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蒙蒙亮,衙役的催促声就开始了,伴随着重重的甩鞭子。
苏清鸢还在睡梦中,猝不及防被众人的动作吵醒。
不到一刻钟,所有人都被赶到矿边一起劳作,手戴枷锁,步履艰难。
犀利的冷风打在身上让人忍不住浑身发抖,即便如此他们也不敢懈怠半分,因为巡逻和盯梢的衙役时刻会朝他们落下鞭子,这可比冷风更疼,更苦!
苏清鸢在这里劳作已有三个月了。
在这之前这具身体的原主因苦寒之地环境恶劣没能撑住,加上身娇体弱没有受过苦,一时撒手人寰。
是以苏清鸢的到来成了替原主受苦。
在苏清鸢的记忆里,这是一个小说世界,但她当时因考研学习任务重,并没打开看过,只在网上偶尔刷到过这本书。
岭南作为朝廷流放之地,这里具有重要的矿产,朝廷将犯人流放在这里的原因之一就是为了开采矿产。
但这里环境恶劣,天气冰冷,很多犯人因承受不住失去性命,更有甚者不愿余生受罪偷偷自裁。
至于说为何偷偷?
因为一旦发现被救活,面临的就是更加残酷的刑罚。
苏清鸢想到这里摇摇头,不愧是封建王朝,一旦被判流放,一辈子都得在这里赎罪。
上辈子努力考研,考上了,努力考公,也考上了,好不容易要苦尽甘来,居然一朝穿越!
心里落差太大了,苏清鸢内心崩溃!
但为了活命,再难接受也得接受。
其实苏清鸢是有想过做回正常人的,晏朝律例:赎罪的功劳大于或可与刑罚相抵者,改良籍,仍做回百姓。服役劳作的年数达到犯人刑罚的年数,可脱贱籍。
但苏家是贪污受贿才被流放的,数目之大令人瞠目结舌,判的刑罚已是很重,况且书中苏家全家都死在流放之地,结合种种情况来看,苏清鸢回去已无可能。
正思索着,突然一阵蛮力袭来,苏清鸢被砸倒在地。
一阵惨叫自她口中溢出,后腰要被撞断了,苏清鸢朝身上看去,砸在自己身上的是一个人,身材干瘪,瘦骨嶙峋,面容已脏污不堪,唯一能露出的眼睛也紧闭着。
她撑地起来,那人直直摔在地上,再无反应。
苏清鸢心砰砰跳,她似乎……明白了什么。
衙役是不准犯人歇息的,盯到她停下动作,不客气的甩鞭子抽她,疼的她“嘶”的一声。
虽说这段时间早已见怪不怪,但苏清鸢的心性显然还没适应残酷的环境:“官爷,这人晕倒了,要不找人给他看一下?”
“看什么看,继续干活,找抽是吧?”说完那官差抽手里鞭子,苏清鸢不敢再言,继续干活。
犯人就是犯人,死了……也没人在乎。
待到用饭时辰,有官差来喊苏清鸢,苏清鸢跟着那官差,看他面色无常,一颗心悬着,问道:“官爷,找我是何事啊?”
那官差听完,侧过头古怪地看她一眼,不知是不是苏清鸢看错了,那官差眼中竟有一丝怜悯。
他斟酌着开口提醒:“你一会儿凡事顺着尧爷,别得罪他,否则你在这里一定活不下去。”
“多谢官爷告知,小人感激不尽。”苏清鸢不知他口中的尧爷是谁,更不知所谓何事,但两人素不相识的,能嘱咐她几句便是雪中送炭了。
待把她送到一处房屋前,那官差带着她进了屋内。
“尧爷,人带到了。”
正中间坐着一位中年男人,看岁数约莫不到四十,眉目间还有一处狰狞的疤,官差将事办妥就离去了,独留苏清鸢站在屋内。
外面冰天冻地的,进屋后全身都暖了起来,看刚才官差对他的态度,苏清鸢猜测这位尧爷在这里的地位不低。
“苏姑娘,愣什么,坐呀,这一桌子好酒好菜都是为你准备的。”他招呼苏清鸢坐下,好似眼前的她不是犯人,而是他的客人。
苏清鸢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好推却道:“官爷这是折煞小人了,小人不过一介流放犯,自知罪孽深重,时刻谨记好好改造,以报圣恩。”
“莫说什么客气话,姑娘不愿与我粗鄙之人同桌而食,是不给我面子?”
说到后面,他神色不耐,眼神冰冷。
苏清鸢不敢再拒绝,只好一同坐下吃。
他这才笑了。
苏清鸢看他那张因笑容更觉阴狠的脸,味同嚼蜡,小心翼翼问:“小人与官爷从未见过,官爷找小人是?”
那尧爷心情不错,拿着一坛酒给她倒满,缓缓开口:“苏姑娘是你们家唯一被流放到岭南的吧?”
苏清鸢不明所以,点头。
“咱们这位皇帝也不知作何想法,苏家满门获罪,流放就流放,怎的只姑娘一人在此地,这年纪轻轻独自一人,不是叫姑娘等死吗?”
苏清鸢听他这番话吓一跳,连忙应道:“皇上圣明,苏家之罪本应满门抄斩,能留下我等性命已是格外开恩,小人感激还来不及。”
“可若是姑娘一人便是离死不远了,今日那具撞在姑娘身上的尸体难道没让姑娘想明白吗?”
苏清鸢虚虚笑着,内心骂他:“小人愚笨,还请您明示。”
他眼神色眯眯的,一把抓住苏清鸢的手,苏清鸢吓得花容失色连忙挣扎,却被压制动弹不得。
“苏姑娘,你说你一人在这等死有什么意思?我给你指条明路,跟了我,我让你吃香的喝辣的,罪是洗不清了,就让自己好过点,在这里,我说一没人敢说二。”
苏清鸢好不容易将手解放出来,赶紧起身跪在地上:“官爷,您的好意小人心领,小人着实配不上,您再相看相看别人吧!”
“看来你是不愿意?”
苏清鸢没有答话。
他哼哼笑道:“你可知得罪我的下场?”
不等苏清鸢回话,他阴狠笑道:“等着吧,很快你就会改变主意。”
待苏清鸢走出屋子,想到他说的话,心神不宁。
与此同时,京城里宁王府乱成一锅粥,宁王独子陆元昭,说是突发恶疾,宫里太医来了一拨又一拨,纷纷表示已无力回天。
此时陆元昭躺在榻上,脸色苍白,喂了多少水米也不进,把所有人都急坏了。
宁王妃哭的眼睛都肿了,可来过的大夫无一例外都说没救了,宁王一家束手无策。
直到当晚来了一位意外之客。
“王爷,玄晖道长来了。”
宁王一听是玄晖道长,脸上颓丧不见,神情激动的嘱咐侍卫快把人带来。
“王爷王妃安好。”来人头发花白,留着胡子,着身道袍,面容慈祥宽和,由内而外散发的气质便是仙风道骨。
此人不仅是玄晖道长,更是宁王世子陆元昭的师傅。
“道长,求求我儿啊!”
“是啊道长,救救我的孩子吧!”
玄晖道长摸着他的长胡子,脸上笑意盈盈,“老道早已算出昭儿有此一劫,你们不比惊慌,他命不该绝,我自有法子应对。”
“道长,那我们要怎么做?”宁王妃捂着眼睛,随时可能失去儿子的担忧早已把她折磨的疲惫不堪。
“娶亲,冲喜。”玄晖道长掐指一算,心中了然。
宁王妃和宁王听完这话感到震惊,若不是亲耳听到绝不会想出这种荒缪事,但玄晖道长自出世以来从未算错过,他们虽惊讶却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娶什么人?本王这就连夜下聘,速速筹备。”宁王再等不及,焦急询问。
怎料玄晖道长仍安然自若,他只交代:“王爷需连夜进宫,朝圣上讨个封赏,救一个人,此人不救,昭儿也不得救。”
宁王不敢耽搁,果真连夜入宫求见皇帝。
这时皇帝已睡下了,但听禀报的太监说是十万火急的事,再不乐意也无法,兰妃只好伺候他起身。
望着兰妃低垂的眉眼,皇帝内心复杂,他伸手摸摸她的脸,感到她浑身僵硬,收回手:“你是不是还在怪朕?”
兰妃伺候他穿衣后直起身,疏离道:“您是天子,臣妾不敢。”
皇帝幽幽叹息,他知她心里还是怪他的,两人一时无话,他离开兰妃宫里,起轿御书房。
宁王在御书房等待多时,直到皇帝的身影出现,他依规矩行礼:“参见皇上。”
“皇叔请起。”皇帝按按眉心,心中烦闷,这几个月他没睡过一个好觉。
“大半夜的,皇叔怎么来了?”
宁王想到此行的原因,愁苦不堪:“还能是什么,昭儿他……皇上您也听说了,大夫都说命不久矣,若是让老臣白发人送黑发人,怎受得了!”
提到陆元昭,皇帝也多了几分愁容。
“能拖一天是一天,只要元昭需要,库房里的药材只管来取。”
宁王摇头,再珍稀的药材也无济于事。
他咬牙求道,“皇上,老臣今日求见,舍了这张老脸不要,求皇上救救昭儿吧!”
“皇叔这是做什么,快快请起,只要能救元昭,朕能做的都会做。”
皇帝将人扶起。
此事说来不太光彩,宁王不知该从何提起,只好娓娓道来,讲了玄晖道长在王府说的那番话。
“皇上,苏家满门罪有应得,老臣无意忤逆圣意,只是……我儿危在旦夕,无论是何法子,只要能救他,老臣都愿意一试!”
皇帝和宁王一家初听时反应相同,惊讶,不可思议,甚至不敢相信,但玄晖道长盛名在外,不会有假。
“玄晖道长的意思是……只有苏清鸢能救元昭?!”
宁王点头。
皇帝皱眉问道:“玄晖道长可还说了别的?”
宁王略一回想,神色又不安起来,“道长还说,若是不尽快娶亲冲喜,这位姑娘近日有小人缠身,怕也是大祸临头,横死异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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