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二十一章 余晖

次日,温煦经过护士站时刚忙了一整夜的许晓安正坐在电脑前写交班,一双眼里写满了疲惫,头发已经凌乱,整个人都看着无精打采的。

“你这夜班都经历了些什么?”温煦瞪大了双眼,诧愕地看着她。

“甭说了,身心俱疲,精疲力尽。”许晓安有气无力地摇了摇头,恹恹地回答她。

“我的饭卡不在,你的饭卡借我开个值班室的门呗。”温煦走至她身旁,朝她伸出了手。

许晓安停下打字的动作,伸手往护士服右边的口袋里摸了摸,在掏出自己饭卡的瞬间又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顿住了手里的动作,“对了。你的饭卡在这。“

她移开交班的纸,原来先前温煦的饭卡一直被压在下面,“早上儒雅医生送过来的。”

许晓安说这话的同时朝温煦暧昧地眨了眨眼睛,与刚刚简直是判若两人。

“儒雅医生……”温煦重复着许晓安的话,脑海中浮现出苏木的面庞,她的嘴角控制不住地上翘,伸手去拿放在桌面上的饭卡。

“你这饭卡怎么在人家手里?”许晓安上下打量着温煦,眼里学满了好奇。

“你别误会!”温煦被许晓安打量得心里直发麻,她的目光闪烁片刻,有些心虚地开口解释,“就是……就是昨晚和朋友去看电影的时候碰到了……然后顺路搭他的车回了家……然后……饭卡不小心掉人家车上了……”

“你俩这是什么关系,又是开车送你回家,又是一大早来科室给你送饭卡的?”

温煦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许晓安的问题,在犹豫片刻后,她选择了装傻,“唉,我要赶紧换衣服才行了,不然待会晨间护理来不及了。”

说罢,她步履匆匆地往值班室走去,只留给许晓安一个匆忙离去的背影。

换好护士服出值班室前温煦拿出手机看了一眼,原来苏木给自己发过信息——[饭卡我交给你夜班的同事了。]

早上七点零二分发的,那个点自己好像刚出门吧,好早,她心想。

[饭卡我拿到了,谢谢。]

打完字后她按下了“发送”键,将手机放进护士服口袋内,哼着歌打开了值班室的门,眼底流露出的欢喜根本难以掩饰。

温煦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地去见了她表姐这次介绍的对象,对方长得高高壮壮的,有些超乎年纪的成熟感,但却和她表姐发过来的照片里长得不太一样,以至于她进茶馆的时候直接跳过了对方,兀自坐在了另一桌等待,直到临近约定的时间点时对方发来微信告诉自己他已经到了,她有些迷茫地环顾了下四周,在发现整个茶馆只有自己和另一桌的那个男人两个人后,她这才接受“眼前这个男人就是自己今天的相亲对象”这个事实,她有些无奈地撇了撇嘴,随后脸上挂起一个略有些僵硬的笑容,拿起包坐到了对方的对面。

怎料对方在寒暄过后就直截了当地开了口,“你是自己对我有想法才过来相亲的还是因为你家里人?”

温煦脸上的笑容逐渐凝固,她震惊于对方的开门见山,在半张着嘴犹豫了数秒后,她选择如实回答他的问题,“是我家里人有想法。”

整个相亲过程只持续了半小时,途中男方频频询问她是否有什么想要问他的事情,她都只是摇了摇头,嘴角虽然挂着笑,但眼里却尽是平静,因此这半小时内两人之间数次陷入沉默之中,最后男方拿起手机看了眼时间,眼看时间差不多便提议就此散场,温煦脸上的笑容这才一下子生动了起来。

“我的车就停在附近,我送你回家吧?”刚出茶馆的大门没几步,对方突然向温煦靠近了些。

“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我打车就好了。”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大半步,连连摆手拒绝道。

“那好吧。”对方倒也不强求。

在两人彻底告别后,温煦这才松了口气,眼见时间还算早,她便漫无目的地沿着中央大街走着,一路上行人来来往往,陆陆续续有人从她身边经过,黄昏渐暖,街道上的不少店面里逐渐都点亮了灯火。

当温煦路过一家婚纱店时,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被橱窗里陈列的那件婚纱吸引住了,下意识地便停下了脚步驻足在橱窗前,这是一件抹胸翻领缎面婚纱,胸口和腰间绣着立体精致的铃兰花,给人一种优雅但又俏皮的感觉,橱窗的灯光温柔地打在婚纱上,纯白色缎面泛着珠光般的光泽,让它看起来闪闪发光,她不由地就看痴了。

如果没有人赋予它意义,它也不过只是一条漂亮而华丽的普通裙子罢了,然而婚纱的意义一定要是婚姻吗?她想不是的,婚纱对于女性的意义应该是幸福,这种幸福无关独自一人还是有人相伴。如果有一天她真的结婚了,那对方该是一个怎样的人呢,她没有答案,但不知为何苏木的脸却瞬间在她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她摇了摇头,当收回思绪时,她才后知后觉地透过眼前的橱窗玻璃发现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个人。

她呆呆地望着橱窗玻璃上映着的那个人,而身后的人此刻在凝视着橱窗玻璃前的自己,这是一种很微妙的感觉,她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这种感觉,她微微张了张嘴,呆愣了好一会儿,直到橱窗玻璃上映着的苏木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深,而自己的耳朵也愈发发烫,她这才收回目光,装作无事地转身跟他打招呼,“苏……苏木?你怎么在这?”

“我刚刚在对面的书店买书,出门看见一个背影很像你,所以走近看看了,但看你看得很投入,就没开口喊你。”他脸上的笑容从容自然,不疾不徐地说道,“你出来逛街吗?”

“不是。”她摇了摇头,她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我是奉母命出来相亲的,不过大概率是又吹了。”

“没关系。”他轻声说着,似是安慰,望着她的神色温和。

夕阳的余晖洒落在他身上,勾勒着他的轮廓,这让他整个人看起来都温柔至极了,温煦的视线便那么不听使唤地停留在了他脸上。

那一刻,她竟有些困惑,这光是来自苏木本身,还是因为余晖的映照,她忽而思绪一动,问出了自己好奇已久的问题,“苏木,你家里人会催婚吗?”

请原谅她真的对这件事感到好奇,能培养出讲出“责任义务与性别无关,而是出于爱本身。”这样的话的苏木的家庭对他的婚恋态度究竟是什么样的呢?

“不会,虽然偶尔会提一句,但并不会催我结婚,大概他们觉得我有属于自己的人生,能决定我人生的只能是我自己,只要我幸福就好,因为幸福本身比婚姻更重要。”

他静静地瞧着她,那双瑞凤眼在余晖的映照下就像是璀璨的宝石般熠熠生辉,她听见他缓缓开口,“要一起走走吗?”

这一刻,她只觉得自己的心跳漏了半拍,几乎是下意识地,她答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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