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此同时，偶像进修班训练基地。
1033的练习室内。
苏集，闻召言靠在一起；徐晃，符向晨则挤在两侧——这四人也同样在看着余安安的探班访谈直播。
据节目组工作人员所解释，这次余安安的探班采访将会采访到当前每一位选手，并且她的团队会采取抽签的方式来决定采访的顺序。
也就是说，他们所有的人，不论先后，都有可能要被这个据说会痛击每一位爱豆的女人给按在地上疯狂摩擦。
这可不像是什么好事情！
苏集想着，拧开矿泉水来喝了一口，然后悄悄观察了一下身侧闻召言的神色——
只见这家伙眼下正将拳头抵在鼻唇之间，盯着屏幕的目光也看起来非同寻常的认真。
很快，访谈开始，闻召言略微调大了音量；随即，便听到余安安率先开了口，“你好，兆祥。”
“您好余老师。”直播中的闻兆祥礼貌的做出了回应。
在闻召言眼里，自己这位兄长目前状态远要比昨天好上了很多，最起码，他已有余力来维持人设。
少年又将注意力转向了闻兆祥对面的余安安。
这个女人与闻兆祥不算太远的隔着一张圆形的小茶几，姿态紧绷，眼神中隐约透露出难以捉摸的拘束与担忧；不论是神情还是肢体上的下意识反应都能看出——她从精神层面比闻兆祥更不放松。
不过饶是如此，她是声音却依然是冷静的，理智的，如同下达给一件机器的指令一般，“我刚刚在那边过来的时候，看到你在读这个手卡，是吗？”
“啊……”闻兆祥先是低头看了看自己手中的东西，然后撇开视线，“对。”
“你怎么读了之后这么沉默？”
“有么？”
“你觉得没有么？”
“呃……好吧，可能确实会有一些沉默吧，”闻兆祥的目光游离着，好一会而后才露出了勉强的笑容，“主要是这些问题简直都太尖锐了，我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可能……很多东西到现在也不清楚究竟要怎么样回答才好。所以想要提前思考一下。”
“你需要做足了准备才能回答吗？”
“差不多是这样子的吧，我害怕出错，我真的非常害怕出错。我觉得如果我做得不够好的话，那就很可能会引发一个……一个我不想见到的结果。”
“你不想见到的结果？那是什么样的结果？”
面对对方的咄咄逼人，闻兆祥不得不短暂的停顿思考了一下，他的双手不安的交握在腿上，并不停的反复收紧放松，就如同在做一种心理建设，“挨骂吧？或者……也可能会有一些更加糟糕的情况。”
“挨什么人的骂？网友？”
“不不不，”闻兆祥听到这里连忙摆手做出了解释，“其实网上的一些评价在我这里还不能被算上是最主要的；我本人更加在意的是……来自于与自己亲近的，周围的人的看法。”
听到这些闻召言露出了一点笑容，他没有就兄长的回答做出点评，只是继续认真的听着余安安接下来的问题——
“你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么？”
“基本上。”
“你喜欢做足了准备？是因为希望准备充足从而完成一些超出大家认知的事情？还是说你希望别人能对你这样的普通人刮目相看？”
她的肢体动作很少，无法让人窥伺她的意图，并且由于身体紧绷，因此在直播画面中造成得了这个对话带有窒息感的错觉。
“这个……”闻兆祥咬住了一点下唇，思考了片刻，“可能都有。因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不受任何人期待……但很多事情，其实我认为我也有能力做到。并且在我的认知里就是——如果我的身边有人能够做到很优秀，那我也可以。”
“所以我常常进行一些准备，很多时候都是为了受到一些……没有受到过的注视，关爱，期待。”
话题被引导到了这里，闻召言忽然有了想要鼓掌的冲动。
明面上，余安安的话里充满了陷阱，一直在诱导闻兆祥“暴露”“真我”；但事实上，闻兆祥的“真我”早就在自己那首《羊》被直播出去之后就已经被暴露过了。
于是余安安迟来的访谈，便反倒像是给了他一个自我解释的机会。
一个自我剖析，卖惨的机会。
真是太棒了。
闻召言继续看了下去，果不其然，画面中的女人问出了他预料之内的话题——
“你所谓的这个，你身边的，能够做得很优秀的人，是谁？”
闻兆祥听到这里似乎是轻笑了一下，他没有说话。
可是紧接着，弹幕却已经把答案打在了屏幕上，“闻召言吧？”
“闻召言。”
“不用说了肯定闻召言啊。”
“真的戏剧化，祥瑞们声称被闻召言嫉妒着的闻兆祥其实在嫉妒闻召言。”
“嫉妒个屁，黑子能不能滚？”
“为难盐分们专门来看我们兆祥的访谈了呵呵。”
“盐分又是什么？”
“闻召言粉丝，自称盐分。”
“WOC，闻召言都有粉丝了？看来他那一波自爆是真秀啊！”
在弹幕疯狂刷“闻召言”的七八秒“非静止画面”之后，余安安的看似刁钻，但十足为观众预留够了讨论空间的问题才迟迟来到，“是你的弟弟吗？”
“您这不已经知道了嘛。”伴随着这样的回答，闻兆祥终于第一次的，在画面中直起了身，完全的向后靠进了沙发里。
这个动作在屏幕中看起来其实是有一点语言在里面的——那看起来就好像是——原本惶恐紧张的青年最终还是如同卸下了什么重负一般的，姿态随意，坦然的接受了自己，接受了自己原本存在的妒忌。
不过因为这个由画面表达出来的语言简直太具艺术性了，以至于完全无法说服闻召言。
而余安安的引导还在继续。
“所以你觉得，你只是想做到弟弟做到过的事情，然后凭此来受到关注吗？”
“对，我确实是会经常有这样的一个想法。”
“你想比别人——或者说你弟弟，优秀？”
“没错。”
“你想在被比较的时候被放在获胜者的位置？”
“也可以这么说。”
“你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
“因为我们的母亲，”闻兆祥开始毫不忌讳的说起了之前一直避犹不及的家庭，“我想很多人应该都有那种想法……就是总有别的小孩，在母亲的口中比你更加优秀，她会用他激励你，可那听起来往往像是在对你贬低。于是你总幻想着证明，其实你也可以很优秀。”
“所以抢了本该弟弟表演的部分……是你故意的？”
镜头前的青年笑得有一些难看，“说真的，这件事情……我承认我做得非常不好。我会和召言道歉。但其实这个……我是有赌气的成分在内。”
“其实我和召言曾经不止一次的商量过关于表演的事情。可是他……太强势了，我觉得大家现在应该比较了解召言了吧，他真的是一个非常较真的人，他认为我作为一个素人，就只要表演好一个素人该会的内容就好……但我认为我既然参加了偶像进修班这样的节目，通过了海选，那就应该作为一个新手偶像给大家呈现出更复杂的内容。”
“我当时想到的是，我能做更难的，那我为什么不做？我有机会吸粉，那你为什么不让我吸呢？”
说完这些，他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的长叹了出来，“不过事实也证明他对了。”
“你们兄弟的关系很不好？”
“说不上。”
“什么是说不上？你刚刚的话在传递一个信息——你和你的弟弟，经常有意见冲突的地方。”
“但事实上并没有，他和我们的母亲很像，总是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怎么关注家里的其他成员，”闻兆祥说着抿了一下嘴，继而苦涩的笑道，“我其实很不清楚之前一些我们不和的谣言都是怎么出现的，我自己其实一直都想要避免这个……因为说实话，我和召言的接触……并不算多……”
屏幕外的闻召言忍不住的笑出了一点气音。
“召言……”苏集担忧的望了他一眼。
“没关系，我们确实不熟，”闻召言无所谓道，“他其实这样说了实话，比假装关心我要诚实得多。”
闻兆祥这次在采访之中可谓是将所有的缺点和渴望全部暴露了，这在很多人看来几乎是一种破釜沉舟。
他在打破之前给自己定下的人设，这个行为，让闻召言不得不感到一点熟悉，而那熟悉则源于——
他自己。
几天前二公舞台上的自己。
是的。
闻兆祥在模仿他。
一个示弱版本的他。
不是用强力的反击，闻兆祥走了那条不会被喜欢，但是也让人讨厌不起来的道路。
怜惜或许不会让他被大众一下子给接受，但会使得他的讨论度增高。
并且可以虐粉。
闻兆祥的祥瑞们到底是喜欢了他好一段时间了，虽然差点塌房，但由于人其实轻易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
所以只要不是什么严重的原则性问题，他们就依然不会离开。
又更何况，闻召言手中真的没有什么关于闻兆祥的锤——
就如他在访谈中所说的那样，他与闻兆祥确实是接触不多。
闻兆祥的话很多都是真话。
但这些真话总在微妙的地方被模糊了，这样丢出争议点让人猜测的做法很漂亮；毕竟那些愿意相信他的人，最后必然有办法用这些模糊重点的事实来洗白他。
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他居然在一晚上就想到了这样的解决方案。
闻召言看着弹幕上不停被刷着的诸如——
“好家伙，那别人污蔑你弟弟的时候你不出来解释一下？”
“笑死了，兆祥没有解释吗？他一直都很关心闻召言的好不好？”
“对对对，关心闻召言有没有赚到钱吧！”
“闻兆祥粉丝能不能别洗了？他自己都承认有嫉妒了吧？”
“真有意思，非要人死嘛？闻雅雅偏心不让说吧？是，闻召言可能是养家了，我们兆祥不想养家的吗？”
“我看出来了，其实都是因为闻雅雅吧？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的母亲，剥削小儿子，PUA大儿子。”等争论。
忽然感觉难得的开心——
难怪，就说代表着生命之中威胁的哥哥不应该那么容易被打败；哈，现在果然来了。
闻兆祥的这次反击是个好机会，他正愁自己没有办法在下一轮中用什么新方法来获取信仰呢。
现在只希望他这位兄长最好再把事情搞得再大一点，这样自己操作起来也算是方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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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01-18 祂成了油腻的过气童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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