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采访车上,夏天无聊地靠在椅背上面,斜眼看向一旁摆弄着自己宝贝相机的潘伟,闲聊道:“潘哥,上回和Simon弄坏的那个镜头报销走成了吗?”
“组长给我去财务部说了一声。”
夏天长长地哦了一声,看来是走成了,否则按照潘伟的工资,不该是这么轻松。
“潘哥,咱姐最近总觉得有点奇奇怪怪的,你说是不是分手的原因?”
“哪里奇怪了?”
“文件有时候忘了放在哪里啊,水杯都拿错了啊......”夏天列举了许多小事,全是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听得潘伟都疑惑地抬起了头来,只不过他的疑惑可不是对着“安唯”,而是夏天。
“你这个小丫头不是记者吗?怎么感觉你是助理,一天天地都在观察些什么东西,不好好干活。”
“啊呀,做记者的就是要注意观察嘛......”
“你观察组长干什么,你观察被采访者啊!”
夏天别过了脸,表情有些臭。心中暗想以后要是有这样的八卦绝对不要在潘伟的面前说了,这就是一个死直男,臭直男,一点八卦的人类天性都没有。被暗暗吐槽的潘伟则在一边拿着步擦拭着自己的吃饭家伙,一点不觉,嘴里面还念念有词,全是自己从行业长辈的方面对夏天这个后辈的忠实告诫,可惜啥也没听进去。
这是城区西边的老城区,这是老旧的拆迁小区,有很多墙皮都脱落了下来,不知道是上世纪几几年建造的。很多个小区之间通过一个小桥,一个小门就通了,竟然是一个大小区里面分着三到六个小区,名字就是地名加上几村几村,住得人口就很多了。这回是三村里面发生的事情,三村正好是在小区的东边,进来的门选错了,采访车开了五六分钟才绕到东边来。
大潘扛着长枪短炮,夏天带着记者证还有工牌,穿着独得自己喜爱的小工装外套到了今天要采访的地方。
“真是老房子了,潘哥,你知道吗,这房子是67年的时候建造的。”
“还成吧,最老的一批里面不是还有54年的吗......”
两人时不时地说着话,来到了今天要采访的地方。是底楼的房子,一梯四户,这一户是靠在东边的。因为底楼的原因,细细嗅去空气中有种潮湿发霉,不健康的味道,空间明亮度也十分的不够,低楼层都被楼下堆砌的杂物还有就是那一排子树挡住了阳光,很暗,估计进去了之后还要开灯才行。
“这房子给我我都住不习惯。”夏天瘪着嘴巴说道。
“笃笃笃”夏天敲了敲大门。
昨天夏天就已经打电话给这回的被采访者黄淑仁了,也是准备好就是在这个时间过来,可似乎里面并没有声音,敲门也没有人开门。
“怎么回事,没人?”夏天狐疑地与潘伟对了个眼神,随后继续敲门,又喊了两声,都没有人应答。“没有人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夏天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回是白跑一趟了。之前被采访者也会出现临时反悔的情况,但是也会开门直接说明,毕竟让一群记者堵在门上不好看,这一回倒是不常见,是夏天吃到的第三回闭门羹。
“估计是临时不愿意了。”潘伟说道。“我们采访一下邻居吧。”
同楼层的还有三户,除去一户也不在的,还有两家,一家摆手拒绝了夏天和潘伟,一家倒是热衷。
“你们是哪家电视台的?我也能上电视了?”程秋萍笑眯眯地说道。
一开始这两个记者过来敲门的时候,程秋萍就听见了哩,凑在自己家猫眼那里看了好久,然后就看见他们还敲了对门的,总算是等到敲自己家门了,心里面默数了几个数,才装作刚刚听见的样子开门的。
程秋萍五十多岁的年纪,人有点胖,脸盘子圆圆的,脸又黑黑的,给人一种憨厚又碎嘴的感觉。
“你们是采访姓罗的这家人吧,他们家的事情可真是多。”程秋萍感叹了一句,她确实嘴碎,还喜欢凑热闹,这栋楼里面,再加上周围的几栋楼,谁家出了一点事情她都知道。“昨天她家还在吵吵呢,吵得整个楼道里面的人都听见了。”
眼见能稍微知道一点情况,夏天紧跟着问道:“是很大的争吵吗?动手了吗?”
程秋萍靠在了门上,她嗤了一声,“那男的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动手了,黄淑仁的脑袋都被打破了。还是我们这群邻居看不下去了,我家那口子还有楼上的那家小年轻一起拉着,才阻止了姓罗的那个男人撒酒疯,否则黄淑仁肯定不好过。”
“要我说,黄淑仁怕啥啊,一样打呗,就闷声挨打。也是个傻的,还不是只能吃亏......”
“黄淑仁是不还手吗?”夏天有些疑惑。
“是啊!一点都不还手,就是在那里躲着,抱着脑袋,就好像是一只鹌鹑一样,怪不得被自己的男人吃的死死的。”程秋萍又是一个不屑的眼神,她和黄淑仁可不一样,窝窝囊囊的,“我觉得黄淑仁八成也是在外头做了上不了台面的事情,觉得对不起自己的老公,否则为什么被打成这幅样子还不吭声呢。”
“哎,他们就是上回劝架的小情侣。”
“这家啊,那个阿姨蛮惨的,听说今天还在医院缝针呢。”小情侣之中的一个小姑娘开口说道。
......
没有采访到黄淑仁,但是从程秋萍的口中得知了不少这两口子的事情,反正是没有什么顺意的,让人记忆深刻的就是这两口子单方面的干仗,黄淑仁吃亏被打还不反抗。恰好上回拉架的两个年轻小情侣回来,夏天也采访了一番,和程秋萍说得大差不离。
怒其不争啊。
坐在采访车上面,夏天把自己的录音笔揣在了裤兜子里面,刚刚记重点的小本子也被夏天揣在了自己小马甲的其中一个大口袋里面。旁边的潘伟一直扛着机器,大冷的天还流了点汗,回到车上卸下了家伙,就拿着纸巾擦了擦额头。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黄淑仁都忍成这样了,找记者干什么......”
夏天发表着自己的看法,她和程秋萍是差不多的看法,都被打了,还不知道反抗,就知道抱着脑袋,然后再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去照顾他的衣食起居,这黄淑仁分明是个封建脑子,真是有病。
***
外头的天还是黑漆漆的,冷风裹挟着一点看不清楚的雨夹雪吹打在巨大的落地窗户上,录制间里面灯光很足,闪得人都分不清楚现在是白天还是黑夜。安唯一开始的时候很不习惯这种日夜颠倒的作息,工作了一个月了,总算是习惯了一半。
马上就又要做节目了,里面的台词安唯都已经背的差不多了,但为了不出意外情况,还是重新打开了台本,打算再看一遍。上面的词基本上都经过了好几手的改动,然后到主持这里,安唯改过,景涵改过。
景涵的字体是那种十分刚劲的字,每一个字的落笔都很重,会在下一页的地方留下显目的钢笔痕迹,笔锋也是如此,撇捺弯钩,都有棱有角的。偏偏人长得很柔和,好像也是一个很柔顺的人,只有真的相处过后,才能知道她本人也是一个十分刚劲,不服输的人。
负责节目的编导也是业内比较出名的了,编导已经将词改得很好了,以至于安唯改无可改,只能把台词往生活化,气息偏日常的方向去改。但景涵的钢笔字下却有很多想法,是安唯看罢之后,就觉得很有才华的改法,给自己写了很多金句出来。
安唯在心中暗暗赞赏之时,办公室的门被人推开了。
景涵是后背先进来的。
“沈老师,喝咖啡。”景涵拿着两杯咖啡过来了,把其中一杯气味好闻一些的放在了安唯的桌子上面。“这是我家里面人特意带给我的,猫屎咖啡,沈老师尝尝。”
安唯不拒绝,拿起来呷了一口,刚刚嘴干又淡,被咖啡多多少少冲散了一点点,不是安唯喜欢的味道。
安唯:“有点酸。”
“风味如此。”景涵拉了一个凳子过来,就坐在了安唯的对面,她一边喝着咖啡一边说道:“多谢沈老师说动了监制他们,让他们同意了婚姻冷静期这个话题。”
原本这件事情是两人已经有共识的事情,但是团队之中的反对人数也不少,毕竟现在社交媒体上面也有不少对于这件事情的讨论,走向十分两极化。做节目的话难免有失偏颇,监制,编导他们都有自己的顾虑,不愿意是很正常的事情,所幸开会的时候安唯力排众议,保住了。
“我觉得你的选题很新颖,很好,所以才答应的。也是我想要做,所以才会说动他们。”安唯说道。
景涵的食指上面带着一个金色的细戒指,窄窄的,上面也没有什么闪光,是个小素圈。安唯注意到了,也不知道景涵怎么突然带戒指了。
景涵站了起来,她微微倾过身体,在头发即将碰触到安唯的时候就停住了,并且拿上了安唯刚刚喝了一口的咖啡。
“多谢我的好搭档。”
本不必如此的,可景涵还就偏偏这样做。
“沈老师不喜欢喝这个咖啡吧,我还是给沈老师换一杯去,省得沈老师要觉得我不好了,就要不喜欢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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