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不会吧,我胡说的

不过,巫沉哪里是那么任人摆布的人。

他“诚恳”地对众人道,“谭家庄遭此大难,上下无一幸免。但是或许还有在外行走的子弟。如今庄子里的财物,自然是应该由谭家后人继承。希望各位同道,便是留下来旁观,也切莫沾手这些东西才是。士损己而利所为,想必各位侠义之士,必能认同。”

好大一顶帽子。有些还想占便宜的散修顿时歇了心思。

罢了,此时已经有了神宫、斩炎台、金满楼三大势力插手谭家庄的事情,便是谭家庄真的有通灵之果,也轮不到他们。而巫沉说出这话来,他们连顺手牵羊的便宜都占不到。说不定进了口袋的东西还要吐出来。那还留下来干什么。谁知道这谭家庄还会发生什么事情。

于是散修们纷纷告辞离去。

罗笃寿给手下递了个眼神:占了便宜就想走,谁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没有人误拿了通灵之果。这些人他一个都不会放过。

金华的手下同样收到了金华的示意,悄悄跟上了那些散修们。

只有神宫的这一派,巫沉和虞季堂名声很响,但是就只有两个人,实在分身乏术,也看不上这些,故而不做他想。

巫沉亲自去寻了把干净的躺椅过来,让鹿清在一处干净清爽的地方躺着休息。他在旁边亲自照料着,只让虞季堂去跟那两派人马前后寻找线索。

虞季堂本来就是冲着通灵之果来的,见巫沉并没有要争夺的样子,心下一松的同时,也暗自称奇。心道:难不成这个黑心大萝卜居然改性子?被藕粉丸子同化成萝卜丸子了?

谭家庄顿时又忙碌了起来,清闲的人,除了地上躺着的死人,就是巫沉和鹿清了。

鹿清并不舒服。她原本就不喜那些血腥的味道,而后宅那些妇人的惨状更刺激了她。巫沉给她服用了一颗玉露清心丸,她才能缓过气来。

巫沉握着她的手,给她输了些灵力调理,见她面色渐渐好转,便问道,“要不然我送你回客栈中休息。你若是在这里呆着,恐怕东西都吃不下去。”

鹿清皱眉,“只怕我回去也吃不下去。”

而且,能将谭家庄上下一夜之间灭口的凶手还没找到。巫沉不在她身边,那个凶手还不是想把她怎么样就怎么样。危急关头,保命要紧。

当然,要想大腿抱得牢靠,态度一定要诚恳,姿态一定要好看。

于是鹿清反握住巫沉的手,真诚地道,“对不起,我拖累你了。你留下来是为了找出凶手的,却被我耽误了时间。你去忙吧。这周围人来人往的,又是青天白日,那凶手想必不敢出来。他若是出来了,我立刻高喊你的名字。”

巫沉想了想,“好吧,你且在这躺椅上休息一会儿。我去去就来。”

呃!你还真走啊!你不是应该留下来照顾我吗?鹿清望着他一步三回头的样子,勉强挤出了点“诚挚”又“坚强”的笑容。

但是巫沉还是走了。

鹿清:要你们这些男人何用?!

罢了!她朝着周围看了看,还真有不少斩炎台和金满楼的人来来往往,可是手里都没空着,都抬着尸体呢。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从灵囊里掏出件外袍给自己盖上。暗示自己避开这一幕,向远处看去,不要再关注这些血淋淋的惨事。

谭家庄的最高处有一棵高入云天的大树,不同于其他树木的绿意盎然,这棵大树的枝叶皆是绯红色,在碧空之下,仿佛一团烈焰在燃烧。

真的是十分好看啊!

鹿清被它吸引住了,渐渐出神……

巫沉没有像众人一样在到处寻找密室之类的所在,而是直接去了谭家祠堂。谭家的祠堂在谭家庄的西南侧,修建得肃穆宏伟。里面的牌位堆放地一层又一层,几乎望不见顶端。

巫沉在祠堂里走了一圈,在两侧的壁画前,停下了脚步。

这些壁画,画的都是谭家庄历代名士生平壮举。有降除妖魔的,有在修炼上达至大成的,有教化育人、普度众生的,唯独最开始的第三幅壁画,画的是一个男子,站在了一棵树前。

这是什么意思?

巫沉站在壁画前,仔细端详。

这幅壁画所绘制的人物是谭家的一位先祖,名叫谭阮。巫沉细细算了一下他的生辰,竟然是三千年前的人,早已经过世很久了。

谭家的先人们,并非每一个人都有资格能在祠堂中留下壁画。而巫沉看了看谭阮壁画两侧的两幅,那两位的出生时间竟然与谭阮相隔了数百年之久。也就是说,谭阮的壁画并非是滥竽充数之举。

那么这幅壁画有什么蹊跷呢?又或者,这位谭阮有什么非同凡响的贡献?

这壁画中只有两个主角,一个是谭阮,他并未像其他壁画中的形象手持武器,而是宽袍大袖,形象俊朗。而他与那棵树之间,保持着相当的距离。却又并不亲近。

巫沉眉头微皱,凑近了些,仔细地观察着那棵树木。树木的只是有一个轮廓,能看清树干和枝杈,但是看不清树叶的形状。寻常的高度,寻常的粗壮,实在是找不到出奇的地方。

巫沉心中陡然升起一片疑云。他继续往其他的壁画面前走去,但其他的壁画上,确实都有明确的所要表达的故事。而且,偶尔,会看到背景之中,也出现了一棵树。

这棵树?是什么树?只是画师无意的落笔,还是有什么暗藏的深意?

“巫公子在看什么?”罗笃寿得到了手下的密报,说巫沉一个人在祠堂中看了许久的壁画,便立刻匆匆赶来。闻风而至的,还有金华和虞季堂。

巫沉被打断了思绪,对他们点点头,“不知可有什么发现?”

罗笃寿道,“倒是发现了几间密室。但是其中不过是些珍宝,并非通灵之果。”

巫沉早已经预料到这样的结果,面上却作出一副疑惑不解的表情,“罗前辈,关于通灵之果的消息,我还是昨日才听到传闻。可是昨晚谭家庄便被人血洗。难不成,是凶手拿走了通灵之果?你们得到的消息,到底是什么?是谭家庄有通灵之果?还是谭家庄知道通灵之果的下落?”

罗笃寿本不想说,但是巫沉这个人风评甚好,而且世人皆说其绝顶聪明,若是能给他些线索,让他找出通灵之果的下落。到时自己就算翻脸不认人,他又能奈何?己方这么多人,他却还带着一个什么都不能的小丫头拖后腿。

罗笃寿打定了注意,便开口道,“据说,曾经有一位谭家先人得到了通灵之果,但并没有服用,而是一直珍藏在家中。”

金华和虞季堂也点了点头,想必大家得到的消息都是一样的。

巫沉好笑,“据说通灵之果,千年才结一次。谭家即便是有,恐怕至少也是几百年前的。一颗新鲜的果子,放了这么久,难道不会坏了?”

金华倒是笃定,“既然是通灵之果,必定与众不同。”

巫沉心中隐约有了线索,却摇了摇头,“既然不同寻常,或许有不同寻常的表现。你们让人查一查这谭家庄中可有什么异常的东西。”

罗笃寿和金华见他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建议,便命人四下查看是否有异常之处。而巫沉则兜回去看了一下鹿清。见她正躺在躺椅上睡得香甜,便帮她稍稍整理一下披盖的外袍,然后漫无目的地闲逛了起来。

虞季堂找了半天,一点线索都没有发现。便凑了过来。“哎,你说着谭家庄真的有通灵之果吗?”

巫沉问他,“你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虞季堂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了,“一位长辈告诉我的。”

虞季堂与巫沉不同。巫沉是孤儿,凭着自己的修行走到了神侍的位置上,而虞家是个大家族,历代都有人在神宫之中担任重要官职。虞季堂是这一辈最出众的孩子,得到虞家长辈的眷顾和照料,一点都不奇怪。

巫沉若有所思,“据神宫密扎记载,大神官昔日服用了通灵之果,才得到了跟鬼神的沟通之力。若是谭家人真的得到了通灵之果,为什么不服用,而是留在家中?而且谭家庄这么多年,一直很低调,并未有什么值得关注的地方。”

虞季堂也挠头,“是啊,得到了却不吃。这是为什么?难不成要留种,种出个通灵之木来?”

巫沉听得心中一动,即刻回头在谭家庄上下一扫。那棵高大繁茂的绯木无可避免地进入了他的视线范围。

虞季堂也被自己的话惊呆了,这种几乎没有可能的可能,“不会吧。我胡说的。”

巫沉已经向那棵绯木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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