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镜辞站在主殿最高处,看着池暄一行人走进结界之中。
他吩咐弟子好生招待,随后走进供奉历代掌门的祠堂里。
明镜辞跪坐在蒲团上,耳边响起他师尊长宇仙君的声音,“为什么要让他们进来?”
“其中有故友之子。”
那声音越来越近,彷佛就靠在他耳朵说话,让他后背僵直,心中不由得升起一阵恶寒。
“呵。”
长宇仙君的灵体坐在明镜辞的身边,眸光直直的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的脸上看出什么。
可惜,明镜辞是万年不变的冰块脸,什么也看不出来。
若是明镜辞可以看见长宇,那他定然会震惊与疑惑。
要知道,长宇仙君可是三百年来唯一一个飞升上界的修士,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怎么会以一个灵体的形态出现在凡尘境。
更何况现在的长宇容貌稚嫩,彷佛弱冠少年,只是眼神阴沉沉的,不像少年,更不像修士。
一开始明镜辞在这里听见长宇等等声音,还以为是师尊舍不得门下弟子,特意在这儿放了一丝气息,用于为弟子解惑。
他也从未怀疑过师尊为什么出现在这里。
此刻,他跪坐在这里,接受师尊不知名的怒火。
“他们一行人中混杂了邪祟!你看不出来吗?难不成你要门下弟子为你的疏忽付出代价吗?”
明镜辞一惊。
池暄他们当中有邪祟!
他是真的没看出来,那应该就是邪祟的修为在他之上。
但要说修为比他高的,只能是妖魔境四方之主的其中一位。
明镜辞立刻叩首,求教:“请师尊指点。”
“找个机会将他们带进擎苍缚崖里,剩下的为师自有办法。”
擎苍缚崖!
那是万度门关押妖邪凶兽的阴邪之地。
连他进去都得焚香清心三日,保证不会被其中邪物迷惑心智,更别提要将毫无准备的池暄一行人带进去。
那简直是与找死无异。
“师尊,能否让他们焚香清心三日?否则弟子怕伤及无辜。”
“那阵势太大,恐怕会给那邪祟有机会逃跑,不可。”
明镜辞一时失语,瞧着地上的缝隙,他说:“师尊,难道人命比不过杀邪祟吗?”
长宇气急:“你敢忤逆?!”
“弟子不敢。”
长宇看着他,透明的手指抵住他的额头,扯起嘴角,嗓音轻轻:“量你也不敢,照做就是。”
“明白,弟子告退。”
在明镜辞离开后,长宇也支撑不住的沉睡。
明镜辞走出去后,看见了迎面走来的他的亲传弟子谢音。
谢音对他恭敬行礼道:“师尊,客人已安排在崇明殿,您可要去看看?”
明镜辞此时心力交瘁,只道:“不用,好生招待就是。”
“是。”
谢音站在原地看着明镜辞身影消失在拐角处,疑惑的摸了摸头,总感觉今天的师尊有些不一样。
至于是哪里不一样。
谢音想了想,好像是心情很好?
不对,心情好像也不是那么好。
谢音摇了摇头,想不出来了,吃饭去,听说今天有红烧肉。
明镜辞施了个隐身的法决走到崇明殿,看见了正在给花浇水的池暄。
池暄一边给花满衣浇水,一边和她说:“花花,你什么时候能变回来呀?”
花满衣还没来得及伸出藤蔓安慰他,就听见池暄说:“你这样看起来有点好吃。”
花满衣:……
吃吃吃,就知道吃!
我你都敢下得去嘴吗?!
生着气给了池暄一藤蔓。
池暄捂着脸,讨好的笑了笑,“花花,我开玩笑的,我就是担心你,星瑶说,得让你情绪波动大一点,说不定哪天唰的一下就变回来了。”
花满衣的气消了一点,转瞬就听见池暄说:“想吃鲜花饼。”
花满衣:……
花满衣【阿暄,别说话了,我会忍不住抽你。】
池暄看见地上的字,委屈的撇了撇嘴,“哼~”
接着又说:“对了花花,午饭你想喝肉汤,还是青菜汤?”
花满衣【…简单的水就好。】
“那营养能跟得上吗?”
【嗯,就要简单的水,就像现在这样。】
“好吧。”
说着,池暄一大勺的水就浇下去了。
花满衣【…我要涝死了。】
池暄停下继续浇水的手,念念不舍的将它放回原处,然后抱着花盆躺在太阳下的藤椅上。
“花花,晒晒太阳吧。”
【嗯。】
“好舒服~”
明镜辞就站在藤椅的正前方几步远,看着池暄晒着晒着就睡着了。
他抬手在池暄的周围设下一个防护罩,避免他睡的太久晒伤了。
他站在阴影处,池暄躺在太阳下。
殿外桃花满院,风吹花落,飘起连天花雨。
一朵偏白的桃花晃晃悠悠的朝着池暄的脸上落下,被闪身而来的明镜辞用手接住。
他微微弯腰,看着离得近的面容,神使鬼差的越靠越近,直到花盆破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他才如梦初醒般拉开距离。
花满衣站在池暄身前挡住明镜辞的目光。
她神色冰冷又厌恶,语气也是不好,“滚开!”
明镜辞看着眼前的红衣女子,她披散着头发,散落的发丝也挡不住艳丽的面容,额间凤凰花印记红的滴血。
明镜辞自知理亏,拱手道歉,“是我逾矩了。”
“滚开!”
花满衣释放灵压直对着他,眼神凶狠,“别出现在他的面前,滚!”
接二连三的被这么对待,明镜辞也有些不解,明明是第一次见面,为什么对方对他的厌恶如此明显?
而且为什么要让他远离池暄?
明镜辞不知道,但鉴于对方应该是池暄的家人,他也不好说些什么。
“告辞。”
花满衣紧紧盯着他直到看不见。
下一瞬,她瘫倒在藤椅旁又变回了花。
白芷站在房间的窗口看着此景,神色难辨。
景云泽说:“恐怕他们三人间定有些不为人知的故事。”
“嗯。”
白芷关上窗户,在软榻上坐下,“明掌门的身世你知道多少?”
景云泽思索一番,开口道:“他今年三百多岁,具体多少还真不知道,他是上一任万度门掌门抱回来的弃婴,一直在掌门座下生长,直到他师尊长宇仙君两百六十三年前飞升上界,他担任掌门后,数百年间只是外出历练,其余事物一直交给掌教真人丘夜臻,三十年前他突然闭关,直至今日才出关。”
景云泽喝了口茶,接着说:“他这人就是个行走的冰块,可却出奇的有责任感,万度门在他接手后,十年间就成了凡人最拥护的仙门之首,我倒是不觉得他是那种…卑鄙无耻的人。”
“嗯。”
白芷搓着手里的珠子,目光涣散,显然是在发呆。
景云泽也不催促,就在一旁安静的看着。
“那他有什么传出来的轶闻吗?”
“嗯…倒是有传闻说他第一次下山不久后,便与一名红衣姑娘同行,甚至带她回万度门,但具体事宜不得而知。”
“红衣姑娘?是池暄吗?”
景云泽一愣,揣摩着杯沿问:“为什么你认为是池暄,而不是花姑娘呢?”
白芷看着他说:“你没看见刚刚明镜辞想要亲池暄吗?不喜欢为什么要亲?”
“…原来如此。”
“嗯~”
一时间两人都没说话,气氛有些微妙的滞凝。
白芷说:“可是池暄是男的呀,难不成,他喜欢女装?”
景云泽听后一愣,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难以置信。
虽说池暄长得好看,但也不太适合女装吧?
“那姑娘有画像吗?”
“没有,只是传闻而已,若有了画像,那可不叫传闻了。”
也是。
那就只能猜猜看了。
藤椅上的池暄还在睡,好像进入万度门境地的他变得很嗜睡。
这可不是很好的预兆。
白芷转手将那颗小珠子弹到池暄的脸上。
池暄被惊醒,左右看了看,又摸了摸脸,从右眼皮上拿下一颗和石榴籽差不多大小的蓝色珠子。
池暄顶着看了一会儿,觉得有点眼熟。
“池暄,该吃饭了。”
注意力被拉回,他看见了靠在窗户上的白芷,面无表情的看着他,但池暄总感觉白芷在笑。
他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花瓣,抬头对着白芷说:“哦。”
刚睡醒的池暄有点呆呆的,尤其是他其实还没睡饱,更显得迷迷糊糊。
“你们不去吗?”
白芷眨眨眼睛,说:“我不饿。“
随即转头对景云泽说:“你饿了吗?要不你陪着池暄去吧?”
下面的池暄听见白芷的话,瞬间清醒,瞌睡虫都跑了,他说:“不用,我…我自己去。”
走出几步,突然转过身对着白芷举起手里的珠子,问:“这个怎么办?”
“送你了。”
池暄很惊喜,这是白芷第一次送给他东西诶。
“我会好好保存的!”
说完,挥挥手和白芷短暂告别,抱着花盆离开了。
看着池暄离开,白芷有些奇怪的对景云泽说:“怎么感觉池暄有些…怕你呢?”
“很正常,妖对修士有天然的恐惧。”
白芷想了想,觉得池暄不仅是有害怕的情绪,更多的似乎是一种…嫌弃?
嫌弃什么呢?
白芷又偷偷打量着景云泽,虽说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玉树临风,潇洒俊逸的样貌,怎么看也不应该会嫌弃吧?
应该是鸟类不喜欢这种俊美锐利的长相吧?
他们好像特别喜欢漂亮的,闪闪发光的东西。
景云泽捕捉到白芷的目光,茶杯挡住上扬的嘴角,问:“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问问你饿不饿?”
“有点。”景云泽放下茶杯,“陪我去吃午饭吗?”
“可是我不饿。”
“没事,你看着我吃。”
“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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