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些了么?”
这样靠近她实在很舒适,玄钦不由自主应了一声,想要她的怀抱更紧一些。什么退开,什么警惕,什么男女大防,他现在难受极了,他为什么要勉强自己?他不禁蹭了蹭脑袋。
灵曜定了一下,轻轻推他,玄钦很不想放开她,但还是迷茫地松开了手臂,仰头看她,脸颊被一双手捧住,灵曜鲜妍的唇微笑着,垂眸悄声:“这次是帮你,可不能躲了。”
她轻轻吻来,这情形同那时在见心湖上多么相似,又多么不同,玄钦只觉一切既轻又香,梦幻一般,他怎么会躲呢?
而灵曜这边,她的吻并无欲求意味,只是双管齐下,一面抚慰怜爱,一面引他抵抗,这样比玄钦自己念经有效多了。
渐渐的,灵曜察觉到了玄钦的迟滞,这是个很微妙的感觉,她稍稍分开,果然看见玄钦一脸茫然,不由笑道:“可不能说我占你便宜。”
玄钦往后挪了几下,又无措停住。
“……怎么会,”他很窘迫地咬字,“我……”
“唉,算了,”灵曜微微一笑,探身牵他的手:“来。”
玄钦只能跟着她向外走,灵曜似有目标,他却不知哪里是东,哪里是西,看着前方的灵曜,唇上尤有馨香。
即便知道这是现实,也不敢去想,直到混混沌沌踩到水中,玄钦才发觉她把自己带到河里了。
灵曜牵着他,继续朝河心走。
“遣欲澄心,六欲不生,三毒消灭,”一步一字,直到河水淹至腰间,她松开手,轻轻一推,“去吧。”
玄钦下意识走了几步,回过头。
灵曜站在三步远的河水中,而他觉得此刻的灵曜与往日很是不同。
灵曜抬起手,那姿态很优美,像是一个起舞的手势,水中竟浮起几点妖灵,渐渐的,四面八方的妖灵妖雾尽皆现身,照耀得山林碧幽,她又说:“去吧。”
妖灵妖雾们流萤一般聚向河心,围绕在玄钦身侧,一圈圈沉入水中,这些过于集中的灵气将玄钦周围的河水变为了临时灵源,一道温柔的力量卷住玄钦,将他拖往深水。
翌日再醒来时,玄钦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
他慢慢坐了起来。灵台清明,伤也好了,灵力充沛得不能再充沛。他只觉不可思议,这是灵曜做到的么?
灵曜恰巧在此时打帘进帐,绕过屏风看见玄钦醒了,她惊喜一笑,在床沿坐下,将袖子兜着的野果给他看:“道长你瞧。”
玄钦有些不确定昨晚那些到底是自己的梦还是现实,看了看果子,也不认得:“……看起来很甜。”
灵曜翻看着野果,兴致勃勃:“也不知有没有毒,道长你尝尝。”
“嗯……嗯?”玄钦愕然。
灵曜抬眸瞅他,嫣然一笑:“开个玩笑。我才舍不得,而且救道长你一次花我多少力气,道长,你以后还是少受伤少中毒的好。”
她若无其事地调笑,玄钦却已经听见他想问的答案,他想起自己昨晚意乱时蹭过哪里,顿生无地自容之感,又不好向灵曜道歉。
灵曜一无所觉:“只是以后若再有什么,我也是不知道的吧。”
玄钦心下一动:“‘不知道’?”
灵曜拔了一片果叶下来:“我为自己担心,怕赵长老或者贺道长要送我走。”
这一句正中玄钦心事。
玄钦犹豫片刻,道:“灵曜,我口渴了,帮我煮壶茶好么?”
灵曜自然无所不应,起身退出屏风。玄钦趁机给三长老传音,虽知他一说情更要坏事,但也实在……不能不说!
结果也如他所想,长老接传音时还很温和,待他说完,语气彻底冷了:“玄钦,灵曜不能留在宗门里,个中原因,你今日既向我开口,那你心里就应该清楚!不必多说,我不会为难灵曜,可你自己也要多想想!”
这时灵曜在外间问:“道长,好几样茶,你喜欢哪样?”
“……”
久久得不到回答,灵曜担心地走进去:“道长?”她再次在床沿坐下,拿起枕边折扇,又为他扇风:“玄钦?怎么了?”
玄钦摇摇头,抬手抚了一下她脸颊。灵曜被这一下摸愣了。她也听见赵疏梅那老匹夫说的话了,那是意料之内的事,其实她也没想到,她就那么随口点了一句,还是说暗示?欺负?总之提了一句,玄钦竟就去问了。
赵疏梅留不留她有什么要紧?她要的是玄钦留她,所以她不觉得那有什么,可玄钦现在又是怎么了?
玄钦下榻穿衣:“你喜欢哪样?”
灵曜视线跟着他转:“我也不知道。”
玄钦想了想:“有一样滋味清甜的。”
“什么名字?”灵曜起身。
玄钦抽走她手中折扇:“我去煮。”
三天两夜之后,玄钦带着灵曜抵达太江边,等了片刻,江水中突然冲出几个脑袋,李玄因抱着符节牌位在最前面,后头玄寿玄静架着陈仙驭,在后面就是师弟师妹们,好在一个都没丢。
众人望见玄钦,如蒙大赦,玄钦立刻入江,一个一个捞上岸,李玄因把符节塞给玄钦:“师尊……去看师尊……”。
陈仙驭状态仍然不稳定,架着他右臂的赵玄静跌倒似的躺下,贺玄寿虽面色苍白,仍一刻不停地开始诵经,玄钦也过来加入,两人合力,终于安抚住了陈仙驭。
这时金缇铃也赶来了,她也疲惫不堪,倒还可站着,她拿出一只镇元瓶,玄钦一看,里头是截死藤木。
金缇铃道:“我查了查,这附近的小妖都是被它魔气控制了方才发狂。”她摇头:“真是可恶。”
赵玄静递了水囊过去:“姑姑,这几日我们一直走的地下,暗河的水都是太江里的,顾前辈的护阵同样有效,这藤魔没伤着我们,半日前,它就消失了。”
金缇铃怔住:“半日前?可我是一日前击杀它的。”
赵玄静也愣了愣:“或许是藤魔太狡猾吧?”
也只能这样想了。金缇铃不言,接过水囊喝了一口,忽然直直转向贺玄寿:“玄寿,现在把话说清楚吧。”
赵玄静忙拦上去:“姑姑,现在大家都累……”
“住口!”金缇铃一把推开他。
赵玄静心下一悸,望向贺玄寿。后者淡淡看了金缇铃一眼,跪了下来。金缇铃呵斥道:“不要跪我,跪你师父!”
玄钦此刻也看了过去:“怎么了?”却见诸同门都沉默不言,郑芙如别过脸去,似作避嫌之意。
大师姐跪在无知无觉的师尊身侧,她跪得很直,额角青筋还在跳动,神态却已平静。
一个小师弟扯扯玄钦衣摆,低声道:“四师兄,那魔物来之前,大师姐……悄悄地走了,还带着师尊,就留了个字条。”
“走?去哪儿?”
“……不知道,只写了后会有期。师姑发现他们不见了之后,派大家去找,芙如姐说,大师姐可能是回紫麟宫了,然后大师姐忽然传音,说有魔物靠近,我们还没反应过来,那魔物就追着大师姐打过来了,魔物看见我们之后,就连我们一起打了……”
玄钦愕然。
贺玄寿一言不发,金缇铃也看出她的倔强了,她是个无法生气太久的人,见贺玄寿不说话,不由自主给她找起理由。
“果然是紫麟宫主的命令?天下没有这样的道理,师父后事还未料理,弟子就出走了。我倒要问一问……”
贺玄寿打断她的话:“是弟子自己的意思,与紫麟宫无关。”
金缇铃瞪大双眼:“你再说一次?!”
郑芙如却在此时站了出来,她也不得不站出来,这是她的使命,原本宫里派她来,就是来受骂的。
“不,这是宫主的命令。我来这里,一是为了协助诸位,二,就是为了这件事。只是回家看看,金道长何必……”
金缇铃打断她:“她私自离开,还带走了掌门,是回家看看的意思么!照你说的,紫麟宫并不是她说的意思?”
郑芙如实在编不下去,咬了咬唇。她不明白贺玄寿为什么把话说得那么死!寻个借口,大家面上好看,都不难做,不好么?
她只能道:“玄寿毕竟是宫主一脉血亲,如今归家也……”
金缇铃再次愤然打断:“你也说得脸不红心不跳。玄寿是紫麟宫主一脉血亲?那玄寿这个法名是谁取的?道宗俱是出家人,没听说过师父死了徒弟就自然还俗之事。你既要走,好,两个选择,要么,我华妙门逐你出山,要么,算你叛逃离宗。是否恩断义绝,就在今日,玄寿,你自己选!”
在场弟子为这一番话所震慑,再不想平常软绵的金缇铃性烈至此。郑芙如却要维护本宫面子,再想跑也只能忍住战兢:“何必如此性急……”
贺玄寿却在此时站了起来,她脸上向来没什么表情,众人也看不出她伤心惊惧与否,只听她道:“是否逐我出山门,在于掌门,在于诸山长□□决抉,不在师姑一句话。”
金缇铃寒声道:“就如你所说,长老们也会去碧罗山。届时你又待如何?!”
贺玄寿油盐不进,喃喃道:“那看来我得快些。”
赵玄静忍不住了:“师姐!你疯了!你别说了!”他朝李玄因使眼色:“玄因!”
李玄因一直沉默着,此时便张张口:“师姐。”
贺玄寿看向她:“不是‘别无二话’?”
玄钦察觉到什么,赵玄静崩溃道:“你知道你不说!?”
李玄因一脸疲惫地冲他们摆手,对贺玄寿道:“我以为无论如何,你会料理完师尊的后事再走。”
“料理完后事也不能走!”赵玄静怒道,“这算什么!”玄钦道:“大师姐,你是不是有什么急事?有什么误会?”他一说完,小弟子们也跟着哭闹起来,一时间,江边吵成一片。
贺玄寿看着他们,摇摇头:“我走了。”
赵玄静怒道:“师姐,你敢!”
贺玄寿不理他,手刚抬起准备掐诀,身上忽地一烫,低头一看,她被缚仙绳锁住了。
金缇铃一言不发,贺玄寿看眼绳索,眉目微怅:“何必呢?”她指尖泛起灵光,金缇铃神色微变,正在这时,一边碧绿广阔的太江忽然轰轰响起,百丈高的水浪无风而起,又缓缓降如山崩,一道泛着珠彩的长圆身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那是一条几乎可以用巍峨来形容的白龙,水晶般的神俊龙眼自上而下,俯视着他们。
白龙张口,发出迟疑的声音:“缇铃?”
金缇铃腰间的荷包忽然闪烁起来:“七师姐。”
金缇铃松了口气:“来得真快。”
白龙道:“我本在江中维持护阵嘛。”
一阵狂风吹来,太江卷起盘旋水浪,漩涡中心,巨大白龙化成了一名青年女子,个子不高,意度平和,若非她是踏着浪的,她看起来就是一个普普通通路过买菜的姑娘,和众弟子设想的神秘高深两模两样,和方才的神俊白龙也是两模两样。
顾秀麟走到岸上,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沈量说话,她就说了声“听见了”。
众人中,她着重看了显然是魔修的灵曜和被捆起来的贺玄寿。正要开口,金缇铃忽然倒了下去,即便如此,她手中还死死拽着缚仙绳。
弟子们纷纷上前:“师姑!”
顾秀麟探手摸脉。她大约诊出了什么,眉头微锁,扫视众人,目光落在贺玄寿身上。
贺玄寿沉默以对,顾秀麟也没有评价什么。
内容太多就不好概括,本来想一直沿用xxxx的灵曜这种格式的[托腮]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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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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