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林希露出一个极具挑衅的笑容,然后脚底抹油开溜,直到他几步迈上祭台将一张写了几行字的羊皮纸投入祭台的蓝色光柱,塞壬才意识到自己刚才中计了——
打斗时诺尔一直在将她往祭台上引,目的就是为了投下带有她罪状的纸!
“卑鄙诺尔!”
三叉戟重重投出,塞壬几步飞身上台握住长戟,在投下罪状的下一秒,三叉戟的左侧重重刺进了林希的左臂,尽管他身子侧开躲开了大部分攻击,还是没能全身而退,霎时间血流如注。
林希忍不住大叫一声,咬牙握住三叉戟不让塞壬拔出,回身一剑捅在塞壬锁骨,蓝色的血液喷涌而出,血珠溅了林希半张脸,塞壬发出凄厉的叫声,手下三叉戟狠狠用力捣进了林希胸腔。
林希没能支撑住,身子像破碎的纸鸢一样倒下去,倒之前他还想将剑插进塞壬的尾巴,可惜被她躲过去了。
塞壬一尾巴将人扫下祭台,恨恨地盯着发出蓝白色光芒的祭台神光,言语中满是恨意:“跟海神大人告我的状,你也配?”
与此同时,海神殿神谕之光开始消弭。
“塞壬不在海神宫殿。他一定去了海神祭台。”以诺挥剑捅死一个没死透的人鱼士兵。
奥罗拉等人一路过来神挡杀神佛挡杀佛,唯独除了海神殿因为有神谕庇护进不去,然而就在刚才光芒消失,奥罗拉如入无人之境,万镰之刃落下整个海神殿瞬间血流成河,无数躲在殿内的守卫士兵尸体一时堆叠成小山,几乎触到了各色蓝水晶的宫殿顶。
殿内,奥罗拉举着长长的镰刀,平常略显扁鼓的血色瞳孔完全变成竖瞳,逼问:“不说?你是想等你们族长回来把你们碎尸万段,还是我现在就把你们削成肉泥?”
“大人、大人!别杀我!我说、我说!那个人类他、他在海底牢!除了他……那头狮鹫也在那里!”
奥罗拉将人一把掼晕在地,扭头对其他人道:“奥利弗,你和以诺去海底牢救托马斯,出来以后你们直接上岸,我、兰斯洛特和塞万去海神祭台。”
奥利弗点头。
以诺嘴唇微动想说去祭台,然而大敌当前纵使他想大概率也不会被同意,只好随奥利弗去海底牢。
塞壬将昏死的林希一路走一路踢,一直踢到祭台之下,出了屏障,手下恭恭敬敬递来擦拭的帕子,净手后她并没有急着离开,而是返回祭台极其虔诚地、崇敬地、认真地亲吻了祭台的台阶,然后拿着手中的帕子一级一级躬身上台阶,细细地检查,近乎病态、丝毫不顾形象地跪在阶上擦拭。
白阶染血,极其刺眼,她忍不住舌头顶了顶腮侧,心里把台下那个有进气没出气的死人骂了个千八百遍。
擦到第二百六十一个台阶,下面突然传来骚乱的声音,塞壬回头,她的冥河水母正伸出无数触手迎接袭击的敌人,塞万·戴维斯,还有两个血族。其中拿镰刀那个,正是曾经跟诺尔一样,她的死敌,奥罗拉·珀西。
塞万、兰斯洛特和奥罗拉与林希虽没什么交情,但看到他一身是血、了无生气地躺在满是充满血色的泡泡里,再联想当时海神圣殿的光芒消失,但凡有一丝软心都忍不住动容。
“塞壬……”记忆中兰斯洛特躺在沙滩上浑身是血的模样与林希重叠,奥罗拉只觉血液都冲到了头顶,手中夺命弯刀疯狂挥舞,刀刃落到旋转而来的海龟陀螺留下深深刀痕,数只死海龟翻转落下带出数道血色。
兰斯洛特则召出无数幻影吸血蝠,席天卷地,将扑过来的虎鲨群团团围住,不一会儿血雾弥漫,他五指成爪将数名人鱼士兵脖子至锁骨以下撕成碎肉。
塞壬目呲欲裂,拿起三叉戟从台阶一跃而下直直地冲向大杀四方的两个血族。
“她来了!”塞万挥动三叉戟捅死一个双尾人鱼族士兵,余光瞥见塞壬大声道。
瞬息之间,奥罗拉砍掉刺向兰斯洛特的触手,那残体在水中浮游竟如同**一般刺细胞里的毒素径直注入奥罗拉的手背,兰斯洛特脸色一变,无数吸血蝠趴上冥河水母的巨头,它当即疯狂扭动起来。
与此同时,镰刀涨大数倍冲着冥河水母的头直直钉下,叮——!!极其刺耳的兵器交锋声音如同厉鬼尖啸,荡出的击力让冲击范围的所有的人和物都仿佛被人当胸揍了一拳飞出攻击圈外,包括兰斯洛特和塞万。
奥罗拉收回长镰,“许久不见你愈发心狠手辣了塞壬。”
塞壬长发散乱,半身鲜红与蓝色血液交织,看上去异常可怖,她目光落在远处被兰斯洛特杀死的冥河水母上,突然咧嘴一笑:“说我心狠手辣,你和你的小情人也不遑多让,不过既然士兵和水母都死了,那我也没什么可顾忌的了。”
她回身祭台边缘,借由屏障的阻挡,掏出了一个闪闪发光、表面镶嵌蓝白晶石的海螺。
通体萦绕的蓝白神光可以看出,正是神迹宝物魔音海螺。
满是尖牙的利嘴张开,塞壬发出常人难以忍受的诡异声音,借着海螺的威力,这股声音的穿透力发挥到了最大。
而奥罗拉在她回身的一刻将林希抱起,她惊愕地发现,方才因为血水她都没有看清这个人,黑发黑眸,因失血而苍白的脸庞让她十分陌生,但此刻她来不及多想把人交给兰斯洛特:“带他走啊啊啊啊啊——!”脑子里仿佛洒进了一把银针在翻来复去搅动。
刹那间整座宝石海都在震动,塞万和兰斯洛特也十分讶异地瞪大眼睛,然而抵抗不住歌声的威压跪倒在地,塞万忍住剧痛扶起兰斯洛特,俩人背起地上不知是死还是没死的人往出口走。塞壬见状摆尾翻浪过去,极具冲击力的攻击浪头袭来,塞万只来得及推开另外俩人,自己重重却挨了一记,口吐鲜血。
塞壬的声音愈加高亢,并趁机从屏障中出来,巨大的三叉戟随身而上想要将逃跑的三人钉穿,奥罗拉闪身过去将镰刀挡在中间,顺势一掌将兰斯洛特连同另外两人劈进海底隧道,两道血光将入口打塌封死。
“你以为他们逃得掉吗奥罗拉·珀西。”塞壬森然一笑,“穿过狭长的隧道外面很快会有第二批来这里驻守的我的亲兵,你有没有觉得自己现在头昏眼花飘飘欲仙就像踏在云端上?”
奥罗拉用行动回答了她,此刻她正单膝跪地,手中的镰刀几乎握不住。
“睡吧,你和你的小情人会感谢我的,帮你们团聚,再续前缘。”
“噢我忘了,还有塞万那个残疾两脚羊。”
奥罗拉抬起镰刀,“你给我闭嘴!!!”
聚起仅有的清醒神智,挥起镰刀,经历过极其困顿的人都会经历一种走路天旋地转的感觉,就跟打醉拳似的,奥罗拉眼前除了幽蓝的海水就是塞壬嚣张的尖牙。
“哼,看看你这副样子,你不是当年说要活劈了我吗,现在我们就看看到底是谁劈了谁!”
噗嗤,三叉戟捅进腰腹的声音极其微弱,身体撕裂般的剧痛无比却让奥罗拉恢复了一丝清醒,“你给我滚!!”
几近重创之际,奥罗拉居然意外爆发出极其强韧的攻击力量,脑中疼痛还在激荡,镰刀却挥得虎虎生威,塞壬三叉戟抵挡步步后退,几乎毫无还手之力。
“螳臂当车,不自量力。”塞壬冷笑,“从前你就不怎么识时务,几次三番非要插手人鱼族恩怨,现在跪下来给我舔尾巴哄得我心情好就罢了。”
当然不会,回答她的只有镰刀破水之声。
三叉戟抵住愈发势弱的长镰,塞壬一个扫尾奥罗拉分神不及正被扫中胸口。
“一百多年不见,你做白日梦的本事长了不少。”她抹去嘴角血迹。
“不及你嘴硬的本事。”
塞壬幻化出神迹宝物,蓝白光点交替周身的魔音海螺发出耀眼光芒,诡声再度响彻宝石之海。
又一阵剧痛袭来,奥罗拉不得不极其艰难地左手扶住脑袋,右手握住血镰。
“打不过就走歪门邪道……卑鄙无耻!”
“如你们所言,我就是卑鄙。”
三叉戟挥来,奥罗拉一边招架精神剧痛一边挥刀抵挡,节节败退了无数步,失足跌进宝石之海,塞壬自祭台奋力跃下一击,中间那根戟尖差点插进她的眼睛。
“奥罗拉伯爵,要是瞎了眼睛你那个小后代还会不会喜欢一个瞎眼的女人?”
奥罗拉一脚踹在她鱼尾上,尽管强弩之末仍冷声道:“我看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从海妖成神找你做白日梦的神界情郎吧。”
“他要是知道你无恶不作双手沾满鲜血,你看他还会不会对你另眼相待?”
很多时候攻讦某些女人最好的方法就是从男人下手。
“好。”塞壬果然面容扭曲咬牙切齿,掏出魔音海螺吹响。
魔音贯耳,天崩地裂,宝石海数座沉船宝藏堆成的山脊塌陷,露出原本的海底地貌。
奥罗拉身子剧颤如筛糠,右手的镰刀无论如何却落不下去了,即便血族感知不到温度,她却仍仿佛置身寒冰地狱,这种寒冷是渗入骨髓的那种冷,来自精神被摧毁的那种冷,是鸟语花香的精神世界一夕变作荒漠的那种冷。
两刻之后奥罗拉终于支撑不住跪下了,向着昔日她的手下败将,她的死敌之一,塞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塞壬趁机将三叉戟再度狠狠地、用力地捅向她左胸腔心脏的位置,奥罗拉看到三叉戟破水刺来的攻击,像慢动作回放一样,脑袋中万千银针、万千虫子在搅,在咬,在啃噬,身体灌满铅沉重无比。她好不容易跪着挪出两步,三叉戟却突然在空中换了个方向,直直插入了她的心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瞳孔溃散,竖瞳成圆,眼前的一切逐渐化为泡影,痛到极致的麻木奥罗拉平生从未体会过,除了一百五十年前,看到兰斯洛特身死一幕。
濒死的人类变成血族可以永生,那么永生的血族濒死又能变成什么呢?
他们是一个被诅咒的种族,大概最终的归宿是地狱吧。
“奥罗拉·珀西,想不到今天是你的死期,真让我意外啊~”
奥罗拉嘴唇动了动,大口大口的鲜血喷涌而出,看懂她说什么之后塞壬不怒反笑,狠狠拔出三叉戟,露出一个嗜血笑容,心情十分愉悦,缓缓舔掉嘴角的血珠:
“跟你一起下地狱?只有你们这样没有灵魂往世的种族才会困于地狱,血族伯爵怎么样,永生又怎么样?还不是死在我手里。”
踢开奥罗拉的尸体,几秒钟时间尸体连同血镰一同湮灭在深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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