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天都黑了,谁也看不见谁,都是十几岁的孩子。
第一次离开父母,以后要独立面对生活,开心过后剩下的就是彷徨失措了。
有人在起奏:“党啊亲爱的妈妈,妈妈哟妈妈,亲爱的妈妈”
是《党啊亲爱的妈妈》这首歌。
不知道是谁在跟唱,一个车厢的人都在唱,把思念都放在歌声里。
是夜,大家的心情都平复了,陆陆续续的去洗脸刷牙回来。
风有些凉。
丁越从脚下的包裹里拿出一件军大衣,看得几个人囧囧的。
他感到奇怪:“你们不知道越往北边走天气越冷吗?现在不把厚衣服拿出来半夜会冷醒的。”
见几个人不信“我姥姥家就在安县,等到了那边只会更冷的,都准备起来吧同志们!”
半夜里不信邪的几个人都被冻醒了,车厢里的人都一样。
噢!有个人是例外
作为例外的丁越趴在桌子上睡的正香一点都不觉得冷。
周俊杰几个哆哆嗦嗦的翻行李找衣服,幽怨的眼神不时扫向丁越。你只说会冷,没说冷成这样啊,外面都快有零度了吧!!
睡的正香的某人……
火车哐当哐当,来到了第二天下午四点。
一起到安县下车的有十二个人,其中就有丁越几个,他们都大包小包的挤出来,
气温接近零度,寒风在在火车站外面呼啸着,冷得人瑟瑟发抖。
丁越自己穿着棉大衣,却只背着一个大包裹。慢慢吞吞的走在人群后面。
寒风中听到有人喊,“安县下乡的知青同志们到这里集中了”
不远处两个人朝他们喊,旁边零散的站着五个人个人、停了四辆牛车。
丁越越过人群看见离的最远的牛车上坐着的人,眼睛都亮了。跟在原今他们身后一起走了过去。
一个干事看人都到了拿起一张纸:“安县下乡的知青同志们过来排队了,现在开始点名了,点到名字的喊到啊。”
“原今、李利清、钟月、周俊杰……”
丁越则绕过人群,直奔最远的牛车:“柱子哥,柱子哥。”
坐牛车上发呆的青年见丁越走到自己面前,不可思议:“越子,你咋来了?”
说完往他身后看过去,只有在排队的知青,没看到熟悉的身影。
柱子揉揉眼睛骂:“小子,你该不会是离家出走吧?”
想到自己来这里的目的,丁越看到熟悉的面孔那点高兴就没了。
他低头说:“我妈半个月前出意外走了。我寄了信过来,可能还没有到这”
“柱子哥,我姥姥现在怎么样了?我舅舅信里说姥姥不好了,”
“没事,就是你舅舅他们要辛苦一些了,要细细的养着,不能重活。”柱子不知该怎么安慰眼前的少年。
那边知青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干事带着原今和李利清过来,柱子说:“等我接了知青,咱回家再说。”
知青分五队跟着等待的五个大队回去,阮冉冉和章小小周俊三人分到一个大队,他们正在和众人一起道别。
“原同志,李同志,你们叫我柱子就行,大队长是我爹,今天地里农活多他抽不开身,所以我替他来接你们”柱子帮俩人把行李搬到牛车上
唉!看起来细皮嫩肉的,又是没一个能干活的,柱子嘴上一套心里一套的说:“欢迎你们来的红旗公社大河队下乡。”
几人一起坐上牛车晃晃悠悠的向大河队出发。
“丁越咱还真是有缘分呐!连我们下乡插队都能分到你姥姥的大队上!”原今朝他挤挤眼睛。
丁越没理会这活宝,反而对着赶车的柱子解释:“我一上火车就是跟他们两个坐一起的,他们一路上还挺照顾我的。”
打量着哥不知道你啥意思呢“哥知道了。”
大河大队没成立公社之前叫越家村,里面大多数都姓越,一个祖宗的那种,碰到一个姓越的不是喊叔伯就是喊兄弟。
大家族比较喜欢抱团,又比较排外,所以丁越才会开口替原今俩人介绍。
看着远处不同于京市繁华的美丽,原今嘴巴叭叭的:“利清你看那边像不像书里说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
李利清无语的看着他
丁越笑着说:“嘿!哥们,你们知道,风吹草低见牛羊后面还有一句是啥不?”哈哈
三张脸一起不解地看着他。
丁越嘿嘿一笑:“猜不出来吧!风吹草低见牛羊的下一句是还有到处都有屎。”
“哈哈哈哈哈”
“噗嗤!哈哈”
柱子笑骂:“你个臭小子。”
“你让我不能直视这句话了。”原今捧腹大笑。
等到打大河大队时,天已经黑了,丁越跟他们在村口分别。
这时,他已经站在一座院子外面,低矮的院墙能看到里面的房子,点点煤油灯的光透出门缝。
彼时越家一家子还在吃饭。
丁越深吸一口气,该来的还是有要面对的。
敲门:“舅舅舅妈,开门,我是丁越,我来看你们了。”
“越子?当家的,我好像听到越子说话了。”
“我也听到了。”
“娘,我也听到有人说话了。”
丁越敲了一会,看到舅舅舅妈举着油灯出来了。
片刻后,丁越见到了原主唯一的亲人们。
虚弱的要人扶着才能走动的姥姥,五岁的表弟看着只有三岁左右的样子,瘦的眼睛大大的,一脸菜色的舅舅舅妈。
姥姥的脸竟然肿胀起来!
这是长期节食营养不良引起的浮肿病!由于食物的缺少,是六零年代常见的问题。
这种病就是需要精粮细米好好养着,可在这个时代又有几个人能做到。
丁越要把姥姥一家带在身边的心更坚定了。
再这样下去会出人命的。
丁越连忙将军用水壶递给姥姥:“姥姥你快喝,这是我冲的红糖水。”
“不用,你小孩子家家的自己喝。”
“姥姥我带了好多呢,你放心喝就是。”丁越只好打开放地上的包裹,从里面拿出牛皮纸袋装的红糖、奶粉、面粉,奶粉和红糖都是一斤装的,面粉则是十斤装。
放在桌子上一一打开给他们看。丁姥姥这才接过水壶喝糖水。
越向北夫妻和两个孩子看着都咽口水。
丁越给了两颗奶糖,把小孩打发去了房间。
丁越不知道这样说出丁母离世的消息会不会让老人家承受不住。
但是想完成对原主的承诺,也只快刀斩乱麻了。
只见丁越在堂屋站定,朝老人家跪下磕头不敢看老人家的脸色:“姥姥,我妈半个月前救了一个溺水的小孩。”他停下不再说话不敢抬头。
丁姥姥一开始见只有丁越一个人到来就猜测女儿可能有些不好了,不然不会让越子一个十六岁的小孩自己坐那么远的火车过来。
见他又跪下磕头,想起三年前女婿过世,这孩子也在这个位置,也是这样跪下磕头。
再想想这孩子没有说完的话,她不禁闭上双眼:“金花是不是,她是不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过。
“是的,小孩我妈救上来了,但是她把自己留在了河里。”
“呜大姐”是舅妈在捂嘴哭泣。
越向北红着眼睛把丁越拉起来,“越子,赶紧安慰你姥姥,让她别哭了。她身体才刚好一点。”
丁越也不想老人家太难过:“姥姥,我妈她以前一直想把你接到身边照顾着,你这回就和我去东市吧,我妈还留了一份工作,到时候让舅舅舅妈也跟着一起去。”
丁越把自己安排好的计划告诉几人。
丁姥姥有些心动又觉得会托累外孙毕竟过两年孩子就能结婚了,谁家愿意把姑娘嫁给带着一群拖油瓶的人:“我不想离开这里。”
舅妈葛大妮也顾不得哭了,扯着越向北的衣角,冲他使眼色。
越向北神色纠结。
丁越说:“我又不是白送给舅舅舅妈工作的,饭堂的工作和要420块,售票员的工作也要450块。你们都要还我的”
见姥姥不说话丁越又说:“我也知道舅舅一下子拿不出来怎么多钱,舅你得给我打870块的欠条,你和舅妈每个月都要还我20块钱,三四年就能还清,作为利息,姥姥你要每天过来给我搞卫生做饭的。”
丁姥姥觉着自己还能这样帮外孙,以后外孙娶媳妇也能多一点份量,似乎也挺不错的。
丁越把有人给自己做媒想空手套白狼,讨要工作的事情说了出来。
“他们怎么敢”越向北咬牙握紧拳头。
丁越加把火:“他们就敢啊,欺负我一个人无依无靠的,要不然我也不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把你们都弄到东市,有你们在,想欺负我也得掂量一下。”
摇摇老人家的手丁越撒娇:“姥姥,你还要帮我把那些骂走,还我一个清净呢!”
老太太想:我去了,那些个打越子主意的人就不敢欺负他了,我还能帮忙煮饭搞卫生,嗯。
越向北:一个好汉三个帮,越子有两份工作确实容易遭人嫉妒。
葛大妮:能去城里当工人呐!多少人想都不敢想,汗涝保守!
“而且在城里姥姥你的病才有条件好好养着,我就只有你们几个亲人了。”
“就是这么说定了,舅舅你明天找队长叔开介绍信,咱要趁月底之前到那里上班,不然下个月的粮油关系又要等一个月。”
“呜嗷呜嗷呜,”细细又无力的哭声从房间里传出来。
“娘,小妹醒了。”老大红旗跑出来说。
葛大妮把女儿抱出来。六个月的孩子瘦的皮包骨,应该是饿了,嘴巴不停的蠕动。
葛大妮心疼极了,什么都不说,只眼巴巴的看着婆婆。
丁姥姥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儿子一家为了她已经过的够苦的了,让儿子赶紧烧水给孩子冲奶粉。
丁越把糖水倒碗里:“舅妈,给妞妞先喝一点糖水垫垫肚子。”
香甜的味道一下子在狭小的空间散开,似是闻到味道了,小妞妞安静的看着碗,嘴巴一直嘬嘬的响。
一小勺下肚,妞妞冲妈妈一笑,手紧紧的握住勺子不放。
见到的小孩子这样,丁越心酸不已,即使在孤儿院里,他也没见过这么瘦弱的孩子。
他别过脸不再敢看小妞妞了。见红旗两个巴巴的看着妞妞喝糖水口水直咽,却懂事的没出声讨要。
丁越就把手里剩下的一点糖水给两个表弟,让他们分着喝。
“哥,是糖水。”先喝到甜滋滋糖水的卫东喝了一口,赶紧递给哥哥。
红旗迫不及待的拿过水壶也喝了一口,他眼睛都甜的咪起来。
孩子们却懂事的没再多喝,而是尝过味道以后又还了回去。
当晚,孩子都沉进甜滋滋的美梦里。只有三个大人生怕是一场梦,愣是强撑着到天快亮了才睡着。
关于浮肿病,这个病在六零年代是普遍存在的,大家可以自行百度一下或者查查资料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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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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