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昏暗，门槛处的地板又比房屋内高出一截，再加上铺天盖地的乐队海报吸引了绝大部分注意力，因此知闻在进入房屋内部前便没有注意到脚下的那堆东西。
他猝不及防被石牌绊了一下，整个人乒呤乓啷就要往前趴成一个狗啃泥！
知闻内心唏嘘流年不利，正准备顺势躺下讹以袅一个搀扶套餐，不料手臂上一紧，旋即被抓力带得向后躺，恰巧跌到了身后的人怀里。
“走路小心。”以袅说。
“……哦。”知闻眨眨眼，双手捂在胸口。
确认这家伙摔不倒后，以袅的视线从知闻身上挪开，他向门口那堆石牌抬了下下巴：“写的什么？”
知闻乖巧答道：“前奏。”
“前奏。”以袅重复道，“纸拿来我看看。”
知闻听话地把海报递过去，解释道：“应该是摇滚乐队的宣传页。”
摇滚乐、前奏，这几个字被他放在脑子里反复咀嚼，想要扒拉出勾连在一起的蛛丝马迹。以袅垂眸看着手上的海报，：那根血腥的十字结舌头。
画面上的舌头被打成十字结，详尽到断口还残留的碎肉——栩栩如生，如同下一秒就要从画面中跳出来。明明只是一个图案，却让人看得口腔发痛，一股铁锈味从唇齿深处涌上来，仿佛被拔下来的正是自己嘴里的那根。
“先进去再说。”他说道。
*
两人张腿迈进了王苟的屋子。顶灯的开关一般设置在门口，知闻顺手就摸了过去，抓了半天终于摸到了灯的开关，他按下去，突起的塑料硬片随着他的指尖弹动一下。
屋子里仍旧漆黑一片，没有任何反应。
“哦？”知闻挑眉，又按了两遍。开关陈旧的卡合脆声传来，一通操作滚了两遍，屋顶的吊灯依旧没有要闪一下的迹象。
这反应似乎戳中了他哪个点，知闻笑出声，大概率是气笑的，这让他加重手上的力道又按了两下：“给你脸了。”
不明所以地，一股子无名鬼火正沿着他的肺管子“蹭蹭蹭”地往上窜——知闻一向什么都不放在心上，大概已经八辈子没感受过什么叫情绪波动。然而此刻，他感受着胸腔内陌生的翻涌：郁闷、焦躁、烦闷，几种令人呕心的感情交织在一起，几乎控制了他的思维。
知闻的面部神经突然开始不受控制，嘴角抽筋般向上跳动，弧度不自然到骇人，露出一个莫名狰狞的表情，看起来活像个要把这块跺两脚就能震三震的毛胚房给拆迁了的阎王。
他两眼冒着绿光，如同皮囊之下换了一个人。
“知闻。”以袅抬手按住他的胳膊，打断了他这无意义的泄愤举动。以袅看了一眼一居室正中悬挂着的吊灯：“别按了，再按也亮不起来，灯泡已经拆没了。”
“——？”知闻听到以袅的声音才蓦然回过神，意识到自己刚刚有些不对劲。
他止住手上的动作，抬眼向天花板上看去，声音却莫名带点抖：“……被卸了？”
“是。你怎么了？”以袅立刻听出知闻语气的不对劲来。
尽管面上风平浪静，但知闻突然觉得心悸：只不过是一个按开关的动作，便把知楼的潜意识引了出来。那一刻，肢体到思维全部脱离掌控，他浮在半空，看着自己如同一个毫无感情的旁观者——另一个人。
“触发点变得更常见了。”知闻想，神色一沉，“而且只是影响，没有交谈。”
更潜移默化了。
“没事，我没怎么。”知闻深吸一口气，稳下情绪。再看他时，唇角已然上扬回日常惯待的角度，又挂上了流氓地痞般的笑。
以袅思索了一下：“是知楼吗？”
“我……”知闻眨眨眼睛，旋即那装腔作势般的笑意便矮了下去。
他抿抿嘴唇：“可能是，我不知道。”
不带任何预告地，透过手套，以袅皮肤散发的温度突然覆盖在了知闻的掌心上——他牵住了知闻的手，握力不小，让人感到踏实。
以袅抓住了他的手，两人十指相扣，双手紧握。
“第二次了。”知闻下意识想道，“这是他第二次也许不是为了净化主动碰我。”
知闻的目光投射到以袅身上，蛰得以袅脖子发痒——那双湛蓝的眼睛在平常只是粗略地瞥一眼时杀伤力便大得吓人，更别提此刻知闻半垂着眼眸，睫毛造下一层薄薄的阴影，目光认真温脉。
最近他这种眼神出现的频率高得吓人，以袅常常被激得起一身鸡皮疙瘩，但又实在想不通自己哪里出了差错。
“太黑了。”以袅叹口气，找补道。他的视线还停留在吊灯上，只是手挽住了知闻：“借个光。”
知闻愣了一下，旋即便笑出声：“哦。”
“现学现用啊。”知闻盯着两人相扣的手腹诽道。他目光上移，悄悄挪到了以袅脸上，观察着他的神情。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牵手很刺激吗？”知闻默默地转动着那双漂亮的眼珠，“是我想太多了吗？”
但无果，以袅的表情太过坦然，就像没事人一样，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很小的、不足挂齿的事，连语气都没有跳动一下，一派的波澜不惊。
“好吧。”知闻妥协道，“确实只有我一个人在激动。”
*
除了诡异的海报和摆在门口的多米诺骨牌阵，这间小屋实在空荡得可怜，只剩下摆在角落里的一张床。这里没有厨房，更没有卫生间，如果想上厕所只有出门去公用的旱厕。
别说王苟妈了，连只跳蚤都没影，整个房间里早就没有了人生活的迹象。
以袅跨过地上的海报，径直走向了王苟的床。这床竟还是铺了的，不过门不挡风，床上早就积了一层厚尘，罩得几乎辨别不出原先床单的颜色花纹。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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