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顺见他半天不回应自己，有点蔫蔫的：“许哥，那咱们还去救人吗？”
一想到刚刚惊心动魄被鬼追的刺激，蒋顺打了个寒颤：“不去了吧，不小心碰到一下都这么危险，阻止一件事……”
他战战兢兢，十分后怕：“小命会玩儿没的吧。”
许尘咬牙，思忖片刻，还是纠结万分、难抑地意难平。
但理智尚存，他知道现在贸然行动后果会很严重，况且身边有了需要他的人，一条命已经不算是他自己一个人的了。
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幸运到在梦境里有重头来过的机会。
经过一番思想斗争，按下门把手：“走吧。”
顾时懂了，原本紧绷的状态放松下来，自然而然直起身跟在后面。
蒋顺还是懵：“所以还是要去救是吗。”
许尘头也不回：“出去看看。”
蒋顺：“看啥？”
“看看怎么出去。”
这里的“出去”指梦境。
外面的二层不出意料恢复了正常景象。
电动喇叭依旧不厌其烦重复播放：“换季清仓甩卖，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淘货的人比较多，总体数量比一层多出不少，三人集中注意力才好不容易绕过一圈又一圈的人流。
“我们在梦里面……如果是真的话。”许尘还是不死心，刻意加上后面一句，说“那么逃离梦境的条件是什么？”
三、二、一。
“醒来。”
三人异口同声，答案默契地达成一致，一字不差。
许尘游刃有余地避开迎面而来的一**大妈少女，清了清嗓子，道：“‘醒来’要通过怎样的方式才能做到呢？”
蒋顺像个乖宝宝，想了想，认真地回答许老师的问题：“睡够了自然醒，或者被人叫醒。”
许老师循循善诱，教诲不倦：“是的，睡够了的确就醒了，可是眼前这种状况明显就不能自然醒，要醒早就醒了。”
“但是问题来了，我们已经睡了很久了，为什么还是没有人把我们叫醒呢。”
蒋顺愣愣出神：“是啊，上学都快迟到了，娟子不得骂死我们啊……”
不愧是新时代高中生，现在还惦记着上学迟到，许尘差点伸出手给他鼓掌。
顾时“……因为没人醒着。”
学霸就是学霸。
不鸣则已，一鸣则一针见血。
可分明是很正常的讨论，顾时偏低沉的音色落到许尘耳朵里时，他心里忽然咯噔一下，脑神经像是被敲了一记提醒的钟，眼前霎时闪过某一画面。
被亲到双腿发软黑历史历历在目。
许尘耳边的皮肤立刻不受控制泛起红。
不对！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
许尘心里悄悄抽起自己大嘴巴子，让自己保持清醒，强压下即将飞出去的思绪，一板一眼地说：“是的，我们几个既然都能在这里，那么我认为，睡着的肯定不止我们，一定有很多人都被困在了梦里，最坏的情况下，所有人都被困住了。”
回复顾时的时候他就没有继续扮演“许老师”，一来他对着这张一向不讨喜的帅脸说不出什么好话，二来想起某事件后，他觉得无论怎么跟顾时说话都十分别扭。
但刻意忽视他又太不近人情，显得像个被非礼的怨妇。
于是折中之下，他选择用这种最官方的回答方式，虽然有点干巴巴的。
“所有人”这个突然出现的概念太庞大，有点让人难以接受。
蒋顺挠了挠头，很震惊又觉得很有道理，还有一点疑惑：“但是……按你们说的大家都睡着了，各人困在各人的梦里，那为什么我们几个会在一起？”
这的确是个值得深思的问题，许尘顾时二人都是从这里开始有些想不通了，不过一些猜想还是不妨有的。
许尘：“有没有一种可能，你们都是我梦里捏造出来的人。”
蒋顺：“……许哥我觉得我是真的，你才是被我捏出来的那个。”
顾时倒是跟上了思路，他声色冷淡：“是不是真的自己才知道，如果我们的梦境的确始终只有我们自己，但交流和行动又真实存在，那么我只能想到一个可能。”
许尘来了兴趣，感觉有点意思，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继续说。
顾时深吸一口气，说：“除了自己外的其他人确实是被梦境捏出来的，只不过我们正好互相塑造，达到了同步状态。”
蒋顺听的一愣一愣的。
梦境“同步”这个概念实在是太精准了。
如果不是两人之间有过节，顾时又一贯喜欢嘲讽人，许尘怀疑自己真的能跟他成为挚友。
毕竟他无论想表达什么，不需要过多解释，顾时都能跟住理解并毫不赘述的表达出来。
换句话说，他真的很“懂”自己。
……虽然作为一个大男人被强吻这种事还是让许尘想起来就羞耻得无地自容。
许尘双手揣兜大步流星走在最前面，眼睛亮亮的：“还记得我们是从哪里开始‘重合’的吗？”
蒋顺竖起食指，脱口而出：“创意乐园！”
许尘点了点头：“对，就是这里。”
蒋顺一直想都没想跟在二人身后，不知不觉间跟着他们又来到了创意乐园的门口。
许尘抬起手，指向里面，：“我们都是同一个时间段在这里出现过的人。”
顾时看他一眼，没有给予肯定，甚至语气还是淡淡的质疑：“你怎么知道我也在这儿。”
熟悉的流程启动。
特定的人设和语气霎时重合。
话落在许尘蒋顺耳朵里就开启了自动翻译：“你有证据证明我这时候在里面吗？我们小时候熟吗？你知道我长的什么样子吗？什么都不知道就别瞎指挥了，只有我顾摸鱼的结论和推测才是有理有据，真实正确的，而你，我的手下败将，你什么都不懂。”
气氛诡异沉默一瞬。
许尘：……习惯了哈。
蒋顺：……还得我许哥，有事他是真能忍。
许尘居然还能保持礼貌的微笑，眼神透出的友善迷惑性十分强，他耐心细致讲解：“我和蒋顺从小就认识，刚刚看到我们都在，就推测…你应该也在吧。”
“应该也在吧”这几个字被他加了点料刻意拉长了点。
顾时这时又不说话了，这次不像平常一样毫无波澜，他眉头微皱，眼眸低垂落下阴影。
似乎有点在意。
许尘以为他被气到了，有几分罪恶感而生的歉疚，但更多的是痛快。
他没细想就这几个字威力为什么会出乎意料的大。
他嘴角微扬，眯起眼睛，像只恶作剧得逞的猫。
他继续“梦境论”的下文：“那就说明，我们拥有着同一段记忆，从这段记忆开始，我们就开始同步相互塑造了。”
他拇指轻轻刮过食指划痕，未痊愈的伤口传来轻微刺痛，他勾了勾唇角，道：“但我认为，这件事，是偶然事件的概率非常小。”
蒋顺经过这一番提点，终于开了窍，恍然大悟，一拍脑袋，两眼放光：“总有刁民想害朕！”
许尘不置可否：“没错，很大可能是有人故意引导我们开启同步。”
他顿了顿，说：“但我不认为这是带有恶意的行为。”
蒋顺求知若渴：“怎么说。”
许尘抬起两指搁在下巴上，视线落在沙坑，若有所思：“如果一心想害我们，或者想置我们于死地，那就让我们继续困在梦里，无休止沉睡下去，使身体因长期缺乏进食耗死在现实就能够达成目的了，却非要多此一举让我们得到联系机会，如果不是始作俑者觉得无趣，想进行点猫在鼠死前玩的挑逗游戏，就只有一种可能。”
他一字一句道：“有人希望我们醒来。”
“从外界苏醒大约已经不可能了，这个人，希望我们能从内部苏醒。”
顾时已经平复了心情，眼神晦暗，入神听完了许尘所有发言。
大约是许尘想到的他都已经思考过了，所以他提出了一个让许尘也不知道怎么回答的问题：“这个人，他有能力让我们同步梦境，为什么自己不想办法醒过来？”
蒋顺：“或许，他自己能力不太行，这件事情，他更放心交给我们来做？”
许尘摇摇头，他不觉得有办法把几个人的梦境联系在一起的人能力方面会有缺陷。
但如果真的是因为一些个人原因而不能独自完成任务，又为什么偏偏选择他们几个。
虽然不知道其他梦境被连接的人有多少，但率先醒来的人势必要去唤醒其他人，而至今他们仍未被唤醒。
假设所有人陷在自己梦里，只有他们三个梦境被连接，如此重任落在几个能力不详的少年身上……
高中生拯救世界？
太魔幻了吧……
关于梦境的问题像个漩涡，越思考越被卷入，无穷无尽，也没有个真正的答案。
众人忧心忡忡，觉得前路坎坷。
沉默良久，许尘忽然说：“怎么感觉人少了啊。”
蒋顺：“啥？”
许尘指了指沙坑，漫不经心道：“以前围我身边的小孩好像比这多点吧。”
蒋顺无语至极：“哥，从小到大拥着你的人就没少过，不要因为长大之后身边的人更多了就嫌小时候陪你的人少了可以吗。”
顾时：“真受欢迎啊，呵呵。”
许尘：“……”我刚刚是不小心凡尔赛了吗。
猜猜小分队会不会有新成员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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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第一境（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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