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空荡荡的，机器人安静的站在书房的角落里，空气中都没有了夏桓的柔软。
他困惑的又喊了一声：“小桓？”
“主人！”
一个沉闷又细小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但声音像是隔着厚厚的屏障，听不清楚。
夏慎思却第一时间就听出来这个声音是他为夏桓设定的声音——
清润的少年音。
“小桓，小桓？”夏慎思着急地喊，“你在哪？”
“主人我在这里，这里好黑，我完全看不清楚……”夏桓的声音里满是惶恐和不安，“主人，主人求求你快来救救我。”
夏慎思顺着声音找过去，最后发现声音是从他书房的抽屉里传来的，他站在抽屉旁边问：“小桓，之前发生了什么事情，你到底在哪里？”
“主人，你去洗澡之后我本来想回到卧室里的，但是我走的时候手指好像不小心碰到了什么，一下子就被吸进去了，现在这里一片黑暗，我不知道该怎么出去。”夏桓的声音不安极了。
夏桓说话的时候，夏慎思终于确定了声音的来源。
他缓缓地拿起黑色的芯片，轻声问：“小桓，你之前碰到了什么，还记得吗？”
“好像是黑色的铁片一样的东西。”夏桓似乎是在努力回忆，声音里依旧满是无助，“我没看清楚就被吸进来了。”
“你等一下，我试着把你叫回虚拟空间。”
夏慎思拿着芯片走到卧室里去找头盔。
虚拟恋人没有资格自己随意出入现实世界和虚拟空间，只能随时听从玩家的召唤，玩家如果想让虚拟恋人回到虚拟空间里，可以在虚拟空间中点击召回按钮。
但这样做的前提是虚拟恋人的数据仍然存储在服务器里。
而芯片中的夏桓完全脱离了服务器。
夏慎思在虚拟空间里连续按了数次找召回，却依旧没有在虚拟空间里看到夏桓的影子。
他退出虚拟空间，依旧没有看到夏桓的影子。
他尝试着叫：“夏桓？”
芯片里传来夏桓隐约带着哭音的声音，“主人，这里好黑，我好怕……”
夏桓倒也不全是装的，他在有自己的意识之后，在黑暗的虚拟空间里等了许久才等到夏慎思创建第四个虚拟恋人，他并不喜欢黑暗。
夏慎思几乎是本能地安慰夏桓：“乖，别怕，主人正在想办法。”
应该是程序或者芯片上出现了BUG。
他将芯片连接自己的办公电脑，同时登陆《星际幻想恋爱》的服务器查看情况。
他从后台登入，检索夏桓的数据。
服务器内存有夏桓的数据，但却在夏桓进入芯片的那一刻起就停止了动态变化，仿佛夏桓的数据被锁在了芯片里。
芯片成功链接电脑，夏慎思尝试读取芯片数据，却发现芯片拒绝读取。
他进行破译，却收到提示——
芯片被破译后可能会丢失储存在芯片里的数据，是否继续进行破译操作？
夏慎思下意识地按下了停止按键。
他发现自己不想让夏桓的数据丢失。
不仅不想让夏桓的数据消失，他甚至都不想让夏桓的数据受到一点损伤。
纵然他知道数据丢失之后可以进行找回，但如果找回的数据有损怎么办。
数据有损，就不是原来的夏桓了。
不是那个会为他做饭，打理家务，会陪着他在虚拟空间里胡闹，会跟他撒娇，会红着眼眶跟他说主人坏，会让他格外满足的夏桓。
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么合心意的小宠物，他发现自己并不想让小宠物受伤。
他深吸了一口气，打电话给陶潜渊。
“教授，芯片出了bug，夏桓进入芯片之后出不来，数据也不能再同步到服务器上。”
陶潜渊的声音里充满了震惊和疑惑，“怎么会这样，芯片从未设置成封闭式的，虚拟恋人怎么会进去就出不来，你有没有尝试着召回数据？”
“尝试过。”夏慎思说，“我尝试过各种办法，但芯片自我封闭，甚至不允许我做任何的修改和改动，芯片里的能源能供应多久？”
“理论上在存储数据的情况下能支撑一个月。”陶潜渊说，“但这不应该，怎么会出现这样的bug，我自己的芯片已经让岑雅试过，完全没有问题，可以离开芯片，离开芯片之后数据就会同步。当然现在数据不同步的原因很可能是芯片无法联网，自然无法完成同步，当芯片联网之后应该就会同步……”
看来陶潜渊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
夏慎思跟陶潜渊商量很久，不知道bug到底出在了哪里，只能慢慢排查。
但排查中却很容易伤到芯片里的数据，如果是普通数据的话夏慎思不会担忧。
但这些数据是夏桓。
就是这些看起来毫无生命力的数据形成了一个生动活泼的夏桓。
夏慎思在电脑面前坐了很久，翻动服务器里的记录，目光认真冷静，看不出情绪。
芯片里的夏桓似乎知道夏慎思在做什么，没有吵闹，安静的等待。
时间似乎过了很久，夏慎思才从电脑面前离开。
他拿走芯片带回了卧室。
卧室里，夏慎思轻轻的开口：“小桓，你现在怎么样了，能尝试着出来吗？”
芯片静默片刻，仿佛夏桓在努力尝试。
“不能……”夏桓的声音里充满沮丧，“主人我不能，对不起，小桓好没用。”
“没事的。”夏慎思温柔的安慰，“别怕，主人会帮你的。”
“主人，主人……”夏桓似乎是终于忍不住了，低泣着，声音如同从前一样绵软，“小桓，小桓好害怕，主人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小桓好不好？”
夏慎思还没来得及回答，夏桓就又说：“不，如果救我会给主人带来麻烦，那主人就不要救我了，主人不用管我，小桓，小桓不想给主人带来麻烦，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主人一切都好……”
夏慎思垂着眼皮，看不清表情。
他躺在床上，想了许多的事情，很久才睡着。
**
次日，夏慎思带着芯片一起去上班。
他整个上午都显得很暴躁，虽然依旧表情不多，但浑身充满低气压，就连秘书跟他汇报形成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喘气。
直到中午的时候他才拿出芯片，问夏桓：“小桓，还好吗？”
夏桓的声音格外虚弱无力，却依旧努力的回答着：“主人我没事，你不用担心我。”
夏慎思闭了闭眼。
他觉得自己不应该担心夏桓进了芯片就不受控制，夏桓还是那样的依赖他，喜欢他。
夏桓明明是那么的害怕，害怕到声音都虚弱了，却在他忙于工作的时候一语不发，一如既往的体贴，丝毫没有吵到他。
小宠物是属于他的，全心全意的依赖着他。
他要救他。
他知道怎么样才能让夏桓在毫无损伤的情况下重新出现在他的生活中——
答案是给夏桓找一具身体。
一具专门为夏桓创造，完美契合的身体。
而这件事情并不难以完成。
只是要打破自己的原则。
夏慎思是一个强势自律又很有原则的人，他固守着AI和人类之间的界限不愿打破。
也许他应该放弃夏桓。
只不过是一个虚拟恋人而已，他放弃了就好，直接把芯片格式化，夏桓就不会存在了。
夏桓也就不用再在芯片里面害怕恐惧，他也不用打破自己的原则。
他可以按照之前的设定再次创造出来一个一模一样的夏桓，一样也是鹿系男孩，一样的声音和性格……
他这样想着，利用特权动手在游戏里另外创建一个账号，在这个账号下创建虚拟恋人。
他的手指已经点在创建人物的按键上，却怎么也下不去手。
再创建一个……不一定是夏桓。
他之前的虚拟恋人，没有一个像夏桓这样能牵动他的心，没有一个像夏桓这样乖巧体贴，没有一个能像夏桓这样让他舍不得放弃。
如果他把夏桓删除了，也许就真的再也找不到了。
再次创建的，并不是原来的。
夏慎思对着程序创造出来的人物，有了这样的念头。
他心里面很乱，不想说话，一整个下午都是低气压的。
他心情烦躁的驳回了好几个高管的报告，忍不住想要按动眼睛上的按钮把夏桓叫出来陪他，却在手指都按下按键的时候意识到夏桓被困在芯片里。
如果他不做出别的改变，他就再也见不到夏桓了。
他看着被自己放在办公桌上的芯片，说不出话来。
**
夏桓在芯片里等了很久，在黑暗中煎熬了很久，他好几次都忍不住想问问夏慎思，看对方想怎么办，却都忍住了。
他要维持自己乖巧体贴的宠物人设。
一整天下来，夏慎思除了短暂的说了两句话，其他的时候都一语不发。
他并不知道对方在想什么，在做什么，会做出什么样子的决定，但他现在只能等。
如果渣男最终选择抹掉他的话，那也只能怪他算计错误，渡劫未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在芯片里面没有时间的概念，也许是傍晚，也许是凌晨，他听到夏慎思低低的问他：“小桓，我永远是你的主人，你永远是我的小宠物，对不对？”
咳咳，请大家注意本文的人设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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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第23章：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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