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在她的轿子下,混一众随行的奴仆间,去往未知的公主府。
白衣苍狗,久到刘煌从公主变为一国之君后,他才卧在她的膝头坦白,那日闯进她殿内的是他引来的,是他带的路。
他从来贪生怕死,愧做为主人舍命的暗卫。
“我知道。”
“我一直知道是你。”刘煌嗅嗅鼻端,“你身上有香,是木樨花。”
那夜暗卫冯樨无声,只是紧紧拥住她的双腿。
即使明知自己曾几乎置她于死地,她依然选择了宽恕他,还让他做她的暗卫……
若没有一位公主对他说成为她的暗卫,自己,或许已死在了宫闱的清缴里,变成宫外示众的一排骨架。
暗卫冯樨年幼时做过食官。
为食官时的经历被抹去,公主府的人只晓得这是个爱惜脸蛋、做饭好吃的暗卫,不当暗卫时,是个厨子。
冯樨不喜欢遮面,但为执行任务不得不时时换脸,浪费了本身一张好脸蛋。
对千人有千面,这才是一个合格的暗卫,按规矩,对主人也需得遮掩真容。
可面对刘煌,他从不遮面,只愿以那张名唤冯樨的脸来见她。
即使她无法视物。
其他的人皮都太逊色,是虚伪的假物,不足以得配女帝刘煌。
见她,是他为数不多能展露真容的、最放松的时刻。
仅此一刻,不是待命的暗卫,是冯樨。
*
湿润温热的事物擦上脸庞,刘煌眯了眯睫。
那股湿热移开,脸颊立马微凉。不多时,又有东西贴上了脸,这次不再热得烫人,温了许多。
“冯樨……”
干瘪如枯木的手一顿。
擦拭突然停下,刘煌一个激灵,从梦中睁开眼。
“醒了?”
一道苍老的声音悬在头顶,与她昏厥过去前听见的声音如出一辙。
床前的人面罩遮脸,但边缘透出的皮肤掩不住的衰老,依稀可见。
老人从热汽蒸腾的水盆拿起帕巾,拧干,擦拭着刘煌的脸,力道温和,与之前袭击她的老者判若两人。
“给你喂了粥。”他不愿与她多做交谈,伸臂要继续擦她的脸。
刘煌卒然起身,拔剑护身,半天方想起来剑早已折断。
而与此同时,她望见了水盆里自己的倒影。
水面如镜,她脸上的泥灰尽数不见,露出白净的皮肤,五官清晰。
“你如今亟需休养,莫要乱动。”
刘煌快速夺过枕边短刃,对准老人,“你便是那人口中的父亲?”
那人自然是指伏檀。
“你可有姓名?”刘煌问,得到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守陵人无需姓名,我们相当于已经‘死’了。”
守陵……
山上便是自己的陵墓,刘煌疑心,态度也放软了些:“尊长可是女帝故人?”
沉默片刻,他答:“不是。”
“我不过是宫内老奴,依贵人之命守陵,女帝,没见过我。”
究竟是谁会派人守陵,透过面罩望着里中眼白污浑的眼睛,刘煌一时间脑内掠过无数人名,没有一个人的声音与触觉能与眼前的老者对上。
面前陌生的老者实在太老太老了,暮气满身。
极有可能做此举的便是阿九——她的“眼睛”。
毕竟,自己的白事是交由他操办的。
也就是说,阿九还活着?
“尊长可知派你们守陵的人是谁吗?”刘煌抱有一丝期望,希望听到熟人的名字。
果不其然听到了故人的名字,但不是阿九,“冯樨冯大人。”
“敢问冯大人现在——”
“他死了。”
一言而蔽,老人不再多言,端着冒尽热汽的铜盆跨出门槛。
他步履矫健,依稀能看出年少时必是练家子。
只是无论再如何保持着身形,难以磨掉的龙钟老态幽幽地,随着穿堂的风儿吹动衣摆,从踵间、脖后的细微里露了出来。
守陵人要防备天灾**,朝廷大多会挑身体壮硕之人,冯樨是暗卫统领,手下掌管一干暗卫,挑个壮硕忠心的人守陵不难。
老人回来了,脸上面罩依然。
不摘面罩不是大不了的事,许是暗卫经年日久的习惯,当暗卫之人防备心强,人前时刻戴着面罩,唯有冯樨,仗着好看不爱戴面罩。
只是没见过女帝这点,这可难办了。
若是见过女帝尚好说,她大可谎称自己是自己遗落民间的子嗣,坏就坏在没有见过。
刘煌绞尽脑汁想着当下的生存危机。
一,如何与没见过女帝的人攀关系,让人放了自己;二,若攀关系失败,如何在暗卫手里杀出去。
“你的脸还需再擦一遍。”
一块湿热贴上刘煌。
她愣了下,被一个老人家如此细腻擦着,着实有些诡异。
见刘煌下意识稍稍别过脸,捏着帕巾的手僵在半空,收回。
“晚生得罪,还望尊长能解我一事。”
“何事?”
“冯大人因何而死?”
面罩下的眼神变得犀利,“你问这个做甚?”
“冯大人乃女帝麾下,我听阿嬷讲传闻时时长听过此人,不料竟是真的存在,故而好奇了些。”
没有回应。
在刘煌以为吃了个闭门羹时,终于听得一声。
“守陵人不管地上事。”
言外之意,冯樨的下落他们不听不闻。在被派来守陵之时,地上的纷争也好,恩怨也好,与他们都无关了,守陵之人事死不事生。
“既如此,尊长又是如何得知冯大人已死?”
“若没死必然有人来,没有便是”他略顿,似乎想到什么,“便是一个都没活下来。”
户门外几声咚咚,叩在门上。
刘煌的注意力被拉住,老人打开半扇木门。
伏檀跪在门外,半边脸被刘煌打成了熊猫。
还是鼻塞的“熊猫”,着实可怜。
刚打时看不出伤势,待过一阵再看,该肿该青的地方一个不落。
他抬起鼻青脸肿的脸,嗓音清醇:“父亲,两个时辰已至。”
“再跪两个时辰。”
刘煌注意到除了自己打的伤外,他肩上露着晕倒前没见过的瘀红,是从后背渗出的血。
一鞭鞭的,空气中弥漫的血腥似乎在泄密,此地刚经历过一场惩戒。
刘煌看着长跪门前的人,他垂下头,没有半点言语,沉静如水,安然地跪地受罚。
等等、门外的景色?
“你不是说你们住在地底么?”刘煌瞧见门外的疏星朗月,向跪在门外的伏檀轻笑。
“他骗你的。”
面罩下的老人出声,“地下是以防万一的避处,久居易病。”
刘煌看向地上的伏檀。
说不出何处怪异,他抬起头望进门户内时,目光宁和安绥,似在刻意避开与自己目光交汇。
“你待如何罚他?”此处没有第死人,刘煌忽悟老人问的是自己。
老人道:“护陵不当,妄造杀孽,言而无信,与俗世人交,自是该罚。”
“这是尊长家事,轮不到我来做主。”刘煌婉言谢绝。
面罩下的眼神闪动几瞬。
“晚生还有一惑,”刘煌记起一事,“晚生倒地前听见尊长出言,不知是否是听错了。”
面罩下的人静着,等她的发问。
刘煌匀长的呼吸略加快,凝眸道:“你唤我陛下。”
“不曾说过。”
“逆子,进来。”老人敲敲拐棍。
伏檀膝行向前,被一棍压住肩头,摁在刘煌身下。
棍子很细,生生遏住他的肩,犹如一根定海神针。
“认罪。”
“做错之事,我认受罚。”伏檀言辞矜重,不复先时气质。
先前说话时,他总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言毕,长跪在地的人望向她。
“但是,帝陵不可毁。”
刘煌:
目前的原始资本积累量:0.01%,两个没什么用的李家小弟
饥饿程度:120%,人肉,难吃,人血,难喝
掉马程度:???
伏檀:关于我遇见朝思暮想的女神结果不仅没认出她还和人家来了一场酣畅淋漓的自由“搏击”阻止她回坟的故事,家人们,猜猜我认出后会死吗?V我50,点就看我的娇守墓人绿茶皇夫上位手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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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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