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课之后,走在路上,孙宴午问池墨,“去吃饭吗?”
因为学校上下课时间的安排,他们晚饭吃得早,从教室出来就顺便吃了或者提一份,如果没事就不下来了。
池墨眨眨眼说:“我有点事。”
孙宴午立马心领神会,“哦,我知道了,不打扰你。”
既然不吃饭,孙宴午回去也没什么事,就跟着池墨一起出了校门,打算去女朋友的学校搞个突袭,他有课表,知道她今天下午没课。
坐在地铁上,孙宴午感叹说:“晨光一下课就去图书馆,简直太卷了,我看见他就觉得压力大。”
“是嘛。”
孙宴午道:“是啊,我都不明白,好不容易上了大学,尤其我们现在还只是大一,他怎么这么拼。”
池墨上次去办公室帮导师整理资料的时候,无意中听见辅导员跟一个老师讨论周晨光的事,才知道周晨光是走扶贫专项进来的,单亲,父亲患有重病,靠政府拨的保险养着,怕是没几年了。辅导员怜惜周晨光,各种助学金扶贫政策全往他那里塞,以保证周晨光最基本的生活。
听说,如果念本校的研究生或者博士,出来之后有很大几率能留在本校任教,户口和房子什么的就比较方便了。
但这是周晨光的私事,当时他被一堆文件挡住辅导员没有看到他,所以才没有顾及地为周晨光争取助学金的资格。周晨光与他俩住了快一年,也没有提及,想必是不想让他人知道,池墨就没说,默默听着。
过了一会儿,孙宴午又问池墨:“你有什么打算吗?”
“暂时还没有。”
“老实说,”孙宴午扶着下颌道,“我没怎么看出来。”
“什么?”
孙宴午认真地说:“我第一次见你是何模样,你现在就还是什么样子,我们都是刚上大学,青涩又莽撞,在懵懵懂懂中探索人生,你好像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看起来要比别人沉稳许多。我以为你对自己定位很准,有很清晰的规划。”
池墨惶恐,想不到孙宴午对他评价如此之高。
这样游刃有余,对所有事情都在掌握之中,比别人沉稳,说的难道不是陆从砚吗。
他笑笑,狡黠地说:“我装的。”
孙宴午:“……”
孙宴午张大嘴巴,好半天才啊了一声。
池墨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半晌,他才解释:“因为我很想自己就是这样的人,尝试了以后发现做不到,我就只能装了。”
“不会吧。”孙宴午还是难以置信。
池墨说:“我之前有个很好的朋友,已经许久没联系过了,他是第一个发现我问题的人。”
“什么问题?”
池墨想了想,“……很多。”
“比如自私,怯懦,拧巴,永远做不到落落大方,平等待人。”
孙宴午嘴巴比刚才张得更大了,说话都结巴起来:“没……有吧。”
说完又镇定地说了一次,“就是没有,他骗你的,这种人不联系是好事。”
“我怎么可能因为某一个人才意识到自己是这副样子的啊。”池墨说,“的确是我不太想联系他的,他说了那些话之后,站在他身边,我就觉得自己这个人十分恶劣,久而久之,开始怀疑自己的行为是否正确。但后来我意识到,其实不是的,就算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也还有别人的。我没喜欢的人也有这个原因,我担心喜欢上一个人会在意他的看法,但当时的我还没有足够的能力去消化这样的事情。”
“你以前遇到的都是什么人啊。”孙宴午吐槽道。
池墨说:“你应该问我以前是什么样的人。”
孙宴午说:“我不管,你也别管别人怎么说,现在你就是南大的池墨,即将升二年级的池墨,与别的什么都没干系。”
池墨看了一眼孙宴午,眼神好像在说‘你不答应我我就跳车’,池墨无奈笑笑,说:“这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我都不太记得了,我现在依旧是池墨,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的。”
“这样才对嘛。”孙宴午好兄弟似的揽了一下池墨的肩膀。
过了一会儿,孙宴午才想起他原本的话题,于是问道:“那你以后想做什么,现在还没有想好吗?”
池墨说:“我想先做好手头的事情,一件接一件慢慢来,几件事情放一起我会不知道先干哪个。有个人告诉我,大学是很美好的一个地方,它包罗万象,我想好好感受一下,至于考研或者别的什么,大三或者临近毕业的时候再说,我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做好就行了。”
“我觉得你说得对,”孙宴午似感慨地道,“现在的人都太浮躁了,也不是浮躁吧,就是竞争压力比较大,所以都有点绷着弦的那种感觉。上次我去图书馆,发现我对面那姑娘在睡觉,我想着可能是早上起太早了休息一下,结果她睡到中午才醒,吃完饭之后她坐椅子上象征性地翻了几页书,又玩了很长时间的手机,然后又趴下睡觉,后面我就走了,她还坐在那,好像在等图书馆闭馆的那个铃声。”
孙宴午道:“想当初我为了考南大,每天只睡四个小时,习题刷得房间都堆不下了,好不容易才上了个好大学,想着终于能好好享受大学生活了,结果有些人大一就在担心以后,担心归担心吧,也不像晨光这样的行动派一样先干起来,就在那盲目焦虑。”
“那你想做什么呢?”池墨问。
孙宴午想了想说:“我其实比较想创业,开个网店什么的,比起做被资本家奴役的牛马,我更想翻身解放。”
池墨说:“挺好的。”
孙宴午嘿嘿笑了两声,听见地铁播报的声音,抬头看了一眼显示屏,“我到站了,就先下了啊。”
池墨说好。
他和孙宴午因为不赶时间,所以走得慢,眼下到陆从砚的公司楼下时已经是五点多了。
听陆从砚说他们公司排除加班的话是在五点半下班,果不其然,已经有穿着西装白领的青年陆陆续续背着包往出来走。
池墨也背着包,只不过是板正的书包,逆在人流中,格格不入。
他还没进公司大楼,陆从砚的电话就打过来了,他开口问:“在哪?”
池墨沉默了一瞬,说:“在公司楼下。”
“等我,我马上下来。”
池墨笑笑说:“不急。”
大概有五分钟左右,陆从砚从楼里出来,他问:“怎么来这么早?”
池墨说:“上完课没什么事,就过来了。”
陆从砚点点头,带着池墨去吃饭。
又是池墨没去过的餐厅,装修低调,饭菜十分可口。
池墨有些疑惑,陆从砚怎么能知道这么多好吃的餐厅。
于是也这样问了。
陆从砚说:“助理推荐的。”
没等池墨说什么,他的手机响了,是刘澈。
他跟陆从砚说了一声接起电话,对面的刘澈抱怨自己要死了,池墨也开玩笑说:“别死。”
马上就是高考了,刘澈压力大,跟池墨多扯了几句。
过了好一会儿,他放下手机看向陆从砚,解释:“是我之前做家教的一个学生,马上要高考了。”
陆从砚淡漠地点了点头,看起来没多大兴趣,池墨就再没说了。
话说他当时做家教是为了买手机好还给陆从砚,如今他还拿着陆从砚的手机,就厚着脸皮又找郑雪要了点钱,给陆从砚买了一块表。
昨天人多,他不好意思交给陆从砚,就放卧室床头柜,还忘记给陆从砚说一声了。
走出餐厅之后,他追上陆从砚,“你的生日礼物我放房间的床头柜上面了,回去记得看。”
“买的什么?”
池墨说:“是一块表。”
他揉了下池墨的脑袋,“怎么不自己给我?”
“昨天人有点多。”
要是被江恒看见,知道他拿那么多钱给陆从砚买了一块表,江恒肯定会多心的。
陆从砚没再多问,“走吧,去看电影。”
池墨买的票,他们进入电影院时还有一会儿才开场,池墨刚想着去买点喝的,就看到那边有抓娃娃机。
“哎,那边有抓娃娃的,”池墨雀跃地问陆从砚,“你想要吗,我给你抓一个。”
陆从砚笑了,“你还会抓这个呢。”
“碰运气的。”
“上次寒假在家的时候,我跟刘澈,就是那个学生,还有他们班上两个女生去游乐场玩,我抓到了四个呢。”说着他在陆从砚面前比了个四。
陆从砚挑了挑眉,却没说话。
池墨拉着陆从砚过去,买了十块钱的币,投进去两个,手里控制着摇杆说:“这个得多抓几次,一次抓不出来。”
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运气不好,池墨抓了五次都没抓到。
他看着旁边的女生怀里抱了一堆,她的男朋友还在抓,出来一个就欢呼一声。
池墨看了一眼陆从砚收回视线,手指抚上抓娃娃机的玻璃,看着那些娃娃道:“要不算了?”
他又说:“我今天运气不太好。”
陆从砚没说什么,转头买了一百个币,递给池墨。
池墨:“……”
他的表情一言难尽,喃喃说:“你这样弄得我更紧张了,万一一个都抓不出来,币我赔你吧。”
陆从砚笑了,“抓吧。”
池墨问:“你想要哪个?”
“这个。”陆从砚指了一头紫色的熊。
池墨依言行动,不料这次第三次就出来了。
想要熊的是陆从砚,池墨却比陆从砚还高兴,他弯腰笑着,跟陆从砚说:“我的运气回来了!”
“嗯。恭喜你。”
后面池墨又钓了好几个,陆从砚抱不下了,就推了个车。
直到最后一个币用完,池墨回头看着一车的成果,开心地笑了。
他们换了一个大的,腿垂下去快有池墨高了。
陆从砚就这样抱着一个大型玩偶进了场,上楼梯的时候许多人都在看,直到坐下了池墨还笑个不停。
又担心吵到别人,只好弯腰捂嘴笑。
陆从砚看池墨笑得这么开心,倒也不嫌抱着这么个玩偶中二了,不自觉扬起了嘴角。
电影快开始了,池墨还笑得直不起身来,陆从砚腾出一只手摸上池墨的脖颈往他这边带,在他耳边像吐气一样地轻声说:“池墨,给你男朋友一点面子。”
池墨瞬间静了。
他被陆从砚的一句男朋友定在原地。
半晌,又红了脸。
看着池墨的肤色变化,陆从砚顿感好笑,悄无声息地在他嘴角亲了一下。
池墨惊地一下子挣脱陆从砚的桎梏,眼珠四处转了一下,他们在倒数第二排的中间靠左的位置,比较隐蔽,大家都在看电影,没人注意到他们。
陆从砚看他,池墨指了下边角,小声说:“有监控。”
陆从砚没说话,几秒后池墨的手机响了。
陆从砚发消息说:没监控就可以了?
池墨无语,顿时觉得这手机有点烫手。
他给陆从砚回消息:看电影。
陆从砚秒回: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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