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凌苇

从深蓝游戏出来,天已经全黑了,一轮明月洒下无边的清辉,顾杨开车把小言送回家。

“顾总,刚刚那个赵希和小齐脸都绿了。”“顾总,打脸太过瘾了,哈哈”“顾总........”一路上小言都很兴奋,唧唧喳喳说个不停。

顾杨的心情愉快放松,“年轻真好”,他失笑道,不由起了点捉弄的心思,“小言,看来你对这《神游》这个项目很感兴趣?。”

小言不疑有他,天真地回答,“当然,深蓝游戏是我最喜欢的游戏公司,我对他们的新游戏可期待了,而且看他们提供的前期资料,《神游》真的是超燃。”

顾杨忍住笑意,顺势开始逗他“小言,你看今天那个贺先生有点讨厌我,我这么有尊严的人当然不可能去当舔狗了,所以我决定以后和《神游》这个项目的合作都交给你啦。”

小言一听顿时慌了神,小脸皱成了一团,谄媚道“顾总,知道您老人家这是要培养我,但也要循序渐进嘛。《神游》这么大个项目交给我,我会死的。您看您老人家还是亲自操刀,我给您端茶送水,洗衣做饭,揉手捶背行不?”

顾杨被逗笑了,没有继续逗他,正色道“小言,逗你的,《神游》这个项目对工作室很重要,我会亲自操刀。但是,今天你也看到了,那个贺先生有些不喜欢我,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也不想凑上去惹人厌。以后和深蓝游戏的沟通衔接就全部交给你了。”

小言这才放下心来,拍着胸口打包票,“这个绝对没问题。”

送完小言,顾杨回到公寓。初春的天气到了晚上还有些冷,顾杨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指纹解锁,打开门。

一进门,顾杨就发现有些不对劲,门口拖鞋摆放位置不对,家里进人了。

他心中警铃大作,下意识地弓起腰,正要缩着手脚悄悄退出门去。

灯突然亮了,一个人尖叫着出来抱住他,“”小顾,surprise!”

“真是吓死人”,顾杨惊魂未定,没好气地推开身上的人,拍了拍胸口,咬牙切齿地说,“你这哪是惊喜,简直就是惊吓好不好。”。

来人却佯装哭泣地谴责他,“小顾,你真没良心,我可是赶了两天戏专门来给你庆祝的哦”。

顾杨无语道,“凌子,你这个演技也太差了。我真是同情你们导演,话说拍戏的时候,他都是怎么让你过的呀。”。

来人正是凌苇,经常因为嫌弃自己家里没人气,赖在顾杨家。刚好顾杨喜欢热闹,专门为凌苇留了个房间。不过因为凌苇常年在外地跑剧组、跑演出,实际上来住的时间极少。

凌苇长得极美,嘴唇很薄,一双瑞凤眼微微上挑,下颌线流畅,即便是在美人遍地的娱乐圈,也可以称得上神颜。人红是非多,凌苇这些年也有黑子无数,经常被人黑得很惨。黑子们黑他私生活、黑他唱歌难听、演技差,但惟独没有人黑他的颜值。

他的美浓艳张扬,和顾杨的风格完全不同。如果说顾杨是青翠的修竹,清秀俊逸,那他一定是盛放的玫瑰,热情如火。

凌苇比顾杨大三个月。据说当年凌母临盆时凌父不在家,她只好独自去医院。可是还没走到医院她就疼痛难忍,孩子马上就要出生。在凌母最绝望的时候,遇到了顾母。顾母是个医生,不顾自己还怀着孕,全力帮助凌母。在她的帮助下,凌母在一片芦苇丛中把凌苇生了下来。这也是凌苇名字的由来。

从此以后凌母和顾母成了闺蜜。顾母和凌母还开玩笑,说如果她生个女儿就给凌苇当小媳妇。结果顾母生了顾杨,两人就成了好兄弟。

但是顾杨和凌苇却是在6岁多的时候才认识。顾杨父母都是医生,工作很忙。顾杨从小跟着奶奶在乡下长大,直到6岁多顾杨奶奶去世,才被父母接回身边。

小时候因为父母经常加班,顾杨长期在凌苇家蹭吃蹭喝蹭住,两人一起上学,一起玩耍,好得几乎穿同一条裤子。直到高一,凌苇全家移民去了英国,他们也没有断了联系。

可能是故土难离,凌苇大学毕业后回国发展。凌苇明明是计算机专业毕业,却偏偏想进娱乐圈,还是当歌手,不过也是凌苇声线空灵,仿若天籁,是天生吃这碗饭的料。

顾杨和凌苇得以“再续前缘”,一起创业打拼。

凌苇撇了撇嘴,嫌弃道,“哥是天赋型选手,导演都一直夸我,除了那些黑子,也就你说我演技差。”

说着拉着顾杨来到客厅“终于杀青了,再也不用被导演逼着减肥了,要知道哥已经饿了三个月,天天不是青菜就是水煮鸡胸肉,我眼睛都快绿了。”

“小顾,我今天买了红酒、烤串,庆祝你顺利拿下《神游》项目。”

顾杨闻言有点吃惊了“凌子,你怎么知道.......对......你肯定是问的小言”怪不得,刚刚在深蓝游戏看见小言偷偷在旁边打电话,自己还以为小言谈恋爱了,原来是在通风报信。

“还有,不是,凌子,红酒加烤串是什么搭配。”

“管他什么搭配,哥哥高兴就好”凌苇拉顾杨坐下。

酒过几巡,凌苇帮顾杨把酒满上,一双凤眸微闪,状似无意地问“拿下《神游》这个好消息你告诉张茜没?”

顾杨拿杯子的手顿了顿,沉默了一下,垂下眼睑,轻声说“昨天我发现她劈腿,我们已经分手了。”

凌苇愕然,没有再多问,安慰他“没关系,是她不识货,这个不行,下个更乖。”

凌苇的声音明明很平静,但顾杨竟然觉得凌苇有点开心。可能是凌苇真的有点开心,毕竟之前凌苇一直说张茜心机太重,不喜欢张茜。

顾杨有点不高兴,虽然现在说起张茜已经没什么感觉了,但是昨天自己是真的很伤心的,失眠了整整一个晚上。自己都失恋了,你还开心什么?

他赌气道“也许不会有下个了,根本找不到真心爱我的人。”

凌苇却根本没发现他在赌气,郑重地说“不会的,小顾,你这么好,一定会找到真心相爱的人。”随即更是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实在不行,小顾,你还有我呀,我最爱你了”。

顾杨无语,翻了个白眼“凌子,拉倒吧,别让我吐出来。”

凌苇却满嘴苦涩。凌苇说的是真的,他最爱的人是顾杨。

他们儿时情谊甚笃,是好兄弟。可是青春期一到,自己却对自己的好兄弟有了悸动。在那个年代,国内大众对同性恋并不认同,年青的自己也认为同性恋就是变态,一直苦苦压抑,直到离开随父母移民去英国。

到了英国,凌苇才发现同性恋不是什么心理问题,而是一种很正常的性向,而自己对小顾的思念并没有随着远离消失,而是与日俱增。

大学毕业后,凌苇向父母出了柜,回国追求顾杨。所以,哪里是什么故土难离,根本就是顾杨难离!

凌苇回国后却发现顾杨是个直男,还是一交往就想结婚那种结婚狂。凌苇根本就不是不喜欢张茜,而是平等地讨厌顾杨每一个女朋友。

凌苇告诉自己,如果顾杨结婚了,他就死心。可这些年,他眼睁睁地看着顾杨女朋友换了又换,一直没有稳定下来。

他又开始有了侥幸的心理,幸好顾杨在恋爱方面是个天然呆。其实就这样也好,即便顾杨对自己没有回应,自己能够一直陪在他身边也是满足的。

顾杨酒量一般,一连喝了几瓶,已经微微有点醉了。他半倚着沙发扶手,用手捂着脸,徐徐说,“其实昨天我和张茜分手以后,我才发现我并没有多爱她。我也不恨她,也许她劈腿就是惩罚我不够爱她吧。”

他心情很沮丧,“以前看我父母,觉得两个人在一起真好,后来就想有个自己的家,以为自己只要找个合适的人就行了。现在才发现,不够相爱的人怎么能相伴一生呢。也许这些年是我太草率了,才会次次失败。”

顾杨眉头拧紧,摇摇头,“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一个相爱的人太难了,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这种福气。”

凌苇看着顾杨难过,有些心疼,在心里说,“顾杨,你面前就有一个真正爱你的人,他愿意和你相伴一生。你看看他,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爱他呢,他只要你一点点爱。”

但是他不敢说出口,憋得自己喉咙干涩,言不由衷“小顾,你再耐心点,一定会找到的。”

顾杨有点开始发酒疯了,他猛地从沙发上站起来,脸颊微红,举起酒杯“对,一定能找到的,凌子,干杯。”

凌苇既好气又好笑,自己感怀了半天,当事人却没心没肺的,举起手给了顾杨一个暴栗。顾杨突然被袭击,不甘示弱地去挠凌苇。

凌苇不予与醉鬼纠缠,不顾顾杨反对,高声宣布“小顾,喝酒结束了”,强行把顾杨赶回了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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