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但他眼神不好,他看不见。
门外等着一堆家长,林栖还没看清观沄在哪儿,就先听见了凌壑的声音,用一种事不关己的腔调说:“谁知道呢?说是消失,也可能只是没看见,万一猎捕队集体失明了呢?”
旁边一个不认识的声音问:“这是哪天的事?怎么能说消失就消失呢?你这消息可靠吗?”
凌壑笑道:“当然不可靠,你看我像可靠的人吗?”
林栖刚看清凌壑在哪儿,就见他朝自己挥了挥手,朝旁边道:“不聊了,我大侄子出来了。”
等凌壑走过来,林栖才后知后觉,自己就是那个“大侄子”……
凌壑笑道:“妈妈不幸被校长抓走了,爸爸陪你等他一会儿。”
林栖:“……”
等待的过程中,凌壑丝毫也没闲着,“知道老僵尸为什么和校长吵起来吗?不知道吧?因为校方本来安排了祈院过来,要筛掉那些‘有侵蚀倾向’的学生,给老僵尸气得,差点儿当场长出尸斑。老僵尸当时是这么说的——咳——”
凌壑模仿许慎行的语气,“侵蚀倾向是什么狗屁?你们脑子里有屎吗?贷款筛选,用还没发生的事决定学生未来 !我看你们百年之后反正得死,不如今天直接埋了!”
凌壑说完哈哈一笑,凑近道:“你以后可是要跟这么一位院长,慌吗?”
他似乎十分确信林栖可以通过补考。
林栖往后撤了撤,面无表情道:“慌。”
“那我说点更慌的,就当以毒攻毒了。”凌壑似乎天生对冷淡免疫,不把自己当外人地往前凑凑,狭长双眼微微一眯,压着低低的气声开口——
“你还不知道吧,幽冥不见了——这次派了五十多个猎捕队,每队都有两百多人,把幽冥堵在大峡谷里,守得严丝合缝,已经过了十几天了,但就在今天早上,它忽然就不见了,轮值队员说,根本不记得当时发生过什么,就像突然做噩梦一样,眼前扑来一团鬼影,身体根本不听使唤……”
林栖:“……”
幽冥不是怪物吗?怎么好像在讲鬼故事一样。
凌壑说着说着,声音一顿,语调忽然上扬,“哎呀没事,补考是这样的,我们回去等通知就行了,学校出题不会太难,你不用担心。”
林栖听他说到一半就觉得哪里不对,回头一看,果然看见观沄已经来了。
凌壑嬉皮笑脸地看着观沄,“校长怎么你了?脸色这么臭。”
观沄没理他,沉默着朝远处看了看,收回视线时,面色已经恢复如常。
他略微俯身,温声朝林栖道:“现在还早,是想直接回家,还是出去逛逛?”
凌壑又换成那种闹鬼似的语气,同样俯身朝向林栖,“我建议出去逛逛,现在幽冥跑了,说不定就在哪里藏着,等着抓小孩儿吃——专吃漂亮小孩儿。”
观沄一肘把他杵开,向林栖道:“学城有防护,连最普通的小怪物都进不来,更别说是幽冥。”
凌壑顺势抓住观沄手肘,“你说哪个学城?”
就像一些大城市的“五环”不算城里一样,对身处核心区的师生来说,也只有学校周边这一小圈才算学城,连上城区都不包括在内,更别说是外城。
不同区域,防护等级也不一样。
林栖看出观沄不太高兴,于是说想直接回家。不知道为什么,凌壑也跟着一起。
路上话题大多围绕考试,但时不时总会冒出一句幽冥。
可能因为听多了怪物,林栖当晚就做了噩梦。
他在一片黑雾里走了很久,直到在梦里也快睡着了,才在黑暗尽头看到一点亮光。
他意识到,那点亮光似乎是火。随着这个念头,火光忽然拉近放大,炽烈地包围上来,灼得眼睛酸疼。
他想遮住眼睛,抬手时,却见自己手上皮肉已经烧得焦黑,露出灰白色的指骨……
细瘦的骨骼在墙面投下伶仃的影子,火光一晃,弥散出飘摇的烟尘。
光影中,像是有什么朝他指尖碰了碰,他后知后觉,身边另有一道黑漆漆的影子,却不是他自己的影子。
这里还有别人。
……是谁?
醒来时,林栖手指上还残留着疼痛的幻觉。
可能因为清晨光线稀薄,缠满皮肤的红色细线似乎更深浓了,仿佛结痂之后重又浸透了血。
好丑……
林栖翻个身,从枕边抓起一只白胖胖的抱枕,勾着脚腕,又从床尾找到另外一只,回手朝后摸索,再捞一只……把这些抱枕全部堆在面前。
堆好之后,他闭着眼睛,往前拱了拱,把自己埋进枕头堆里藏好。
自从那次外出购物回来,他的小房间就从简约风变成了“幼儿风”。沙发、矮凳、窗帘、桌布、夜灯……都是毛绒绒的。
抱枕洗过晒过,布面散发着干净又柔软的清香。
林栖模糊想着,不知道补考要考什么。
考不上也好吧……
他不想起床。
这天上午,校方公布了补考规则。
林栖住得远,直到中午才收到通知。
正巧是午饭时间,餐桌上,凌壑拿着考题就朝观沄挤眉弄眼,“这题是考你的。”
观沄凉飕飕地看他一眼。
林栖捧着一杯果汁,头顶缓缓冒出问号。
题目是“携带一件自己的造物参加评选”,为什么说是考观沄的?
凌壑凑过来,往林栖杯子里夹了一颗冰块,“这就好比艺术院校招生,正常都是让学生现场画图对吧?现场考试,才能确定是你亲笔画的。但咱们这个题目的要求是——带一幅现成的画作参加考试,只要画是你的就行。”
题目里“自己的”三个字就很微妙。
自己的造物可以指自己造的,也可以指自己用的,或者是自己署了名的。既然怎样都可以,只要脑子正常,当然会选最简单的。
也就是——署名。
署名简单来说,就是把现成的造物买回来,签上自己的名字。
至于为什么不安排现场考试?大概因为这是最后一次补考,校方已经默认了,这些学生根本就考不上,既然不能凭本事,那就只能凭家长。
有一个反常识的事实——造院虽然在全校排名垫底,却又是门槛最高的院系,甚至比画院更吃天赋。
不行就是不行,努力也于事无补。一个没有造物天赋的孩子,可能一辈子也无法突破初级。
这也是没人愿意考造院的理由之一。
凌壑向林栖稍作解释,然后看向观沄,“巧了,我知道一家造物店,古董多,特别适合署名。”
观沄怀疑道:“哪家?”
凌壑翘起长腿晃晃,“这你都猜不到吗?当年是——更年期的那家。”
“你拿到邀请了?”观沄问。
“拿到了。”凌壑挑眉。
“怎么拿到的?”
“你还不知道吧?现在邀请不值钱了。”
在观沄审视的目光中,凌壑叼着发圈,重新绑了一下头发,然后晃着一双长腿,慢悠悠地开始解释——
之前,他在弄邀请的时候,不光找人要了现成的,自己也试着发了预约。当时只得了一个“已读不回”。
他打听过,“已读不回”就是婉拒,奇葩店主连正式回绝都懒得给。
但就在前天晚上,“已读不回”突然变成了“已读已回”。那家古董店冷不丁地给他发了一份邀请。
他觉得事情反常,打听过后才知道,这种情况不是个例。
凌壑对观沄道:“近期预约过的应该都收到了,你去查查,你应该也有。”
“知道为什么吗?”观沄问。
这个时间点,很容易让人联想到入学考试。
“谁知道呢,可能是更年期提前结束了吧。”凌壑向后枕着手臂,侧头笑看观沄,“去吗?反正看看也不吃亏。”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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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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