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尘彻底瘫倒在地,脖颈无力地歪向一侧,瞳孔涣散。
他的胸膛剧烈起伏,含糊不清的咒文从齿缝间断续溢出,仿佛在凭本能念诵某种护身法咒。
墨逍见状咬牙片刻,最终还是挥动手臂。
木尘只觉一股力量将他拽离地面,却在升至半空时滞住,他看见,那双冷漠的眼底,却交织着痛苦与挣扎,仿佛有两个灵魂在体内撕扯。
狐狸精此时走了进来,柳眉倒竖:“好啊!我这么多年心血筑的宫殿,叫你们拆的比山野妖怪窝还难看!”
墨逍头也不回:“再不把舌头捋直了好好说话,当心我亲自替你缝上。”
说罢,墨逍不再停留,带着木尘瞬间离去,现身于凡间一座云雾缭绕的山峰之上。
山间有间简陋木屋,是墨逍在凡间的僻静住处。
他将木尘轻放在屋内唯一的床榻上,便转身走了出去。
霞光穿破了云层,照在木尘脸上,他的睫毛微微颤抖,睁开了眼睛。
他连忙掀开衣袖,皮肤光洁,果然没有被烫伤的痕迹,心中的猜测完全证实。
木尘撑起依旧有些虚软的身体,老旧的木床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响。
他扶着摇晃的床沿起身,才惊觉自己置身于一间陌生的木屋中。
他誓要立刻找到墨逍问个清楚,然而刚迈出两步,迎面便撞见了挂在墙壁上的一幅水墨画。
所有焦躁与怒火,在目光触及那幅画的瞬间烟消云散了。
宣纸上,墨笔勾勒的远山轮廓与留白处那寥寥几笔淡墨渲染出的清冷意境,竟与他记忆中故人书房里的画卷如出一辙。
视线扫过旁边题诗,瘦金字迹清隽疏朗,他的指尖不受控地抚过纸面,陈年墨香气息扑面而来。
恍惚间又看见那故人立于船头,白衣被风扬起,只是静静望着粼粼波光,半响才感叹:“此景,当入画。”
看着这些诗画,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感觉在木尘心中疯狂滋长,难道……这一切都只是巧合?他怔愣了许久,才缓缓回神,随后嘴角扯出一抹苦涩的自嘲。
木尘推开木门,抬眸望去,远处青山层叠,云霭在峰峦间飘荡。
而近处屋檐下,墨逍正斜倚在竹椅上,衣袍被山风掀起一角,露出交叠的修长双腿。
他微阖着眼,手中握着的茶盏微微倾斜,整个人慵懒闲适得仿佛只是在享受一场平常的傍晚小憩。
木尘目光一沉,抄起脚边的碎石,扬手便朝那道身影掷去。
墨逍看也不看,便险之又险地凌空捏住了那枚袭来的石块:“可算醒了。”
木尘摩挲着剑柄:“墨逍,活人入炼尸炉,连魂魄都要被碾成齑粉,永世不得超生,你手上沾满这等血污,就不怕冤魂夜半索命?”
他起初猜测,那些源源不断、不死不休缠着他的尸体,皆是以活人炼制而成。
这是魔界一种极其阴毒禁术,尸身携带高温与怨毒,一旦缠上目标,常人根本无法甩脱,只能在缠斗中被活活灼烧折磨至死。
可他醒来却发现自身肌肤完好无损,彻底印证了内心的猜想。
那些尸体分明能灼伤他,是墨逍在暗中操控术法,才护得他周全。
他不明白这人为何既狠心伤他,又要费心护他,最终只能将这矛盾的行为归结为某种更深的阴谋。
墨逍闻言道:“神君说笑了,这些东西生前哪个手上干净?我这般做,不过是换种方式,让他们偿债罢了。”
木尘讥讽道:“若这也算赎罪,天道轮回倒显得愈发可笑了。”
墨逍视线扫过木尘:“神君这般义正言辞,倒让我想起从前。”他顿了顿,看着木尘的反应,“那个连他人命数都敢擅自篡改的人,如今倒来教训起旁人了。”
木尘的瞳孔骤缩,那些血色斑驳的过往好似就在昨日。
墨逍语气漫不经心却字字带刺:“当年有人为了护住只孔雀,做下的事,可比我今日所为要轰动三界得多。”
木尘僵住,三百年前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神魔大战的硝烟里,战友临终前将啼哭的婴儿塞进他染血的臂弯,那句“日后带他上战场”的嘱咐仍在耳畔回响。
而他却抱着孩子,在众仙清点战功时,独自走向三界交界的荒芜之地。劈开混沌,筑起‘虚无境’,挥手将那孩子变回孔雀原形,暂且阻止其化为人身,那片世外桃源,如今想来,何尝不是一场豪赌。
墨逍的声音再次响起:“玄渊大帝罚你下界积德行善,当真只是因为你带走了那个孩子?”
那孩子如今已有三百岁,当年同袍咽气前塞来的不止是婴儿,还有半张染血的古老符纸。
木尘闻言暗道不妙:“与你何干!”
墨逍却话锋一转:“神君,不过我今日想说的不是那孩子。”
“我想说的是,当年在堕神崖…”
木尘的剑气暴起,剑尖对准墨逍的喉咙。
墨逍却毫无惧色,继续道:“很惊讶?神君当年不是亲眼看着你那位故人李淮坠崖,还特意超度了三天三夜呢。”
木尘警惕的看着对方:“你调查我?”
墨逍并未直接回答,只是抛出条件:“神君若愿意替我取回一样东西,我便将所知一切和盘托出。”
“办不到。”木尘毫不犹豫回绝,可颤抖的手泄漏了他的动摇。
墨逍将他的反应尽收眼底,低笑道:“不急,神君总会答应的。”
木尘盯着他片刻,终是收剑归鞘,头也不回地决然离开了墨逍的住处,墨逍并为阻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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