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姝连拍好几张，心满意足地把相机递给两人看，林宿和方辞挤在一起，看向那个小小的屏幕，对视一眼，一起沉默了。
林宿按下删除键，毫无诚意地惊呼：“不小心删除了。”
方辞做作地打了个喷嚏：“我花粉过敏了，罗姨！罗姨快帮我找药。”
这回林宿跟他一起跑了，唐姝踩着十厘米的恨天高追不上两个熊孩子，在后面气得直跺脚。
不过晚饭倒是很和谐，好像白天的小插曲并不存在。
吃过饭两人各自去复习，书看着看着，方辞的脑袋第不知道多少次砸在桌子上后，他把书啪地一扔，开始思考人生。
上辈子勤学苦读已经很累了，这辈子为什么还要重来一次？而且阳大的课业繁重程度和常青藤不相上下，为什么要这么为难他一个炮灰？
方辞点开手机戳戳戳：【过来一下。】
【s：你真中邪了？】
【阿辞：……？】
不就是让你过来一下吗？直接就人身攻击？亏他刚夸过主角的肚量，打脸来的也太快了。
他算是明白为什么炮灰总看主角不顺眼了，因为主角活该。
方辞噼里啪啦地打字，可怜的屏幕被戳地哒哒响，他洋洋洒洒写了一大篇小作文控诉林宿的不讲理，想想又觉得没必要，于是又一口气给删了个干净。
林宿看着对话框里持续了很久的对方正在输入，变回阿辞的时候却没有消息过来，于是发了个问号过去。
问号前面一个硕大鲜红的感叹号，提醒他已被拉黑。
林宿：……
行吧。
他走到方辞卧室门口，屈指敲了两下，门里好半天才传来一声懒洋洋的进。
林宿推门进去，方辞坐在书桌上，抬脚踢了下凳子，“坐。”
林宿按了按眉心：“你又想干什么？”
方辞拿出个密封袋来晃了两下：“给你添堵。”
“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方辞把林宿按到椅子上，冷酷无情地开始薅头发，林宿嘶了一声，按着头皮想躲，又被方辞拍了下手：“别乱动。”
林宿的头发很软，摸起来手感很好，方辞原本是薅头发，薅着薅着就忘记了初心，两只爪子在林宿头上来回乱揉，把唐姝专门让造型师设计的发型揉得一团乱。
林宿幽幽地道：“我还不想秃。”
方辞一双爪子仍旧不安分地继续乱揉：“不会的。”
至少方天河的头发很茂盛，林宿作为他的儿子，肯定也不会秃，而且应该没有哪个小说会有一个秃头男主，林宿的头发有双重保险，多薅几根也没事。
薅下来的头发被装进另一个塑封袋，林宿迟疑了下，还是问：“你真的要去做DNA？”
方辞：“不然我是为了让你英年早秃？”
他用记号笔在袋子上写好序号，难得收起了那副散漫语气：“我说了，她不是你亲妈，等结果出来你就知道我没骗你了。”
林宿问：“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方辞实话实说：“探店视频刷到的。”
上辈子的林芸没有开店，方辞只知道她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当行政文员，不知道具体地址，这辈子没了林宿，她的生活轨迹也变得不同，在短视频平台看到她的时候，方辞差点没认出来。
他没刻意去关注林芸，但既然看见了，也不可能装没看见，在给人添堵这件事上，方辞向来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公平的很。
他道：“我又不会害你。”
林宿一脸怀疑：“有待商榷。”
“你什么时候得的被害妄想症？”方辞问，“要跟我一起去精神科挂号吗？”
林宿：“我……”
话没说完，方辞俯下身，堵住了他的嘴。
操，怎么又亲上了，林宿面无表情地在心里爆了句粗。
他把方辞推开：“别逼我抽你。”
方辞根本不怕，抬手指指衣柜：“用手抽怪疼的，柜子里有皮带。”
“滚。”
方辞不可置信：“你在我的房间让我滚？”
林宿：“……我滚。”
他起身要走，方辞拦住他：“不就是亲了一、三、嗯……几下吗，你这幅贞洁烈女的样好像被我强上了似的。”
林宿真的有种一拳打在棉花上的无力感，他和方辞这种小流氓完全说不通，“别耍流氓，你再这样我……”
他很有先见之明地捏住了方辞正在凑近的嘴，“真要生气了。”
方辞把眼睛睁圆，摆出一副无辜又可怜的模样，眨巴着眼委屈兮兮地看着林宿。
林宿没辙，只能把手松开。
他很无力地靠在椅背上，“阿辞。”
方辞尾音微微上扬：“嗯？”
林宿沉默了好一会儿，像是有千言万语，说出来的却是，“算了，没什么。”
“你是想问我为什么要亲你吗？”方辞揉揉嘴巴，半真半假地道，“当然是因为喜欢你了。”
林宿皮笑肉不笑：“哦，那谈恋爱吗？”
“不谈，你又不喜欢我。”方辞把两个装着头发的塑封袋信手扔在桌子上，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从不强人所难。”
“是嘛。”林宿冷笑了一声，转身走了。
方辞看着他离去的背影陷入沉思，这就是男主的“三分冷漠三分嘲讽和四分漫不经心”的微笑吗？好像是有点帅啊。
他对着镜子，学着刚才林宿的样子冷笑，各种角度找了一遍，但总觉得差点意思。
可能是因为情绪不够饱满，也可能是因为他没长林宿那张看起来就像是别人欠了他八百万、见了就只想绕道走的一张脸。
尝试了好一会儿，方辞终于决定放弃自己瞎琢磨，点开微信，把人从黑名单里拖了出来。
【阿辞拍了拍自己的木鱼，功德 1】
林宿猜他可能是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来给自己道歉了，于是发了个问号过去。
【阿辞：你刚才怎么笑的，教教我呗。】
林宿：？
他点开资料，生平第一次把方辞拖进了黑名单，冷酷无情，干脆利落。
方辞完全没发现自己的微信在林宿那里经历了拉黑又被拉回来的曲折经历，他对着镜子看了几遍，终于确定冷面男主属于天赋，自己学不来。
于是他把镜子一丢，决定先休息。
今天怼了老爸、删了老妈照片、强吻男主不知道多少回、见到了亲妈并让她对林宿的身份起疑，真是收获满满，平等地做到了让包括他自己在内的所有人都不开心。
真是个合格又敬业的反派炮灰，方辞心满意足地上床睡觉，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格外的神清气爽。
反观林宿脸上挂着两个黑眼圈，看起来有些萎靡不振。
方辞歪头盯着他的黑眼圈看了一会儿，忍不住在心里给自己点了个赞。
他一定是最优秀的反派炮灰，剧情没开始就对主角发起了精神攻击，还是连环招式，瞧瞧帅气男主被他折磨成什么样了。
按这个势头下去，干倒男主指日可待，想想都觉得未来可期。
“走了哥，我已经联系好了，两个小时就能出结果。”方辞充分展示了豪门小少爷的钞能力，“不需要提供身份信息，当然，也没有法律效力。”
林宿无精打采：“你自己去，我要回学校。”
“回什么学校，不许回。”方辞不给他拒绝的机会，在手机上叫了车，对自家司机也做到了严防死守，连拖带拽地把林宿塞进车里，“别跟爸妈说，不然你会在预期之前就失去我这个弟弟。”
林宿轻笑，“还有这种好事？”
于是兄弟情在滴滴出租车上破灭了一路。方辞拿出手机就给林宿挂了个男科，林宿不甘示弱，反手也给方辞挂了个精神科。
林宿：“我看你是真有病。”
方辞：“对，你也真不行。”
两人正互相攻击，方辞的手机响了一声。
【林芸：今天店里出了新品，小辞要不要和你哥哥一起过来尝尝？阿姨给你们特意留了两份[/微笑]】
都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昨天加了好友今天就邀请他过去，看来是林芸的dna鉴定出结果了。
方辞不可置信地看了眼时间，这才十一点，虽然他起的稍微晚了点，但林芸的效率未免高出他太多了吧，他还没到鉴定中心，林芸就已经拿到报告了？
到了目的地，方辞提交了材料，然后果断把林宿一个人扔在鉴定中心：“我出去一趟，你拿到结果就过来找我。”
林宿：“一起吧，报告让他们发邮箱。”
方辞无奈：“你一定要我说我是不想跟你一起走吗？”
林宿：“……那你去吧。”
方辞扔下他扬长而去。
林宿目送他离开，一个人坐在大厅里百无聊赖地等结果。
他其实是相信方辞的话的，方辞很少会骗他什么，更别提是涉及到父母这种事。
但方辞又不是无的放矢的人，尤其方天河刚说要给他股份方辞就搞出这么一茬，那方辞这么做的理由是什么呢。
结果很快出来，林宿略过前面的两页纸，直接看向最后几行。
在不考虑外界因素影响下，不支持一号样本为二号样本的生物学母亲。
果然不是啊。
意料之中的结果，林宿心里却忽然生起个念头，是不是正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自己才会被扔在福利院门口呢。
正出神，手机忽然响了一声，林宿打开手机，是方辞发来的一张照片。
林芸正对着镜头，笑容温婉大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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