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话说,这种紧急转移的方式,她过去基本没有用过,仅限于为了保命,练习过而已。
毕竟她过去虽然非常放飞自我,可是大多数的折腾还是自娱自乐,完全够不上被毁灭记住的门槛。
唯一一次将祂的小黑抢走之后,她也是立刻就销声匿迹了,不敢离开本源世界的庇护。
而且世界转移,也会造成极大的蝴蝶效应。
所以她也没有想到,明明一切程序都已经结束,世界正在转移的途中,只差最后的步骤就完成的时候,居然会出这种事……
岁生春眼见着醍醐镇以外,海水汹涌着,向四方发起进攻,不再被庇佑的海面以及之下土壤在外界混乱的时空与杂乱的能量之下四处飞扬,在醍醐镇外的防护罩上留下一个个坑洞,又很快复原。
很快,那些纷乱的海水与土壤就被乱流吞噬,只剩下醍醐镇孤零零飘在无边宇宙之间,黑暗之中,唯有这里散发着隐隐的绿色微光。
但是岁生春知道,这还没完,如果世界转移只能带走保护范围内的世界的话,那还有东西没有处理完。
说曹操曹操就到,她刚想到这一茬,在防护罩之外就凭空多了几个空间裂缝,源源不断的土壤正从其中奔涌而出。
那是在建设游戏时,她藏起来的世界。
毕竟醍醐镇本就不大,就算外面的海洋再大,也不足以藏下一整个世界。
剩下的部分都被她藏在醍醐镇的空间之中,为了避免误伤,她甚至都是藏在比较重要的,不会被误伤的地方。
比如那几条传说之鱼。
她喜欢收集,而传说之鱼又只能由玩家本人钓起,所以它们的唯一结果就是待在她的鱼缸里面当装饰物。
虽然为世界所拥有的土壤没有那么容易被偷,这个世界应该也不会有人去偷这个东西——一片失去活力的土壤,一块不能孕育生命的土地,一个毁灭之地随处可见的东西。
可是若被杀害之后,空间被爆出来,那也是很难收拾的。
她甚至还没开始钓鱼,鱼类的最终大奖就消失不见了。
当然也不止鱼身上有,太阳、月亮、星星、还有各个建筑物的招牌上,她都藏了,毕竟空间靠得太近,会影响得双方都不稳定,更何况她需要极多的地方来藏匿自己的空间。
诚然亚空间的大小是很大的,最大的几乎可以和一个国家的体量相比,可是世界终究是过于庞大了,她也不放心只是在醍醐镇外面罩一个笼子。
她知道自己的破坏力,很担心还没达到目的,游戏地点就被拆完了。
只得这样操作,让醍醐镇变成这个世界真正的孤岛。
如今,那些世界的碎片正在外面一片一片地消散,没有留下一丝的痕迹。
眼泪不知何时,已经盈满岁生春的眼眶,正顺着她的脸颊往下落。
“我的……”
“世界……”
看着他们一点点消散,岁生春只感觉心脏一阵紧缩,酸涩与痛苦同时袭上心头,涕泗横流,更加泛滥,代价……太大了……
她怎么从不知道……世界转移的代价是这般的巨大。
岁生春跑到防护罩的边缘,看着那近在咫尺的她的世界,已经快要消散干净了,怎么这么快……
她想要伸手,抓住它们,可以理智还在拉扯着缰绳,她一旦出去,气息泄露,这一切的牺牲都白费了。
所以她也只能静静看着。
就这样直到防护罩倏地一亮,强光将眼前的一切都遮盖,什么也卡不清楚。
熟悉的天昏地暗,是传送的感觉。
原来听起来这么厉害的世界转移,也只是一种传送啊。
这是岁生春清醒时最后的念头。
……
再次醒来,面对的还是无垠黑暗。
岁生春从地上坐起来,身体一阵酸软,仿佛全身上下都被扳过一遍一样,只感觉虚弱的感觉从四肢百骸中传来,让她只想静静躺着。
但是她还有事要干。
手掌抚上防护罩的表面,她感受着其中另外一个人的气息,任由思绪放飞,在广阔的能量体中寻找着小黑留下的能量锚点。
一个勾缠,黑色的无定型生物从防护罩中凭空冒出来,一大坨Duang的一下掉下来,落在岁生春的身边。
岁生春收回手,艰难地将自己挪到小黑的身边,晃了晃那坨不知名的果冻,声若蚊蝇。
“小黑,小黑,你还好吗?”
沙哑的声音只有一点气声,但是小黑还是听到了,他艰难地展开眼睛,黑色的果冻上面出现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半掩着,也是一副虚弱模样。
接着一张血红色的裂缝在眼睛下面张开,也是徒劳,只是张了一点点,就闭上了。
有种熟悉的感觉。
岁生春看着小黑,想起了那时将小黑偷出来的时候,也是快被打得消散了,只能两个人躺在地上,依靠时间的力量来治愈。
岁生春嘴角勾了勾,想笑一下,却发现控制不了脸部的肌肉,只能维持着面瘫的表情说道: “看来是不太好。”
那坨黑色果冻伸出一只软软弹弹的触角,勾了一下岁生春的右侧手臂。
这是他们的暗号。
看来伤的是真的重,岁生春伸出右手,握住那只触角,艰难地抬起胳膊,一举一动都格外迟缓,但还是坚持着完成了这一动作。
眨眼间,那黑色的大块头就消失不见。
而岁生春的眉心处却多了一个黑色的印记。
岁生春是本地的原住民,自然是最受世界滋养的,虽然世界现在很脆弱,可唯一的独生子还是不会亏待的。
小黑过去作为毁灭一方的实权者,说实话,在世界之间是极为不受待见的,若非此前岁生春与他立下契约,世界也不会庇护于他。
如今世界自身难保,他自然是最快放弃的那一个。
所以还是凭借契约待在岁生春的身上恢复得更快些。
小黑回来了,暂时也没有其他事了。
岁生春跳入经此一遭如今极小的海中,闭上眼,陷入沉眠,修补着破破烂烂的身体与世界。
至于其他人,事发之时已经过了两点,他们还处于睡梦之中,又被她征用了能量,现在也还在睡着。
原本规定于两点的催眠铃音在此时全天候无死角地播放着。
世界陷入一片死寂与灰败。
在防护罩的外表面,海水与土壤从防护罩内一点一点地飘散到外面,世界正慢慢破落着。
而从岁生春所在的海域,能量如同浪潮一般,一波又一波地奔袭向四周,将海水都染上了颜色。
绿色、银色、黑色接替着,一波又一波,直至这个小小的世界都开始变色,才停下来,色彩如同活物一般,在四处追逐打闹着,就将破损之处修补好了。
那是她力量的象征。
慢慢地,颜色渐渐褪去,漏出里面的小镇,海洋逐渐扩大,直到能够被称为海洋,太阳突然挂上天空,月亮也在另一边点缀着枝头,微风带着装饰物,将死寂的世界唤醒,明亮的世界一如从前,仿佛什么都没有变过。
但是只有人知道,这也什么都变了。
岁生春从没有对一个人或者说一个神产生过如此强烈的恨意,也从未有这样一刻想要逃离这里。
她的世界沦落到遗弃之地的时间不算长,虽然对于人类来说已经是很长的一段时间了,可是对于世界来说过于微小,以至于让岁生春认为,这里除了没有生机与活力,与外界也没有什么区别,除了她会寂寞之外,世界依然是过去的那个世界。
可是这一次的事,如同一道警钟,敲响了她浑浑噩噩的心,唤醒了她从未真正响起的危机感,世界真的会离她而去,如今那个时间离她已经不远了。
她必须要离开。
她必须!离开!
她不能接受她的一切都被粉碎,无论在她面前还是不在。
不是没有听说过那些世界毁灭的惨状,甚至她还亲眼见证过,可是他们展现在岁生春面前的姿态太过有欺骗性了,在无尽的争斗之中,世界直接化作齑粉,连同着那个人一起。
让她误以为,世界会在过于强劲的争斗中毁灭,也导致了那些年她总是飘荡在外,从不回家,就是怕将争斗带回家里,然后家没了。
即便后来,她知道了这里的规则,除了毁灭,没有人有资格消灭世界。
即便后来,她想明白了,那次的消失很有可能是毁灭在背后作祟,也很难讲毁灭跟世界的毁灭联系在一起,依然将争斗与其关联着。
那样固执的想法,最终在血淋淋的事实中化作一滩烂泥逝去,还没怎么出手,她的世界就折了一大部分。
海中,岁生春紧闭双目,眉头紧蹙,忧愁极了。
时间一轮一轮流转,如同岁生春心情一样混乱的时空渐渐规律下来,找回了日月轮转与季节变换的节奏。
时间若白驹过隙,等所有人都回到自己的岗位,已经是夏末了。
两个季节都快过去了,除岁生春以外的所有人围在篝火边面面相觑。发现异常发生之后自然要先搞清楚,于是理所当然,他们来到了农场,这个已经被默认为开会地点的地方。
可是最重要的那个人还没来。
在场的其他人对于突然之间流逝掉的时光一无所知,只能在篝火旁吃着食物闲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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