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域。
又是一年雪季。
纷纷扬扬的白雪如柳絮纷飞,红墙黑瓦覆上一层白白的薄霜。
楼厌归从议事殿回到休息的寝殿。
殿内照着夜明珠,亮如白昼,猩红的火珠浮于半空,散发着暖和的热芒,驱散外面的严寒。
侍女捧着一镶有翡翠珠宝的匣子,福身道:“陛下,这些东西该作何处理?”
东西在很早以前就收拾出来了,但碍于楼厌归这些日子不是在忙政务就是闭关修炼,根本没有踏足寝殿一次。
是以拖到现在才问。
楼厌归站在窗前望向外边连绵不断的霜雪,闻言,扭头,垂眸淡淡地看向侍女手中不大不小但精致漂亮的匣子。
他没有这些花里胡哨的东西,是谁的不言而喻。
昔日,卫映月虽然住在鸢湖的昭生宫,但她有时闹到他身边,时辰晚了便不肯回去,囔囔着要留宿在他这里。
东西定然是她留下的。
“拿去扔了。”他平静道。
如今,魔宫里有关卫映月的存在通通被抹去,这些再扔掉,有关她的将彻底不复存在。
侍女福身:“是。”
她捧着匣子转身离去,却在跨出殿门时听到楼厌归的声音。
“等等。”
侍女顿住,回头低首,等待楼厌归的吩咐。
男人一步步走来,侍女只觉眼前笼罩着一片阴影。
半晌,她闻道:“东西放下。”
侍女请身,双手毕恭毕敬的将东西放在桌上,这才弓腰退着离开。
殿门阖上,偌大的寝殿寂静无声,只余盏盏荧光跳跃。
楼厌归看着桌上的匣子,抬手,掌心覆盖在刻有翡翠珠宝的匣面,触手是细微的凉意。
东西是卫映月留下的,但他并不知道里面有什么。
她总喜欢往他这里丢些小玩意。
用她的话来说,没什么比放在夫君这儿更安全。
她总是很信赖他,百年如一日,也一如初见。
楼厌归摩挲着匣面,不知不觉竟打开了它,匣盖里贴着一张纸,上面写着百宝箱三个大字,字迹是还不太漂亮的簪花小楷。
他忍不住笑了,恍然间想到他刚把卫映月带到魔域的时候。
那时她很不习惯,常常跟在他身后,唯恐和他以外的人交际。
有次见他习字,卫映月露出羡慕的目光,怯生生的同他说:“楼厌归,你写字真好看……”
她也想学。
可她不敢开口。
他看出来了,许是存着不想让她再跟着他的心思,于是大发慈悲,耐着性子教她如何习字,权当打发她的时间。
那段时间,卫映月果然没再跟在他身后,而是专心练字。
她写过很多生字,但她写过最多的是他的名字。
匣子内有乾坤,是放大版的储物戒,可藏山纳海,而这还是他以前随手送给她的。
卫映月放了很多东西在里面。
楼厌归随手拿起一件,竟抓到一套叠得整整齐齐的凤冠霞帔。
他脸上的笑意一僵。
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溢出殷红如血的绸缎。
他们成过亲,拜过天地,以凡间之礼。
“夫君,可否唤我阿月。”
“在阿月的家乡,若是一个男子钟意另一个女子,便会亲昵地唤她小名。”
“夫君,我的小名就是阿月。”
耳边陡然冒出这些声音,离他很近很近,像是贴在耳边吐气呢喃。
楼厌归抓着那抹霞帔,回头,眼前的景象似乎发生了变化。
烛火微微,摇曳生姿,是化不开的暖意稠和。
卫映月站在朦胧灯芯前,身后是光,她笑脸盈盈的看向楼厌归,眉目弯弯,温柔地唤他夫君。
“夫君,我好想你啊。”她在笑。
“夫君,我们的孩子没了。”她在哭。
“夫君,我那么爱你,你为什么要杀我呢?好疼,好疼的……”她在悲伤。
楼厌归攥紧纳入指尖的霞帔,忍不住开口:“阿月!”
然而下一秒,他却陡然清醒过来。
凤冠霞帔跌落匣子,像一朵绽放的红牡丹从枝头坠落泥地。
散开在脚边。
楼厌归面色一冷,施法斩杀这场快要滋生出雏形的心魔。
劲风刮过,如疾风入境,绞得殿内陈设尽数化为齑粉。
一片狼藉。
他眸色冷冽地站在原地,垂眸盯着脚边的凤冠霞帔,脑海里却是玉面魔刹前几日对他说的话。
“我从你的眼睛里看到我自己的模样,但你呢?”
“你看我时想的又是谁?是她吗?”
“你总说你不在意她,可自她死后,你不是用大大小小的事务来麻痹自己,就是一直闭关修炼。”
“承认吧,你就是爱上卫映月了,你就是对她恋恋不忘。”
不,他不会爱上一个寿命短暂的凡人。
他和卫映月成亲只是想稳住她、利用她来复活玉面魔刹。
他有欲壑难填的野心和抱负。
情爱于他是累赘,是最无用的东西。
他不会爱上卫映月。
永远不会。
放在桌上的匣子和散落在脚边的凤冠霞帔,在这一刻被楼厌归释放的修为震得化作齑粉。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证明他并不爱卫映月。
*
圣真子编织了一场幻境,又在幻境之外设了一层结界。
卫映月被困在里面,困在他身边。
他不会让任何人打搅他们,也不会让任何人察觉到卫映月。
他要在这里举办一场盛大的成亲仪式。
关于他和卫映月的婚事。
卫映月这几日看见府中张灯结彩,大红剪纸喜烛喜被以及红枣莲子等喜果都备着。
甚至还有人来为她量身定制凤冠霞帔。
卫映月觉得荒唐,对圣真子说:“都说了我不是你认识的那位姑娘。”
“你可以是。”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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