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中午,池墨下课跟着人流出来,看到树下的人一愣,停在原地。
“吃什么去啊,池墨。”孙宴午看他停下来,问了一句,池墨没搭话,他顺着池墨的视线看过去,又转向池墨,“你……”
池墨回过神来:“嗯?”
孙宴午和周晨光对视一眼,快速说:“那我们先走了哈,有话好好说。”
池墨抬起脚步,一步一步走过去,他打量着陆从砚的眉眼、脸颊,不过十几天而已,怎么人看起来瘦了这么多,面色也憔悴不少。
在池墨站到他面前的一瞬间,陆从砚就想摸上去,但是鉴于这里是公共场合,他的手最终还是没能抬起来。
陆从砚额前的碎发有些长了,半搭在眉眼,衬得整个人冷峻又英气,他很轻地笑了笑,“去吃饭吗?”
池墨点点头,说好。
陆从砚带池墨去了一家私房菜馆,看起来就和以前一样,好像那些挣扎以及掉眼泪的场景都是好久之前的事了,头脑中的记忆都开始模糊起来。
饭桌上池墨的话很少,一直都是陆从砚在说,问池墨的学业,说自己最近的项目,就在边上徘徊,丝毫都不深入。
听着陆从砚有一搭没一搭的话题,吃着好吃的吃饭,池墨却如鲠在喉,有点难受。
他心想,陆从砚以为自己避而不说,就能当做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么,他怎么比十九岁的池墨还天真。
想着忽然便觉得有些失望,但是他面上没有表现出来,看起来十分自然地应着陆从砚的话。
吃完饭之后,池墨拿起书包,扯着嘴角笑了笑说:“我要回去了。”
“我送你。”陆从砚掩了下神色,这样说。
池墨站在原地没动,僵持着。
又是这样。
陆从砚沉沉地看着他,眸光微微流动,好像想记住些什么,所以才多看几秒,下一秒就消失了一样。
池墨不想看到陆从砚的这副表情,忽然走上前攀上陆从砚的肩膀抱住了他。
时隔这么长时间的触碰,陆从砚眼眸睁大,怔愣着没动,两人隔着衣料相贴,池墨听到了陆从砚不是那么明显的心跳声,眼眶觉得有些酸涩,他缓慢地眨了两下眼,察觉到陆从砚还没有什么动作,就变得不太满意。
“陆从砚。”池墨温声命令,“抱我。”
陆从砚不知该作何反应,于是只能换他的名字:“池墨。”
踌躇犹豫了一会儿,好像想说点什么,池墨直觉不会是自己喜欢听的,很巧妙地制止了陆从砚接下来的话语。
他看似非常执着,又催促起来:“抱我。”
过了一会儿,陆从砚无措的双手环住了池墨的腰,给了他一个温暖的拥抱。
明明已经变得暖和,但他还是在瞬间眼泪就掉了下来。
池墨忍住没有哭泣,将脸颊埋在陆从砚的肩头,洇湿了他的衣裳。
过了好一会儿池墨才缓过来,他主动放开了陆从砚,仍旧没有抬起头看他,低声说:“我要回去上课了。”
陆从砚有他课表,自然知道这话是托词,只是他现在渐渐地已经做不到过问池墨的所有。
池墨很轻地吸了一下鼻子,陆从砚微微低着头,能看到他的睫毛挺翘,很长很密,说话时会一闪一闪的,漂亮极了,他私心想拥有,但是怎么可能呢。
池墨有点无语,原来陆从砚在不喜欢的人面前会变成木头吗,可能是天气还没转凉的原因,也有点烦躁,他转过身,看着陆从砚说:“你这些天很忙吗?”
他最终还是没忍住,质问出口了。
陆从砚怔了怔,说是。
“忙到连发信息的时间都没有吗?”
还没等陆从砚说话,池墨就继续说:“我实习的时候,有时候会加班到十二点多,但是无论有多困,我都会给你发消息的。”
陆从砚看起来好像真的被问住了,表情十分茫然。
池墨忽然就不想听他说话了,他咬着嘴里的肉,硬生生将鼻尖的酸涩咽下去,现在哭也太丢人了。
陆从砚:“池墨。”
这句池墨一开口,他好像已经能察觉到陆从砚会说什么,于是很迅速地打断:“你不要说了,我不想听。”
他很担心陆从砚会说什么一直霸道地不让人开口,但也不是长久之计,他只是在拖延。
“我知道你忙,没关系,你管理着那么大的公司,忙也很正常,我没义务要求你陪我,但是就因为江恒打了你,所以你生我气了吗?”池墨很轻声地说。
“没有。”他和江恒认识五年,从没有过这样的场景,这是第一次,但他不会生气,他知道江恒的顾虑。
陆从砚走近,跟池墨解释:“最近去国外出差了,没有给你发消息,对不起,以后不会这样了。”
陆从砚最近确实忙,白天要去工地,晚上画图开会,乱七八糟的项目加起来有一堆,但是每每忙到深夜,太阳穴突突直跳,身体发出不适的警告,他会停下来看向窗边,玻璃窗上倒映着池墨白皙倔强的脸。
陆从砚开始犹豫起来,仔细想了想,江恒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他的心也没那么坚定。
眼前的池墨太年轻了,他太小了,陆从砚近乎折磨地在心里时刻提醒着自己。
池墨现在所见到的、所喜欢的,以后长大了还会喜欢吗?
陆从砚这样问自己。
不一定。
他得到一个不一定的答案。
陆从砚知道江恒对于池墨而言意味着什么,如果说有一天真的要池墨在江恒和他两人之间做出选择,陆从砚不会让池墨陷入这种两难的境地。
没联系的这段时间,池墨也没有跟陆从砚发过消息,落在陆从砚这里,就是一种变相的拒绝,陆从砚又不是那种会逼迫池墨的人,他尊重池墨的所有选择,所以选择放手。但池墨忽然这样说,陆从砚也没有为自己辩解,反而跟池墨道歉。
“我其实有点害怕,江恒说我们不合适,一直劝我分手,他说也跟你说过分手的事情,信誓旦旦地说你会考虑好的,这就是你考虑的结果吗?”池墨缓缓说道。
“他说我年龄太小了,你也是这样想的吗,你们都觉得我小,所以擅自替我做决定,也不问问我是何想法。这些天我一直在想,你不联系是不是就证明你也想好了,发现我们其实也不是那么合适,所以我又很害怕收到你的消息,担心你单方面通知结束。”
他还是没忍住,眼泪十分不争气地掉下来。
池墨不想再看到他,转身要离开。
陆从砚在池墨抬脚的前一秒,就从他背后抱住了他,很深地埋进去。
“池墨,我很想你。”
池墨嗤笑一声,“你骗人。”
他要挣脱,但陆从砚力气太大,他根本就逃脱不了。
刚才说要抱的是他,现在想把人掀开的也是他,池墨在陆从砚面前越发肆无忌惮了,他在察觉到自己的变化之后,忽然有些茫然,他之前是什么样的,为什么现在的池墨一点都不好了。
陆从砚的呼吸声很重,喷洒在他脖颈的那片皮肤上。
包厢静下来,许久,陆从砚说:“池墨,我想把选择权交给你的。”
池墨呼吸也有点急促,他沉默着没说话。
“我一直都在想,你可能也没那么喜欢我,你刚上大学,我已经毕业了,以后你会看到更优秀的人,现在的我,只是刚好出现在你面前而已。”
池墨猛地挣脱他:“你在胡说什么,你一直是这样以为的吗,那你跟我谈恋爱做什么,发发善心吗?”
“我知道你的顾虑,也跟江恒对峙过,甚至还告诉了我妈妈,你一句话都没问过我,就给我宣判了死刑,你觉得你这样做公平吗?”
陆从砚震惊了,他有点惶恐,他不知道池墨会是这样想的,这样做的。
池墨继续说:“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以为是,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我当成小孩子,也从不过问我的想法,我现在倒是想问问你,你喜欢我吗,你曾真心诚意地喜欢过池墨吗?”
陆从砚一把拉过他把人抱到怀里,他按着池墨的头,语气很郑重地说:“我爱你,池墨,我是爱你的。”
池墨又开始哭了。
陆从砚眨了眨眼,视线不清晰起来,他才发现,他也哭了。
抱了许久,陆从砚感觉自己肩头都湿透了,他轻声说:“好了,别哭了,眼睛该肿了。”
他拉开池墨,俯身给他擦眼泪,池墨边哭边说:“是你惹我的。”
“好,我跟我们家池墨道歉,还希望池墨同学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我吧。”
池墨:“你不要油嘴滑舌。”
陆从砚笑了笑说:“遵命。”
很真诚的笑,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他只是很想见池墨,犹豫了很长时间就去了。陆从砚知道池墨的性子,即便两人有什么,池墨也从来都不会在公共场合发难,小小年纪就懂得给人留足体面。
很多事情不想说并不意味着不在乎,只是陆从砚觉得应该有一个合适的契机,或者说合理的托词,既然池墨没有放手,那陆从砚无论如何都不会做那个第一时间要离开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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