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云中观(2)【巫寨案】

心思被一语点破,白药小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地想阻止。

“我之前就觉得你这想法十分有趣,可为什么你会觉得这是另辟蹊径呢?啊……确实,好像很多人都这么认为,也没有书上这么说,可是很多时候大家都在用呀。真是奇怪得很。嗯,让我想想……泣雪泪是咒,神咒真言说到底也是咒,这难道不正是很好的启发吗?”钟挽灵轻快地说着,像是指引白药,又像是自言自语,她乐在其中,旁人看着却觉得不知所云,“咒是术,符也是术,换作符会如何呢?”

说着,钟挽灵俯下身,手指沾了一旁铁锅里的水,倏然靠近了尘,就在刚上了一层金疮药还未来得及包扎的伤口附近,快速地画了两笔,显然是个符文。

两边的徒弟都被这一举动吓了一跳,纷纷惊呼。“师父?”“师父!”

钟挽灵画符的手法很熟练,几乎是一蹴而就,白药和两名僧人来不及阻止,就连了尘也被这突然的逾矩之举惊得瞪大了眼睛。可钟挽灵本人浑然不觉,非但没觉得不妥,居然还蹲下来,凑近了盯着她刚刚画过的地方直看。

“师父……”白药尴尬得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她知道钟挽灵是很怪,但是没人说过这女人灵力消耗太多的话会更奇怪啊!

“咦?”片刻后,一旁围观的小僧轻轻发出一声轻呼。

只见了尘伤口上敷的金疮药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被吸收了,而那道原本需要三五日才能愈合的伤口也在钟挽灵等人的注视下愈合了,不仅愈合了,还恢复得连疤痕都没有。

“!?”几人大为震惊。白药瞠目结舌,顾不得礼教规矩,扑到了尘跟前,用手摸着刚刚伤口所在的位置再三确认。了尘师徒被前后发生的事惊呆了,目瞪口呆地愣在原地,不知该呵斥好还是询问好,亦或是该惊叹,竟连后来白药的僭越都无人阻止。

钟挽灵却压根没打算解释,一边心情极其愉悦地鼓掌,一边仰天大笑:“哈哈,果然,万事万物皆有规律,这便是天地之道,有趣有趣!”

钟挽灵脚下虚浮,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她兴致太高,一时竟忘了自己灵力消耗太剧,此时身体正处疲惫状态。这会,缓过劲了,身体虚得难受。

正巧,穆晓川走了过来,钟挽灵一把抓住正想汇报的穆晓川,嘿嘿一笑。

穆晓川本想说“这庙被毁得太彻底,实在找不到可以生火烧水的东西”,还没开口,就被钟挽灵抓个正着,又见钟挽灵笑得这么俏皮,他就觉得头皮发麻。

钟挽灵才不管这些,颇有些妩媚地看了一眼还在研究了尘(伤口)的白药,慵懒又愉悦地说:“我乏了。白药,了尘大师和那些山民就交给你了,你那些师兄弟随你使唤。”说着,一拽穆晓川披着的半边衣襟,娇媚地一笑:“穆晓川,你跟我来一下。”

穆晓川只想喊救命,无奈就算他喊了也不会有人来救他,头皮发麻,只得战战兢兢地跟着看着像是褐醉酒似的钟挽灵,走进了寺外旁侧的树林。

好在,钟挽灵没打算再折腾穆晓川,一边拿树枝在地上画符,一边对穆晓川说:“你们帮白药忙完之后,带几个人去把先前我跟你在林间看到的蛛网毁了,仔细清理,不要遗漏。”

穆晓川点头称是。

“等这边事情完了,我会与了尘大师商谈,之后你就跟了尘师傅一同回圣域莲台,不可忘了我吩咐你的事。”

穆晓川一愣,他还真想不起来钟挽灵之前让他干嘛来着,光记得这丫头很气人可劲捉弄他了。

钟挽灵抬起头,瞪了穆晓川一眼,说:“你不会已经不记得了吧?”

“不,没有。”穆晓川矢口否认,背上不知什么时候冒出了冷汗。

钟挽灵狐疑地盯着穆晓川。穆晓川连忙转移话题,指着钟挽灵画了半圈的符文。“师父你在干嘛?”

许是太过疲倦,钟挽灵没跟穆晓川计较,弯下腰继续画符,一边很坦白地说:“今晚我消耗太大,仅调息恢复不过来,只怕一睡下就会失去知觉。我得先行做个防御屏障,万一有什么事也有个缓冲时间。”

这不是穆晓川第一次看见钟挽灵把符文当做阵法用了。他一直很奇怪。所有符文法理分明都说,符一系术法的力量来源于它的载体,简单说就是画符用的符纸、笔、朱砂或是墨水、以及画符者的灵力加持。但是多年前也好,现在也是,钟挽灵用的载体分明只是普通得再普通不过的地面和树枝,而且起的效果与其说是符法,不如说是阵法。钟挽灵从没有确切地教过他们这些,也许在她看来这都是理所当然的,但是在穆晓川看来这实在令人费解。

可,穆晓川话一出口却变成了“我为你护法”。

钟挽灵抬起头诧异地看向穆晓川。

穆晓川按下了心中疑惑,说:“我为你护法,你安心睡吧。”

钟挽灵看着穆晓川,笑了出来,心中有股很纯粹又很轻松的舒适感。她现在确实需要一个依靠,而此时再没有比穆晓川更合适的人了。她释然地放下树枝,没有推拒,泰然地说:“那有劳了。”

穆晓川和钟挽灵席地而坐。钟挽灵面对着半圈符文,两人背对着背,打坐调息。

不多时,穆晓川只觉得背后一重,钟挽灵的身体靠向了自己,又顺着一边滑落。穆晓川连忙伸手扶住她倾倒的身体,她已然睡熟了,额边鬓发遮挡了她终于显露出疲惫的脸。穆晓川小心地将钟挽灵的身体放平,把她的头搁在自己腿上,让她枕着他的腿睡得舒服一些,又将自己半披在身上的外衣脱下,盖在她的身上。

穆晓川将她覆盖在脸上的鬓发整理到脸颊边。平心而论,钟挽灵的容貌非常出众,是江南特有的柔美温婉,甚至还略显稚气,可这人平日的举止气场决不会让人觉得她温柔可欺,甚至让人无法察觉她只是个还不及弱冠的年轻姑娘。穆晓川有时觉得,钟挽灵考虑得东西太多了,心思也过于深沉,就算是此时此刻,她的眉头也微微蹙着,仿佛她在睡梦中也思虑着往后的谋划和布局;但他不得不承认钟挽灵非常厉害,即便现在她身心俱疲,可她的嘴角依旧挂着游刃有余的淡笑。

深山密林,凉风夜露,一人盘腿而坐,一人席地而眠。

晨曦穿过树梢,清风拂去黑夜,阳光回归大地,暖辉照进树林,时光与云日一同流转,任凭林外喧哗热闹,林间自有一处隐秘的宁静。

寺中,既然钟挽灵都发话说“师兄弟任她白药使唤”,白药自然也没有客气的必要。梁从云等人好不容易翻找出一些勉强能做储水用的器皿,又用残砖碎瓦砌了土灶,梁从云、宋濂就被白药使唤着去给雪人“化冻”。修为较低的赵延炎、魏萌也没逃过一劫,被使唤去打水劈柴。

孙兆阳的情况好了许多,但毕竟伤到了精元,还在昏迷当中。于庚泽和一名黄袍僧人将他移到一处矮墙下,以免阳光晒伤了他。

对于另一名昏睡中的师弟,于庚泽就没那么客气了。于庚泽没好气地踹了韩诚一脚,拎起他的衣领左右开弓就是两个**兜,然后提溜着半梦半醒双颊通红的韩诚丢给魏萌,让他跟着魏萌、赵延炎和三名沙弥去打水拾柴。于庚泽自己则是跟白药一起为“解冻”的山民尝试拔除体内邪虫。

这群人中只有白药、了尘和于庚泽略识岐黄,逼出邪虫还需梵音为辅,最后分了三组:一组由白药施针,一名黄袍僧人诵经辅助:一组由于庚泽施针,另一名黄袍僧人辅助;还有一组由了尘施针,岳阐住持辅助。为了防止苏醒的山民突然发狂袭击几人,梁从云和宋濂只能一次解一两个,其余时候充当六人护法。

就像白药所说,拔出邪虫并不容易,这些山民体内的邪虫都远比几名僧人之前体内的更多,于庚泽和了尘也不如白药这般手法娴熟。几人忙碌了一日,仅仅只医好了二三十人。

那些被救治的山民一开始又惊又惧,有些甚至惊恐得险些出手攻击。这也不能怪这些山民。谁能想到,他们只是睡了一觉,醒来庆典没了,寺庙也没了,还有人正从自己身体里拔出许许多多可怕的黑虫,是个人都会害怕的。不过好在这间寺原来有些名气,附近的山民好些认识岳阐住持,在岳阐住持和了尘大师的开解下,山民们也渐渐意识到庆典的真相,纷纷表示后怕。有些山民说家中有人有可能中招了,希望能带上山医治;有些人下山拿些粮食和水来以表感谢;有些则留在寺中,帮助僧人们搭建起临时的居所。

钟挽灵睡了一天一夜,穆晓川也就守了钟挽灵一天一夜。两人回到寺中已是隔日的清晨。

最先发现钟挽灵和穆晓川的是刚好负责守夜的韩诚和梁从云。韩诚兴高采烈地顶着异常红肿的两颊,跑到临时搭建的帐篷喊人。梁从云看起来很疲惫,眼下起了淡淡的乌青色,看了两人一眼,哼了一声,走回篝火边,熄了篝火。

孙兆阳还在昏迷中,钟挽灵去帐篷看了他的情况,见他精元气息都还平稳便出了帐篷,与了尘大师一起去了寺外。

两人相谈了近一个时辰,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来了,山下源源不断地有山民拿着东西上来,有人拿着干粮蔬果,有人拿着榔头刨子等工具。

在温暖的晨光下,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欣欣向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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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藏玄止
连载中云舟隐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