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瑞桐儿子的事情不是没人知道,只是因为圣婴,他的地位无法动摇。
所以张静也及其他身后的人,才会直指小官是假的,想以此将张瑞桐拉下马。
而张瑞桐则提出了一种从未有过预料的说法,那就是真正的圣婴是云忘川。
这让眼看就能离间张瑞桐和他兄长的计划将要夭折,作为张静也如何能接受?
对此,张瑞桐平静地说出一个所有人忽略的事实:“圣婴不姓张。”
————
一切都乱套了。
云忘川和小官回去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两个人都大了,不再像小时候哥哥牵着弟弟,干什么都带着弟弟。
但即便没手拉手,或者勾肩搭背,也站得紧紧的,肩膀几乎贴着肩膀。
云忘川侧看小官,距离他上次回张家已经大半年,他在外面连轴转,一转眼,小官整个人又窜了窜,长高了,俊……等等,云忘川视线认真地看着小官,差点要跳起来。
小官长得很俊,没有表情的时候看上去攻击力不强的那种柔美少年,之前跟着他出去风吹日晒的皮肤又白了回来,就算是很多张家人长得相像,也无法阻止,云忘川第一次将小官和日后那个清冷,老发呆的张起灵联系在一起。
好家伙,整一个灯下黑啊。
云忘川越看越觉得这就是同一个人的不同时期,只是云忘川带着小官一起长大,加上他所认知的小官虽然内敛害羞了一点,但是烟火气一点都不少,很像无害的美少年小跟班,所以云忘川从未猜测过小官就是张起灵。
再一串联,张起灵——
云忘川眼睫毛颤了颤,站在小官房间里堆了一堆他带回来的东西的梨花木桌子前,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小官的脑袋。
小官正低头看云忘川给他带的糖,抬头望向他,嘴里还含着橘子糖,一边的腮帮子鼓起来。
他抬起眼皮,黑亮的眼珠子定住,眉毛微微收紧,顿一下,开口的声音因为吃糖有点含糊:“哥哥?”
“在。”
小官露出一点无奈的神色。
很多时候,云忘川不是一个什么都会说的人,他心里存着事情,表面上却半点也不显露。
而云忘川心里一有事,在他面前总会不经意地泻露一分,而小官自己又是一个仔细的人,他总会发现。
即便他此时心事重重,云忘川回来的高兴都被今天的事情冲淡几分。
他望着云忘川,哥哥不是他的哥哥吗?
小官微微摇了一下头,对云忘川说:“哥哥,你要做什么,我帮你。”
小官知道自己能做的太少,可是他想和哥哥一起承担将要面对的一切。
云忘川把他给小官买的大红衣裳放在他面前比划大小,一面说:“嗯,小官,今天族长说的真假圣婴一事你怎么看?”
小官摇摇头。
他知道的太少了。
“那你喜欢张家吗?”
云忘川看衣服大小合适,又让他穿上试一试。
等小官说好,就给他收进衣柜里。
小官亦步亦趋,想了又想:“哥哥在这里就喜欢,哥哥不在这里就不喜欢。”
他也十二岁了,又是云忘川一路带大的,在张家这些年都被云忘川伸展的羽翼给庇护,但是他从未忽视过现实的各种可能。
如果没有云忘川,他很可能就和内院许多没有父母的孤儿一样,都将是各种苦训,从痛苦到麻木再到习惯,又之后死在某个地方,结束一生。
他的世界观里,张家存在太多残酷的东西了。
“那你想改变这里吗,让张家的小孩活得更好,让张家人活得像一个人,也让张家彻底改变。”
云忘川塞了一瓣橘子到嘴里,面上表情不变,取了一瓣给小官。
小官点点头,在接过橘子瓣的时候迟疑了一下。
他哥很喜欢吃到酸的橘子不表现出来,然后分给他吃,美其名曰有酸同当。
小官把橘子放进嘴里,牙齿破开橘子瓣膜,酸甜的汁水从果粒中迸溅出来,他皱起眉。
张家难以改变,但是他会去做。
云忘川笑着摸了摸他的头发,把橘子瓣丢嘴里,咀嚼,没继续说,似乎只是随口一提。
“只是养父不在,要不然也得给他吃一瓣。刚刚在隔间我和族长做了交易,我问了舅舅和舅妈的事情。小官,你的母亲叫白玛,我们去看看她吧。”
他和族长又说了什么只有他们俩人知道,张瑞酮所说的一切都是为了那个存在不知为何反复在脑子里旋转,似乎要一步步将这个意识加深在他身上。
云忘川晕眩着出来,心底对这个存在更加警惕。
不过从张瑞桐那里他确实得到了不少关键信息,比如当年张拂林和张瑞桐的交易,小官母亲的身份和现在的情况。
小官闻言睁大了眼睛。
然而云忘川平静的眼神叫他有了预感,他一时没说上话,被酸橘子刺激后的唇舌在增加分泌的口水里发麻,小官吞下最后那点酸味,感觉到上牙和下牙僵硬地抵在一起,很艰难地才打开,将有些艰涩的妈妈两个字吐出来。
“——妈妈,她在?”
“嗯,我们去西藏找她。”
云忘川这样说着,和小官对视一眼。
两人都明白,小官自己必须做好一切心理准备。
小官其实感情很淡,除了一起长大的云忘川,情绪都是淡淡的。
但有了这份兄弟之情,恰好说明他有着感情,不是木石之物,他明明缺少对父母的概念,连父亲也只是一处坟冢,由云忘川带着去祭奠,总觉香烛之后就是一片冰冷,这时候说到妈妈,还是会在心底蔓生一层漂浮着的痛意。
他呆站着,愣愣地点点头。
云忘川拉着小官坐下,把一块杏子果脯塞进他嘴里。
“我从未教过你父母是什么,而老是在外面的养父带给我们的也有限。”
他顿了顿,说起了一个故事。
“记事起我就不曾见过父亲。
阿娘说,父亲的名讳为云珪,字衔机,是世间最完美无缺的人。有一天我一瘸一拐回来,突然问阿娘:‘那个人为什么不像隔壁伯伯陪着小胖一样陪着我们呢?’
我想不明白,最完美的人为何抛下妻儿呢?阿娘就摸了摸我的脸蛋,手指带着酒香,她对我说:‘因为你的阿父他要去做大事,我们不能成为他的拖累。’
她每日活得幸苦,带着个病怏怏的拖油瓶在酒垆卖酒,但她没有怨恨,柔软得如同田野最鲜嫩的草叶。
我到现在都能够清楚记得她满含濡慕、爱意的眼睛,就像春天的湖水,被风吹皱得微微涟漪,温柔美丽。
然而她的解释并不能缓解当时我的挣扎,我跟她顶嘴,恨不得死过去,只是没想到我一个跟小孩打架的病秧子没死,阿娘却先积劳成疾。
她卧病三日,我守了三日,看着她像最美丽的花,一点点枯萎。”
说到这,云忘川顿了一下,转而看向小官,发白的嘴唇因为牙齿的咬痕而微微发红。
小官虽然疑惑为什么哥哥的故事和现实相差很多,哥哥并不是病秧子,舅妈也并不是在就垆卖酒……
但这些疑惑都抵不过他心底那些慢慢发酵的情绪,而表面上,他只能紧紧抓住云忘川的手,给他以支持。
“每一个让母亲遭受苦难的孩子,孩子丈夫,都是有罪的。”
云忘川说话有些重,泄露了他自己的感情。
这些事过去几百年,仍是他的心头上的石头。
“我们有罪。”
对着小官,云忘川这样做下判断。
遗憾永远存在,最无奈的是改变不了。啊有点想家了,希望大家都幸福,少一些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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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去寻白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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