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桑皎躺在床上始终有些心神不宁。要说自己此时的处境,也还算安稳,身边也没有让自己感到惧怕的人,如果闻肆想不起来还有她这么个人的话就更好了。
或许是因为这个世界的事情和人物都渐渐与自己所熟知的原著越发有差距吧。
布阵那天,说是他们几人协助云遥,但实际上云遥一人包揽所有,并未让他们三人有插手的机会。
云遥动作间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精确无比,那种熟练以及尽在掌握中的倨傲神色好像在告知天地,这是属于她的主宰。
但同样的,身为施阵者的她开始遭到轻微反噬,反噬非同一般,即便轻微,若是意志不够坚定的人,也足以使其崩溃。
云遥面色苍白,那平日里灵动的双眸也已无神,瞳孔空洞,甚至泛着不太明显的灰色。
就在桑皎想要下意识上前时,她自半空中结印落下,带着那病弱的面容回首看他们三人,笑的娇媚又肆意,眼角却有些许湿意,隐藏在那明媚的面孔之下,无人察觉。
昨日林时微与云遥或许可以算是不欢而散,此时到底还是大师姐的身份所要承担的责任和义务让自己心疼关照起云遥来。
“今日先这般,我扶你回去调息。”
林时微身为宗门的师姐,可以说的上是尽职尽责,无可挑剔,而她的私心无非就只是在季疏辞身上多有体现,不过这连让人嚼口舌的情况都不会发生。
季疏辞是她的一手带出来的小师弟,更是有着卓越天赋,多加偏爱也是正常不过。
但那应该是之前,若现在还是那般,桑皎认为这是有些说不过去的。
现在的季疏辞修为已经与林时微持平,资源上也有超过林时微之势,无量宗更是将他当做未来掌门人来培养,凡是有了难得的机遇也必然给他。
或许也存了利用他的心思,将来让其对抗魔族,但既然有强大自己的野心,受了好处,那便理应在其位谋其职。
与林时微之间,不说怎样回报对方曾经给予自己的一切恩惠,最起码不应再让对方继续为自己付出。
在这个世界中,林时微确实受了众人的尊敬,但在那些人心中,都非常理所应当的认为林时微要为季疏辞做许多事情,不论季疏辞的能力是不如林时微还是后来的与林时微持平,再到现在的远超之势。
即便说这是男女主之间的发展,不应该分的那么清,那也并不合逻辑。毕竟这可是强者为尊的修真世界,再是有天资的人那也是需要一步一步爬上来的,不会没有人有私心的。
或许刚开始的时候,桑皎还不会这么觉得,但过了这么长时间,自己是知道的,绝没有什么清风朗月的人,只是一个比一个会装罢了,面具带的时间长了,成了习惯便懒地拿下来,但面具下真实的面容是不会变的。
宋晏词……想来也是同样。
“我现在的情况是需要调整一下,正好明日阿辞来了,就可以陪同我完成接下来的事了。现下,就麻烦师姐多多照顾了。”
林时微看着云遥。
她和云遥之间的隔阂就是季疏辞,偏生对方还不以为然,总归就是现实所表现的那般,她也无法否定和去斥责什么。
她并不讨厌云遥,虽然很多时候对方是挺让人生气的,但她现在已经是无量宗的弟子,是自己的师妹,只是这个师妹喜欢不同寻常罢了。
就比如说现下,她知云遥故意说出这番话,她虽不高兴,却也只是顿了顿,暗自顺了口气,总归做不到丢下她不管,拂袖而去。
“人都走了,你还发什么楞呢?”宋晏词又凑近几步,看着桑皎,“怎么觉得,你最近好像越发傻气了。”
桑皎心累,白了他一眼。
她这般心神不定,还不是想的太多,忧虑太多了,还连带着他的那一份,哪像他,没心没肺般,什么都不在意。
不过,现在的时间也确实很紧迫,她这金丹中期的修为实在不够看的,还是抓紧时间提升境界要紧。
桑皎和系统于这个世界而言,算的上是一种特殊的媒介,自第一次使用这种能力之后,桑皎便也暗自琢磨,正真掌握了起来。
因着阵法的缘故,死气被聚在一定范围内,连隐藏着的都被逼了出来,使得桑皎方便不少。
将死气敛回再做快速的周天运转,使其为自己所用,还不会反噬自身的,目前只有桑皎能做到。
“我替你护法,开始吧。”
“好。”有宋晏词在,桑皎心里踏实很多。
刚开始一切都很顺利,却在运转二周天时发现自己动不了了,更准确来说是灵魂被封在自己的躯壳内,混沌,晦暗。
此时的她什么都感受不到,修为更是虚无。
什么都做不了,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明明没有多长时间,但在这样的情况下,仿若被困无边黑暗很久,很久……
在连和系统的联系都断开的情况下,桑皎感到自己也快要接近崩溃,根本就不能想象,如果自己的意识被永远困在这里要怎么办。
在这个世界她孤身一人,除去系统,就只有宋晏词还与自己有着些关系联系,可在系统都无法的情况下,宋晏词又能如何?
意识永坠混沌黑暗,在这个世界也可以说是魂魄,这种情况远比死亡更让自己感到恐惧和绝望。
因而当看到一束微弱的照进来时,桑皎没有一丝迟疑的飞奔而去。
只觉一阵刺眼白光使得桑皎不得不抬手遮了下眼睛,脚下奔跑的速度却不停。
再一睁眼,是群山黛绿,树木荫翳,湛蓝辽阔的天空缥缈着云彩,一条犹如玉带般的小河贯穿树林,在期间蜿蜒而行。
水流和缓,岸边的水草随水起伏,偶有纤细的小鱼儿在水草间游动,又倏然沉入水底,眨眼消失不见。
绿意盎然的草地上绽放着各色美丽的花儿,清新的草香随风轻带,不时的花香扑面微抚,怎能不道一声心旷神怡。
但此时的情况容不得桑皎去细细感受,这样的未知向来有很大可能与危险挂钩。
更何况,此时的她动不了。
直到一个妇人背着一筐野菜从自己身边经过,身体才可以动作起来。
桑皎正认真思索是怎么一回事,这里不是真实的世界,想来应是个幻境,那么这一触发缘由是什么,要怎么才能破解?
妇人看不到自己,走的不快,此刻离自己没有多远,桑皎却在下一瞬间被一股拉扯感向前拽去,是那妇人的方向。
那股力量无法摆脱,桑皎也就跟着妇人走。不久后,桑皎在一碑石前站住,而那上写着,淳安镇。
这是曾经的淳安镇。
进入镇里,街上热闹非凡,每家每户都摆着摊子,皆是熟人的闲谈和偶尔穿插的叫卖声,不同人家的饭香四处飘散着。
这跟后来自己所看到的淳安镇天差地别,任谁都不会认为这能是同一个地方。
不过,到底是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世事无常,两极光景倒也不是没有可能。
桑皎跟着这个叫王婶的妇人来到一处类似祠堂的地方,然后这里却没有一个祖宗的牌位,反而尽是些刷满暗沉红漆的无字木牌。
一群人围成一圈站着,乌泱泱的,听不清是什么的声音低低传出。
其中一人开口问道:“老王家的,怎么样,弄到多少?”
是一男声,粗犷野蛮,语气中满是兴奋和血腥意味。
紧接着,其他人也都纷纷回过身,或者说,正准备离开,手中还拿着好似带血的细条鞭子。
也是这时,桑皎看到重击自己心神的一幕,呼吸暂停,耳鸣无声。
一少女浑身**躺在地上,身上满是青紫和带着血的鞭痕,以及那些畜生不如之人在其身上肆意凌虐发泄□□所留下的痕迹。
桑皎下意识快步上前,想将她抱在怀里,用术法治疗,披上衣物,为她,讨个公道。
但是,这并非真实世界,她只能看着自己的双手透明的穿过少女的身体。
少女面容已毁,刀痕交错,只有一双眼依旧完整漂亮,但那也只是外在看来,实则内里早已枯萎灰败,尽是死气。
桑皎什么都做不了,单膝跪在少女身旁,满心中又怒又恨地看向那些人。
妇人不敢抬眼看人,唯唯诺诺回话道:“挺多的,够用。”
“那你还不过来!”男人说着,手中带着倒刺的鞭子再次狠狠甩在少女身上,恶意笑着,“剩下的交给你了,我们下次再来领愿”
桑皎起身,想要拦住鞭子,然而注定根本无法接触它物,只能眼睁睁看着少女再次受到伤害。
桑皎心中的火越烧越旺。
还未离开的几人,抬起手欣赏般看着手中作恶的鞭子,附和道:“哈哈哈,好好做,我们还会很快再次领愿的。”
“下次,我们换个地方,换个玩法,如何?”
“这鞭子还可以再改进一下……回跟他们说一下……肯定更加……”
“我们还可以……她那……”
桑皎闭了闭眼,已经听不下去,简直令人作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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