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洛看着一旁的顾琛言,有些疑惑。
顾琛言身上的灵变了。
从原来的白色,变成了黑红色。
顾琛言看着方庭来笑了笑说:“方将军许久不回来了,是否都生疏了?”
“还好。”
顾琛言笑了笑,“向陛下复命完,方将军不如到我府上一叙?”
方庭来看他,“不熟,不叙。”
顾琛言,不,应该是安十一,他许久未见过这般不通人情世故的人了。
“那希望方将军一会儿见了陛下且莫紧张。”
方庭来闻言皱眉,“我为何要紧张?”
是那皇帝见了方庭来还活着的时候会紧张才对。
“寻常人面圣都会紧张,而且咱们陛下凶名在外,见着他,更会紧张。”
“你紧张?”
“有点。”
“哦。”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御书房。
大晋新帝是尸山血海,杀父弑兄,同室倒戈中,一步一步踏上帝位,端坐其上的男人。
赵熠见到方庭来的时候微微一震。
“臣方庭来,幸不辱命,出使归来。”
“臣顾琛言,幸不辱命,出使归来。”
赵熠只是愣了一下,随即便反应过来,说:“爱卿请起。”
“舟车劳顿,怎么不休整一天再进宫?”
顾琛言道:“出使归来,当然是要先禀报陛下,也请陛下恕臣风尘仆仆。御下失仪。”
“哪里的话,是朕要犒劳爱卿。不若两位先回去休整,等来日朕设下宫宴好好奖赏两位。”
“多谢陛下。”
方庭来听后,有些疑惑,又不是去谈和,没有危险,犒劳什么?
还设下宫宴?
脑子被吓坏了吧?
等他们走后,赵熠沉下脸。
“他怎么还活着?”
房间里,一名黑衣人跪地,恭敬道:“属下确定当时方庭来已经断气,甚至最后又在他的心口上插了一剑。”
“那他现在完好无损的站在朕的面前,又是为何?”
黑衣人面色平静,“属下不知。”
“难不成被脏东西附身了?”
赵熠自问自答。
“退下吧。”
“是,属下告退。”
等黑衣人退下,赵熠出声唤来张进。
张进是一名年过四十的老太监,长得慈眉善目,却也是个心狠的主儿。
他恭敬的朝着赵熠一拜。
“祈福典礼上将普延寺的渡川法师请来。”
“是。”
卿洛跟着方庭来的记忆找到了英勇侯府,看着匾额上结了层蜘蛛网,门上也是手摸一层灰。
卿洛嘀咕道:“方庭来实在是有点惨。”
英勇侯府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方庭来是农家出身,不习惯有人伺候,凡事都亲力亲为。
卿洛看着灰扑扑的房间,认命的拿起扫帚布巾开始打扫起来,顺便把厨房里的锅刷了,烧上热水,打扫完直接就洗了个澡。
被子肯定是不能盖了。
所幸大晋气候干燥,没有发霉,只是上了一层灰。
卿洛将被子展开抖了一会儿,然后铺了三层被子再床上,再用外袍垫在上面,最后自己才躺上去。
可刚躺上去没多久,屋顶上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好像是有人在上面走。
卿洛本不想理会,他很累了,但是对方锲而不舍。
没办法,卿洛披上外衣,施展轻功,一跃便上了屋顶,看见了一名黑衣人,手里拿着一封信件。
卿洛的眼神很好,看见了上面方庭来的字迹。
黑衣人见他,转身走了。
卿洛犹豫一下,跟在他身后。
几个跳跃间,便来到了一处僻静的府院。
那黑衣人将手里的信直接扔给他,自己则在对方接住的瞬间,快速离开。
卿洛打开一看,空的,就是个有方庭来字迹的信封。
上面写着——爱妻亲启。
卿洛看着这四个字,将它折好放进衣襟里。
然后朝着四周看了看,突然脚下的房间里传来令人耳热的声音。
好像不止两个人。
卿洛没有偷听的癖好,而且还是这种偷听!
正欲离开之时,听见了“白舒”这个名字。
那声音饱含戏谑,听着让人发麻。
卿洛轻轻移开脚下的一片房瓦,看清了里面的**。
突然,他的胸口闷重,心脏钝痛,难受得喘不上气来。
这是薛庭来的心情。
卿洛抚上心脏。
那里的情绪像是吃了一整串还没熟透的葡萄,吃了一颗青柿子,还像是喝了一整壶的猪油。
酸涩,苦痛,不甘,愤怒,恶心一起涌上心头,脑袋晕乎乎的。
不愿意再看。
卿洛转身离开,悄无声息的,彷佛从未来过见过。
房中,赵熠掐着白舒的后脖颈,动作粗暴。
“他来了,看见你这副模样后又走了。”
“你说,他是不是觉得你脏了,觉得见着你脏了眼?”
见白舒紧闭着眼,他突然将他的脸掰正,形状优美的嘴唇吐出最凉薄的话语。
“他下落不明的时候,你辗转不同地方厮混,好像沉溺在其中,忘记了他。”
白舒睁开眼,看着头顶的瓦片,漂亮的眸子里盛满了哀伤。
回不去了,他想。
现在他的身后是赵熠,身前是李渡,他被夹在中间,无法逃离。
支离破碎间,他的欢愉中流下眼泪。
意识慢慢沦陷。
这样也挺好,不去想,不去看,放弃鸿鹄志,踏入黄金笼,可以保护心上人,就够了。
就,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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