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很久，有人问陆闻出道以来印象最深的是什么时候，他想了想后坚定地回答：
“第一次新人奖。”
后来的他拿过很多的奖项，站过很多的舞台说感谢的话，都没有第一次来得激动。
那时候的他身边有队友，台下坐着粉丝，漫天的彩带都是为他们而舞，场内的粉丝排山倒海式喝彩欢呼。
宣布提名的时候，秦遇发现陆闻好像有些紧张，他的紧张其实很难辨认，台上的人在讲话时完全看不出来，提到Preview- P的时候也淡定地鼓掌，比起一旁的听到“本次新人奖的获得者是——Preview- P”那一刻直接激动地跳起来的陈时初，和哭得稀里哗啦的詹一幕，陆闻站起来长长地舒了口气才让秦遇确定。
他刚才一定非常紧张，只是藏得太好无人发现。
可他就是敏锐地感受到，陆闻那猛然松懈的肩膀先前似乎扛着千斤。
四人拥抱的时候秦遇终于忍不住也哭了，他们在后面挨个摸奖杯，队长在前面发言，每一字每一句都是深夜练习累了的时候趴在练舞室里讨论过的话。
如今终于站在颁奖台上说出来了。
下台的时候秦遇抹着眼泪，眼前是陆闻坚定而宽厚的背影。
“哥，我们会成为世界巨星吧？”他的声音在尖叫声和音乐声中声如蚊呐。
“会的。”陆闻停下一步，变成和他并肩而行。头顶落下彩带，前排和看台边的粉丝纷纷伸出手来。陆闻也伸出手臂，手中轻柔地接住一条粉色彩带，眼神温柔眷恋。
“我们会成为世界巨星。”
他们第一次参加颁奖典礼就获得奖项，结束后还十分兴奋，这种情绪一直持续到出场馆后坐进保姆车，激动的四人一上车就被收走手机。
詹一幕没反应过来，愣愣地问，“怎么了？”
季葵结实的臂膀一把将他按回座位坐下，露出身后的摄像机，坐着的四人面面相觑。
“恭喜获得新人奖！现在我们开始录团综！”季葵喜气洋洋地说道。
“之前不是说好颁奖后可以休息了吗？”秦遇一头雾水。
“录综艺就是休息啊。”季葵说着，指挥身后的摄像师挪了下位置。
陈时初反应得最快，他飞快地对陆闻使了个眼色，眼神像刀子一样瞟了一眼摄像头。
“可是……”詹一幕同样不忿，话还没说出，陆闻和陈时初从后排起身，一人按住一个不识相的，压得两小只身子一沉。
“具体怎么个行程呢？”陆闻面对亮出红点的摄像头露出营业微笑。
二十四小时直播是什么概念？
一向最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陈时初都差点在直播前表情崩裂了。
他用仅存的最后一点理智，盯着季葵问道，“现在就已经开了直播吗？”
季葵在他面前晃了一下自己的手机，赫然是保姆车从前往后的视角，他看到自己起身站在那里，然后僵硬在那里，画面最下方飞速地弹出留言，速度快到看不清文字。
陈时初脸色不善地坐下，隔了几分钟，他手掌狠狠按了下眉心，再抬起来，就是平日里最熟悉的轻松的笑容。
“那我们接下来要去哪？”他面露期待地问季葵。
他的语气缓解了车上凝固的气氛，詹一幕和秦遇再迟钝也反应过来了，十分配合地七嘴八舌胡乱猜测接下来的目的地。
经过五个小时的车程后，季葵挨个叫醒他们下车，几人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团综内容——露营车自驾。
想法挺好的，就是时机太令人难以接受了。现在是凌晨四点钟，草丛里有青蛙在叫，秦遇的脑子则是季葵的声音在嗡嗡作响。
“露营车里的摄像已经装好了，这几个是手持摄像，拍摄团队也会跟在后面。”经纪人极力用轻松的语气安抚他们，“接下来就看你们的喽～”
陆闻的反应是最快的，两个小的没有驾照，他让陈时初和詹一幕去房车后面的床上睡觉，自己则拎着揉着眼睛打哈欠的秦遇坐在驾驶座启动。
他不是铁人，又要开车带着一车人，真的不敢自己开车上路。
从会场出来就上保姆车，从保姆车下来见到房车的洗漱间才简单地卸妆洗了把脸。
秦遇坐在副驾驶缓上一会儿，也没有那么困了。他趁着陆闻熟悉驾驶的时候，开始到处摸索翻找，一般综艺会有台本，应该会放在这里的某处。
果然，他从副驾驶侧面掏出一个本子。
他看了眼摄像头，找了个不会被拍到的地方打来，上面用楷字写着日程——第一天早上，上山看日出，后面附着一行地址。
秦遇面无表情地合上台本，抿了抿嘴，咽下想要骂出的脏话。
山上雾蒙蒙的，保守估计到露营区也需要三个小时。
“怎么了？”陆闻看了他一眼，秦遇肉眼可见的思绪飘散。
“我其实经常做梦梦到我们站在领奖台上。”秦遇说起这话自己先不好意思地笑了，“出道前每天都会想出道后的日子是什么样子的，等真的出道了就会想要拿奖，想要开演唱会，恨不得让所有人过来听我唱歌。但说实话，出道前的渴望在后来全部变成了压力。”
“我们真的一出道就拿下新人奖了吗？”秦遇长长舒了一口气，“我时常在想，我走这一条路真的是对的吗？”话没说完，他后面还有别的无法说出口的话，这样高的起点，我真的可以扛起这个位置吗？
他对这些事始终有着幻影一样不真实的感受。秦遇看着窗外被山雾模糊的车窗，月亮像油画般勾勒在山顶上方，层叠递进，适当留白。
陆闻平静地转过一道弯曲公路，抬手给秦遇指了指一点微弱的灯光，突然开口道，“那里是我们的目的地。”
“虽然总是说条条大路通罗马，但路总是要一直走下去才能到达，一直更换起点便会一直停在起点。”
“既然选择了这条路，就要相信自己。”
秦遇突然笑了起来，眼睛笑得亮晶晶的，陆闻忍不住看了他一眼，伸出右手压了下他之前睡得乱糟糟的头发。
“笑什么？”陆闻无奈地问。
“你真的很不会安慰人啊。”秦遇说，“说话像在写歌词一样。”
“不过这么说好像也没什么毛病，你本身就是制作人，但感觉你的生活和工作都是这个样子，所以感觉平常的你和工作的你一模一样，你太过冷静，我很难分辨出哪个才是真正的你自己。”他越说越小声，“其实，你可以适当依靠一下我们啊……”
陆闻心突然陷了一块，想要说出口的话突然一顿，车又拐过一道弯，前方突然豁然开朗，露出一大片的湖面来，他低头看了眼GPS，“到了。”
湖光水色，倒映着繁星点点。蓝色由深入淡，雾气逐渐散去，森林也在慢慢苏醒。
这里太安静了，安静得仿佛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跟着他们上来的摄像组在远处拍空镜，没有上前打扰他们，秦遇开门率先下车了。
房车内暖气开得足，秦遇下车时嫌热扯了扯领口，突然就被从天而降的羽绒服劈头盖脸埋住了。
“山上寒气重，不想穿也披上吧。”陆闻声音闷闷的，转身回到洗漱间。
房车里随后传来他低声叫醒陈时初和詹一幕的声音，过了一会儿都下车来了，本困倦的眼眸在出来的瞬间变得浑圆，这场景实在无法用语言形容。
星星从尘雾诞生，散落在宇宙中，地球上面的小小的人类，在躲避开光污染，站在看起来极高的山顶处，看浩瀚星空铺在眼前。
星河太震撼了，四人呆愣地站在车前，抬头仰望夜空，久久没有挪动脚步。
人在庞大的宇宙下才会猛然意识到自己的渺小。
秦遇眼睛突然红了。
郁结了一整夜的气瞬间烟消云散了，难怪都说大自然是世界的净化器。世界之大，可以包容所有情绪。
“小心点儿，这儿的水看起来清澈见底，不会游泳的掉进去就是死。”陈时初点了点不远处写着“水深危险”的木牌，懒洋洋地对两小只说，等了两分钟无人应答，回头一看秦遇和詹一幕正蹲在湖边用手互相撩水玩儿。
陈时初瞬时被吓得浑身冒了一身冷汗，他黑着脸一把抓起他俩远离湖边，指着旁边的牌子厉声教训他们，“疯了吗？你们是想死吗？这水有20米深！一点缓冲都没有，你旁边就是悬崖！”
恐高又旱鸭子的詹一幕抱着秦遇的胳膊瞬间崩溃猛退几步：“我不想死！！！”
声音嘹亮地响彻整个山谷。
对着天空呼喊是每个登上山的人必做的事情之一，他们也不例外。在作为准备活动“啊——”之后，首先做出幼稚的许愿行为的居然是陈时初。
他举起手，对着空旷的山谷幼稚大喊：“我们要成为超级大明星——”
“成为世界巨星——”秦遇张口就接。
“成为宇宙大明星——”詹一幕紧随其上。
三人齐齐地回头看向陆闻，陆闻毫无他法，他无奈地笑了笑，抬手将手指弯曲笼在嘴前，对着湖面大声应道，“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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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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