”
不知道为什么，初一的脑海里冒出这样一句话。
初一看着手里还沾着血的长风，她刚才竟然迟疑了，所以用尽所有力气的一剑竟然最后只站断了章鱼的一根触手。
章鱼很想念人鱼，人鱼为什么不来救它呢！明明人鱼说过会保护它不再受伤的。
章鱼想起来了，人鱼不会来了，因为人鱼死了啊。
章鱼不明白，它只是好好生活在大海，他们没有伤害过任何人，为什么这些修士就一定要把它们赶尽杀绝。
它带着人鱼游到了大海的深处，黑漆漆的海底遮掩了它和人鱼的踪迹，也遮住了修士们的行踪，它以为那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它和人鱼只需要在这黑暗中等待，等待身体慢慢恢复，等待这些修士离开大海，它们就能安全了。
可是人鱼只是默默它的头，他们在黑暗中只能靠互相抚摸才能感觉到对方的存在，它看不到人鱼的表情，也看不到人鱼留下的眼泪。
它用触手握着人鱼的手，它感觉到人鱼的手在颤抖，它想要帮忙，可是它不知道怎么帮忙，它能做的只有默默守在一旁，就这么默默守着，连安慰人鱼的话都说不出来。
它第一次觉得那些鱼也不是全然没有用处的，如果那些鱼在这里，起码能说些笑话逗人鱼开心啊。
小八咕咕吐着泡泡，它肚子饿了，可是它不敢离开。
“小八，别急，我会有办法的。”人鱼摸了摸章鱼的头，手比之前都要冰凉。
人鱼在大海里穿梭，小八只能跟在身后，看着人鱼越游越远，它知道的，人鱼是大海里游地最快的，只要她想，它就永远也追不上她。
可是这一次，它总是能跟在人鱼身后。
它跟着人鱼来到了一个小岛。
“小八，我把很重要的东西放在了这座岛上，你能帮我看着这个小岛吗？”
它不理解，如果是很重要的东西，为什么不自己看着呢？它对于自己的宝贝都是看得很紧的。
“那是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呀。”
好吧，既然是这样，它愿意帮忙的，他们可是最好的朋友。
“我就知道，小八最好了。”
后来呢，人鱼一天比一天虚弱，它不明白，它的伤口都已经愈合了，为什么人鱼的伤口在大海里却越来越严重。
直到最后，人鱼摇了摇头，她落下了没有力气的手，看着它。
“也许这就是天意吧。”
人鱼消失了，整个人化作了狂风，化作了雷电，化作了海浪，将整片大海变成了无人能进的禁地。
但在海底，鱼儿们可以尽情地自由自在地生活着。
小八想，自己这么笨，既然人鱼让它守着岛，它就守着岛好了。
每年，它都这么守着岛睡着，只有一天，海面上总是会传来各种奇怪的声音将它吵醒，不过这都无所谓，一天而已，它可以醒来打个哈欠再接着睡，只要一直睡就不会饿了。
小八停住了脚步，不对，我明明闻到了人鱼的味道。
我是因为闻到了人鱼的味道才出来的。
人鱼呢？人鱼在哪里？
章鱼张着大嘴，朝着那无垠的大海，奋力地大喊着：“阿初，阿初……”
眼泪从初一的眼里滑落，她捂着胸口，为什么我也感觉这么伤心？阿初，阿初就是我母亲的名字吗？
“初一！”
一个温暖的怀抱将初一搂在怀里，初一闻着熟悉的味道，眼泪再也控制不住：“师姐，我好难过。”
“师姐知道，师姐这就帮你去砍了那只章鱼。”
“不是的。”初一拉住虞南的胳膊，“师姐，欺负我的不是那只章鱼。”
初一抬起头，天空中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沾满了人。
有人站在剑上，有人站在飞舟上，有人站在空中……相同的是，他们都看着大海中这个巨大的妖怪，眼里露出的都是想要的神色。
不知道是谁先动的手。
一道光射向章鱼，接着就是许多不同的武器，章鱼记忆里可怕的场景重现，它崩溃地大喊着阿初的名字，想要重新回到海底，它害怕极了。
“阿初……”
“太好了，阿初，你回来了。”
“我和你说，你的小岛我一直都有好好保护，没有一只鱼能游过去。”
“阿初，我的胳膊又断了一条，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再长出来呢。”
……
章鱼看着挡着身前的人，虽然她没有人鱼尾巴，但是它知道，那就是阿初，她有着和阿初一样的味道。
一个人终究是难敌一群人的，更何况是一群武力高强的人。
初一的身体上，一道道伤痕出现，血从伤痕出渗出，又一滴滴落在海面上。大海迅速将血液吞没，鲜血在海面上留不下一丝痕迹。
“没想到，万剑门竟然还有护着妖的叛徒呢。”
空中，不知道是谁先出了声，他看着调转剑的方向，挡住大家攻击的第五刃，脸上挂着的笑容怎么看都是嘲讽。
“我小师妹这么做自有的原因。”第五刃收起剑，“所以，还请各位道友稍候，如若有谁再伤我小师妹一分，别怪我的剑不给大家留颜面。”
虞南也站在第五刃身后，跟着的还有万剑门的其他同门。
一个人抵挡一群人不容易，现在换成一个宗门就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了，更何况还是一个武力值充沛的宗门。
人群中有人连忙接话：“既然第五真人这么说，那我们也就等一等就是了，相信万剑门自然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妖物的。”
不管现下大家心里如何想，起码明面上都愿意给万剑门这个面子。
除了天机阁。
或者说，除了天机阁的诸晨。
他拢拢凌乱的道袍，抓了抓散乱的头发，指着初一说：“可是，这位万剑门的师妹早就和妖勾结在了一起，这样，万剑门也是要包庇她吗？”
“一派胡言。”虞南早就在看到初一的样子时就已经气不打一处来，听到诸晨的话更是生气，一剑过去，诸晨重重摔倒在地，咳出一口鲜血。
“我以天机阁掌门扳指起誓，绝无半句虚言。”
诸晨指着不远处的李予和小胖。
“不信，各位可以问问我天机阁众人，这两位是不是和这位万剑门的道友一起的，各位也可以看看，这两位究竟是人还是妖。”
“各位只注意了这海妖，可有看见那柄剑，那可是巨阙，大家可别忘了，巨阙的主人又是谁？”
李予拔起巨阙，没有给诸晨一个眼神，他只是看着初一。
初一没有看他，她看着师兄师姐的背影，她有些忐忑，师兄师姐会怎么看她？还会这么护着她吗？
“巨阙又如何？”第五刃冷冷地看着诸晨，“如若不是巨阙，你天机阁早就是一片灰尘了，还用等到今日？”
“只要我今天在此，我看谁敢动，我不介意和各位比试比试。”
“大师兄，可是我……”
第五刃没有回头，他只是说：“初一，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我不知道别的，我只知道你是我凌云峰的人，谁想欺负我凌云峰的人，那都要问问我答不答应。”
初一摸了摸章鱼的头：“小八，回去吧，这里不是合适你的地方。”
“阿初……”
“我不是阿初，我叫做初一。”
“初一？”
这对于小八来说有点难，它不理解阿初的名字怎么变了，就像阿初为什么没有了鱼尾一样，不过不理解也没有关系，小八拉拉初一的胳膊，想要和初一一起回去大海。
它试图告诉初一，只要这一天过去就好了，这些人就会离开了，他们可以继续安静的生活，可是它张着嘴，也只能简单地说着：“初一，初一……”
“很棒，你记住了我的名字，我叫初一。”
“回去吧。”
章鱼小八有些不舍，初一拍拍它的头：“放心吧，我会去找你的，到时候还需要你带我去小岛呢，看看你守护的宝藏。”
是了，还有小岛，它需要回去守着小岛了。
小八想，它并不聪明，它只需要听话就好了，看它今天不听话跑了出来，就又受伤了，它应该回去了。
空中的人看着章鱼渐渐没入大海的身体，着了急。
“第五道友，这是要放妖归海吗？”
“是啊，这可是难得一见的大妖，你看它的触手，绝对是炼器的好材料，第五道友，你拦着我们，是想和我们所有人为敌吗？”
见众人纷纷响应，第五依旧不声不响，站在众人跟前。
身后的弟子有些忐忑：“大师兄，我们是真的要这样做吗？”
回答他的只有第五刃坚定的背影，他说出口的话绝对不会更改，没有人可以从他面前过去。
在两拨人对峙的时候，没有人看到，角落里，一只触手慢慢地朝着诸晨靠近，嗖地一下卷起诸晨的身体，然后拉着诸晨，一起没入大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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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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