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舍不得动她,冯听白翻过身躺到床上,抬手拿过冰水,倒是没把冰水拧开,就那么握在手心里。
屋里开着空调,不冷不热,他握着冰水刚好降温。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时钟滴滴答答响着。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许怀星均匀的呼吸声,冯听白侧过头看到她恬静的睡颜,突然就笑了,这女孩儿聪明是聪明,但是心里不藏事儿,也藏不住事儿,俗称——心大。
但也只有心大才能做到喜欢的人躺在旁边,喜欢的人刚刚还要做点什么,还能安然入睡,甚至睡得比平时更熟。
冯听白侧过身,手掌拖着半面脸,静静地看着她,片刻后,突然意识到许怀星好像没提过许筝的事儿,之前他以为是许怀星听过,只是没那么在意,但是现在他有了另外的念头,或者这件事许家人根本没把全部告诉她。
她的快乐不像是经历过、感受过沉重后的那种自我选择的快乐,而像是新生儿出生后从未经历过,他们的快乐里没有夹杂着别的。
窗外的雨帘渐渐停下来,冯听白起身,把许怀星重新抱到床上,又给她盖上被子掖了掖被角。
接着,在夜色缭绕间,俯身轻轻在她额角印下一吻。
...
许怀星醒了。
旁边的床上没人,中间略微凹陷的床铺清晰的告诉她,冯听白才走。
她忙跑下床走到床边,手搭上门把手的瞬间,扔到床上的手机响了起来,许怀星忙走回来接起电话。
“喂。”冯听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醒了?”
许怀星闷闷地嗯了声。
“给你订了餐,等会记得开门。”冯听白说,他说完许怀星没有回应,冯听白只好接着说:“我和同学在机场,等下登机,基地那边信号不好,只能偶尔去镇上才能联系你。”
“奥。”许怀星声音倦倦的,听着不算高兴。
刚开始谈恋爱,男朋友就去了外地,任谁也不会高兴。
“乖,我爸妈下周提前回来,他们会在周五接你回家,晚上住自己房间害怕的话,就去我房间睡,钥匙放在你房间梳妆台抽屉的第二个格,睡觉的时候记得锁门。”冯听白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是温暖河流划过心头。
这次许怀星终于多说了几个字:“那我大概每周都会去你房间睡。”
冯听白那边静下来,很快,他说:“等我回来。”
他那边开始登机,许怀星忙叮嘱道:“注意安全,我会乖乖等你回来的。”
之后冯听白笑着收起手机,背上旅行包,周围的人看他笑得这幅模样都觉得惊奇。
冯听白走后,许怀星只有上课、练舞的时候还算精神,其余时间有些精神恍惚。
把室友们吓得都劝她去算算卦,怕不是被什么俯身了吧。
“不用算卦,等我男朋友回来就好了。”许怀星靠着自己的柜子,盯住桌上手机,冯听白已经去基地半个月了,这半个月里半点消息没有,他那边是真的一丁点信号都没有。
起初也只是认为那边是真的荒凉,没有信号塔,后来百度才知道那边的信号塔甚至比他们这边的还要好,只不过不是针对通讯信号,是针对卫星和探测器。
“你男朋友叫什么啊?什么时候带我们见见?”戚硕从床上探出头来,很感兴趣地问。
“等他回来的吧,等他回来我请你们吃饭。”许怀星说完,拎着手机爬上床。
躺在床上心里像是有猫咪正拿尾巴扫自己的心,感觉痒痒的,又不知道怎么办。
手里的手机长久地没有动静,许怀星翻身把手机放到枕边,心里想这样冯听白打来电话她可以很快接听。
夜里醒来,许怀星打开手机看着上面干净的页面,嘴角向下耷拉着。
隔天是星期五,下午的时候冯父和冯母来接她,虽说许怀星表示自己可以坐公交回去,但冯母总是不放心她自己坐公交,每次还是亲自过来接。
车上安静,许怀星心事重重,看着窗外飞速越过的树木、花园,想到以前每次冯听白来接她,她完全没注意过路两旁有什么,注意力全部都在冯听白一人身上。
大概是车里太过安静,冯父冯母开始交谈,原本她是没打算参与的,可是她听到冯母说:“听白前阵子打电话回来说可能要十一月中旬才能回来。”
许怀星眼睫动了动,很快,垂了下来。
“我看他就别对这个事儿那么上心,反正早晚都要回来管公司。”冯父说。
“哎呀你这人,儿子喜欢天文,你非要让他管理公司。”冯母。
“就这么一个儿子,他不管难道再生一个管么?”冯父。
冯母被他气得直接不说话,两个年过半百的人就这么冷战到家门口。
下车后冯父快步绕到副驾驶这侧为冯母打开车门,俯身坐了个请的手势,并说:“夫人请下车。”
冯母这才转怒为笑,她的气消了一大半:“晚上你做饭,让我和星星尝尝你的拿手菜。”
“好嘞,没问题。”冯父笑着说。
许怀星站在一侧,也跟着笑了,她发现冯听白的眉眼像冯母,鼻子、嘴巴倒是更像冯父。
走进别墅许怀星下意识地看向楼上,她像是怀有不切实际的期待,期待着冯听白从他房间里出来。
冯母注意到她的表情,趁着冯父去厨房煮饭时拉着她的手坐到院子里的摇椅上。
和他们相处了几个月,许怀星不像以前那么拘谨。
冯母也没顾忌什么,直接开门见山地说:“许筝的事,你知道多少?”
“家里人说姐姐去了美国治疗抑郁症。”许怀星说。
冯母愣住,她有猜测许怀星并不知道许筝是因为什么而死,但她没想到许家人竟然连许筝死了的消息都没告诉她,反而是编了其他理由。
不过这些事既然许家不说,那么冯母也不会多这个事。
她看着许怀星笑了笑:“怀星啊,你家里人前阵子给我们来了电话,他们担心你和听白,男孩儿女孩在一起会有别的想法,我和他们保证说,俩孩子我们看着呢,不会有问题,而且他俩都是懂事的孩子。”
到底做不到冯听白那么坦然,许怀星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过了好一会儿她才说:“冯奶奶你放心,小叔叔毕竟是小叔叔,我对他,”许怀星咬了下下唇:“没那个心思的。”
得到她的保证,冯母悬着的心踏实了不少,自从听白去了基地,怀星便开始像是丢了魂儿,往常不知道她是怎么了,但是刚刚看到她看听白房间的方向,冯母一下子想了很多,怕是自己多想,这才旁敲侧击地问了许怀星。
幸好,幸好,两个孩子都对彼此没什么心思。
对冯听白没什么心思的许怀星,心虚似的找了借口跑上楼,跑回自己的房间,抱着小熊屈膝坐在椅子上。
来上海前,家里人轮番找她谈话,主要思想基本上都是要她不能和冯听白产生任何亲人以外的念头,当时她也问过为什么,大家都拿长辈的身份压她:“大人说什么你听就是了,哪儿那么多问题?”
她没反驳,毕竟思想是她自己的,身体也是她自己的,许怀星想怎么做别人管得着么?就算想管他们也管不住。
许怀星从椅子上起身,跨到床上躺下,她从前不经常想到许筝,但刚刚被冯奶奶那么一提,突然想到好像很多年都没有姐姐的消息。
姐姐就像是从许家的生活里消失,只是大伯父大伯母每年会飞美国去看她,有几次许怀星也想去,但直接又被他们拿长辈身份压:“你去什么呀,你姐姐抑郁症你去了她不是更不开心?”
许怀星觉得这个问题根本就是莫名其妙,她跟姐姐的关系最好了,哪怕是现在,如果她能联系到许筝,也能把自己和冯听白的事儿全盘托出商量到底怎么办,还可以问问姐姐知不知道为什么家里怕孩子们产生感情。
有时候许怀星觉得这些大人真的挺无聊也挺没意思的。
他们像是活在某个游戏里面,什么到了年龄要结婚,还有各家各户自己的规矩,就像许家、冯家不许孩子们在一起。
感情发生就是发生了,他们可能拦得住么。
不知道为什么,许怀星越想越觉得莫名其妙,她拿出手机拨了个自己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拨的号码。
电话接通后那边的人先是笑了声,而后才讽刺地说:“许怀星啊,我还以为你不认我这个妹妹了呢。”
“许家和冯家到底怎么回事?许筝姐到底去哪儿了?”许怀星劈头盖脸两个问题,直接把许竹给问懵了。
过了好半天许竹才说:“你有病吧?许筝姐不是去美国了么?”
“那怎么这么多年半点消息没有?”许怀星懒得计较她的语气,直接问了自己想问的问题。
许竹语气更差:“你是不是傻?那叫抑郁症,那不是小感冒,抑郁症治疗十几年的,几十年的,大有人在,你问人问题的时候能不能带点脑子。”
‘啪。’许怀星直接按断电话把手机扔到一旁,她后悔打这个电话了,从小到大许竹只会给人添堵不会让人心里舒坦,但是她们这辈只有许筝、许怀星、许竹三个女孩儿,按理说三人应该特别亲近,可许竹从小就喜欢抢她的东西,抢到十八岁才算是停下来,那之后对她的态度就没好过,不过应该也不是针对她,许竹除了父母她对谁态度都差得人想把她埋土里,看看能不能长出竹子来。
闭上眼总会想起说完姐姐在美国后冯奶奶那个惊诧的眼神,不是惊讶,是惊诧,冯奶奶很诧异。
这个眼神让许怀星心里打鼓,她感觉许筝的事情开始变得云里雾里,想要拨开迷雾,又不知道从哪里拨。
‘嘟嘟嘟——’床边手机响了起来。
许怀星翻身捞过手机打开微信,她看到屏幕上跳跃着冯听白三个字,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坐起来后抹了把眼泪才接通视频,冯听白看到她的眼睛红红,忙问道:“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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